“那么说来我秦家几百人口都是该死了”,秦云荻怒不可遏,愤怒多过伤心,“别人都可以说,唯独你不可以”。
“秦太后不是也害死了姬赫遥的生母吗,那你们踏着这条血路上来的时候在你们准备谋反的时候你们又害死了多少人”,华凤兰阴冷的反驳。
“住口”,秦云荻怒气冲天的指着她,“我不管你怎么说,反正姬赫遥已经死了,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兰妃,给我忘了那个人”。
“我现在明白了,从一开始你就在骗我,云荻哥哥,你还是我的云荻哥哥吗”,华凤兰忽然拔下自己头上的簪子用力往自己胸口刺去,好在旁边的华旭云反应极快,连忙打掉她的簪子,抓住她手,“凤儿,不可”。
“你放开,我已经不愿再活下去了”,她空洞着双眼看着他,轻声道。
秦云荻一震,怒道:“你别忘了,你还有个女儿,如果你敢死,我不会让你的女儿好过”。
璧儿…,华凤兰失魂落魄的双眼里仿佛终于找回丝焦距,她像第一次看到他般看着他,“你竟这样要挟我”?
秦云荻狭长的眸中掠过一丝深深的痛意,“凤儿,对不起,不过我只想你留下来,陪我一起俯瞰这盛世江山,你我之间始终欠缺了一场婚礼,等过两日,我便让皇宫为你我准备一场盛大的婚礼,如果你不答应,你的女儿还有这后宫里的其它人就别怪我无情了”。
“好,你好”,她看着他,缓缓点头,只张着嘴,颤颤巍巍的身躯忽然往地上倒去,她如何也没想到最后竟会被他这般无情的威胁,这个人还是她曾经最在乎、最敬重的云荻哥哥。
她的云荻哥哥早已经死了,姬赫遥也已经死了。
她泪如雨下,像个孩子一样绝望的在大殿里哭泣起来,直至哭的晕厥过去。
再次醒来,首先看到的是金色的帐幔,她心念一动,恍恍惚惚的坐起来。
“娘娘,您醒了”,如兰哽咽的跪在榻边。
她呆呆的看了她片刻,轻轻握住她手,“如兰,我做了个梦,梦到兰军攻进来了,皇上去了”。
如兰呆了呆,泪水流了出来,哭道:“娘娘,这不是做梦,是真的,皇上真的去了”。
寒意,蓦地席卷全身,华凤兰双眼空洞的呢喃,“原来我不是在做梦,兰军真的来了,姬郎死了…”。
“娘娘,您面对现实吧”,如兰哽咽的道:“如今皇宫里到处都在张灯结彩,过两日就要举办您和秦云荻的婚礼了”。
华凤兰坐着没动,像没听见一般,如兰担忧的趴在边上哭了起来,不知过了多久,外头有人道:“娘娘醒了吗,华将军求见”?
“娘娘,华将军来了,您要见吗”?如兰轻声问道。
“他”?华凤兰讥讽的笑了声,“他还来做什么,我不想再见他”。
“凤儿,你现在连我也恨了吗”?她话音一落,就见华旭云紧皱着眉头从屏风后走了进来。
“我与你还有什么话好说的”,华凤兰声音空洞的像要凋落一般。
“你们先出去吧,我来劝劝她”,华旭云朝如兰使了个眼色,见她出去后,又仔细凝听了番外面没有人声了,才叹气上前一步,“你还记得你与我曾经说过让我在关键时候救他一命吗,我既然答应过你就自然会做到”。
华凤兰愣了会儿,好半响才转过弯来,“你的意思是…”。
“姬赫遥还没有死”,华旭云坐到床边上苦笑道:“这是我答应过你的,他虽然坠崖了,但是也算命大,我赶下去救他的时候,他的侍卫垫在他下面,再加上谷下的雪很深,他活了下来,被南华山的慧明方丈带回了寺庙”。
“真的,你没有骗我”?她抓住他的手,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急切,“那你先前为什么不告诉我”。
“一来没有机会,二来怕云荻起疑,你若知道了定然不会像昨天那样伤心,秦云荻说不定会怀疑的”,华旭云低声道:“他跳崖后,云荻让人去山谷下找他尸体,幸好遇到了大雨,山崖崩塌,将士们进不去,但只要雨停了,兰军进去后一定会发现他可能还活着,所以我们要在他发现之前悄悄离宫,另外我的外甥女也没有事,项钧带着太子和公主从上京城后面突围而出,兰军一直到现在都没有追到”。
华凤兰又惊又喜,喜得眼泪又忍不住婆娑的掉了出来,“幸好他们俩都没事,旭云表哥,谢谢你,我错怪你了”。
“你都以死要挟我了,我还能怎样,我就你这么一个亲人了,只是我没想到云荻这么言而无信了,看来权利真是个腐蚀人心的东西”,华旭云道:“这几日,上京城才被攻下来,京中许多事忙的他不可开交,我估摸着明日兰军就会去挖山进去了,所以今夜我们就得离开”。
“今夜”?华凤兰紧张道:“我该怎么离开,皇宫里戒备森严的”。
“京中虽然被攻下来了,但是并不安定,今夜子时我便要出城巡逻,到时候你换上将士的衣服,和我一道出城,只要出了城,咱们直奔南华山,慧明师父会在山脚下等咱们,只要咱们翻过了雁子岭,坐船南下,就有机会离开了”,华旭云忽然皱起眉心道:“就是云荻让许多侍卫驻守在瑶华宫外,就是怕你不好离开这里”。
“是啊,我要怎么出去”,华凤兰面色再次变得沉重。
华旭云心思微动,“刚才那个叫如兰的侍女好像是曾经服侍你的,她好像对你蛮衷心的,看能不能和她调换下衣服混出去”。
“不能”,华凤兰吓了跳,“这样会害了她的”。
“那好吧,你自己再想想,总之今夜子时我在瑶华宫外等着你,你一定要想办法出来,出不来姬赫遥还有南华山的和尚可能都会遭难”,华旭云郑重的看了她眼,转身便走了。
华凤兰苦思冥想了许久,也想不出该如何是好时,如兰突然从外面进来,蹑手蹑脚的关上寝室的门,“娘娘…”。
“对了,如兰,朱嬷嬷她们怎么样了”,华凤兰这才能够想起问道。
“曾经贴身伺候过皇上的年迈女眷都被送去了牢里,至于承乾殿的内侍都被处死了,像容妃她们那些年轻的宫女和妃嫔都被送去了教坊司,奴婢还是看在曾经伺候过娘娘的份上,所以秦云荻才让奴婢进来伺候娘娘”,如兰凄然的落泪,“只是香竹她们就没那么好命了”。
华凤兰也是无限悲酸,从前在宫中与容妃她们争风吃醋,虽然也很讨厌她们,但莫名的听得她们最后落得一个教坊司的下场也是十分难过的,教坊司说的好听点无非就是宫中的青、楼罢了,伺候那些达官贵人,若不是自己因为和秦云荻的关系,怕也是难逃那样的厄运。
“娘娘,您一定要逃出去”,如兰忽然跪地道:“等到了晚上娘娘就换上奴婢的衣服混出瑶华宫,这宫里早就不是曾经的皇宫了,娘娘应该随同华将军一起离开”。
“你都知道了”,华凤兰吃了一惊,连忙握了她的手起身,“你可知这样会害死你的”。
如兰悲戚的笑道:“奴婢进宫不到三年,父亲也是一方小吏,只是如今国破家亡的,听说我父母姐弟也都在战乱中去了,这宫中结识的戒备也一个个相机而去,改明儿等那兰国的皇后入主后宫,到时候难免又是一番腥风血雨的整顿,奴婢也觉得累了,孤零零的一个人活着也没什么意思,倒是娘娘,您还要去找公主,您肚子里还怀着皇上的骨肉,您若执意留在宫中生下它,秦云荻肯定不会让皇子好过的,娘娘才是有牵挂的人,奴婢只求娘娘能够成全了奴婢”。
“如兰…”,华凤兰既感动又愧疚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正纠结着不知该如何是好时,外头忽然脚步声,她忙捂住她的嘴,寝室的门突然被秦云荻轻轻推开,他看到她露出一抹百感交集的欣喜,“你们主仆两再聊什么”?
华凤兰想起华旭云说的话,可千万不能让他起疑,当下脸一冷,厌憎的道:“滚,我这辈子都不想看到你”。
秦云荻脸上掠过丝难堪,尽量讨好的道:“凤儿,咱们难道连小时候的情分都没有了吗,你忘了小时候云荻哥哥是怎么照顾你的,你那时总爱缠着我玩…”。
“别再说了,我现在多看你一眼都会觉得恶心”,华凤兰越想越心中作呕,脸色一白,真的弯腰呕吐了起来。
秦云荻气得脸色惨青,他当真没想到从小视如珍宝的她如今连多看眼自己都会吐,他暗暗的握了握拳头,“你还记得湘皇贵妃吗,皇帝把她送去了西郊的绵庆园,我今早派士兵去那里,结果她先自缢了”。
“湘皇贵妃也死了吗”?华凤兰愣了愣,终于正视向他,“那她的孩子呢,我记得也应该有五六个月了”。
秦云荻见她终于看自己,暗暗欢喜道:“也死了,她是个聪明的,若不是早点自缢了,我连全尸都不会留给她,不过你放心,她就算死了,我也会为你报仇的,我已经让人将她的尸首挂在城墙上,被雨打、被雪冻”。
华凤兰听他说的眼冒灿然的光芒,心越发像冬天一样寒冷,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你是不是觉得我该高兴”?
“难道不该吗”?秦云荻怔住。
“我突然发现自己一直以来都错了”,华凤兰摇了摇头,凤眸直勾勾的看着他,“曾经的我是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可是现在听闻她死了,我心里反而更觉得空荡荡的,你问问你自己的心,现在你坐拥着这片江山,你也为你的父亲报了仇,可你真的觉得快乐吗,你是不是也像我一样,我们曾经都疯狂的执拗过,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到现在才明白,其实恨也是件好事,总比爱恨都没有了要好”。
秦云荻胸口惶然一阵,半响才不得不黑着脸承认道:“没错,你说的对,所以凤儿,你就陪在我身边好吗”?
“你觉得可能吗”?华凤兰冷冷的笑起来,“我告诉你,这辈子我都会恨你,不死不休的恨你,就算晚上你想躺在我身边也得注意了,兴许我会随时从身边拿出利器狠狠的刺你,我要刺穿你的心脏,让你生不如死,枯血流尽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