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得对,男人们的大业是我们女人阻止不了的”,华凤兰接过碗,吃了口白饭,却尝不到一丝味道,她的心都在千里之外,原来那么恨着也好爱着也罢,她的心都飞不出那座牢笼。
秦云萱看着她模样,心里头难受的问道:“凤儿,你有没有想过自己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她一愣,茫然住了,是啊,她想要什么,想要她的孩子?想要报复湘皇贵妃?想要和姬赫遥像从前一样,可是谁都知道,不可能的,那这世上什么让她眷恋的,她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其实人最重要的是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秦云萱心中涌起怜惜,你心里最想的。
心里最想的…,华凤兰失神的抬起头来,脸色煞白,怔怔出神许久道:“我想要…想要去上京城”。
秦云萱愕然,看着面前这张绝美的脸,看着她一遍遍的重复,她的眼里藏着执念、藏着痛恨、藏着迷惘和爱恨的痛楚…
她心里长长的叹了口气。
秦云萱收拾好碗筷从帐篷里出来,往火头营走去,半路,一身戎装的秦云荻走了过来,看了眼她盘里的碗,皱起了眉头,“她都没吃什么吗”?
“吃了几口就没吃了,说是没胃口”,秦云萱摇头叹道。
“可能是军营里的伙食太粗糙了”,秦云荻担忧的道:“我看她身子骨瘦了许多,我记得她以前最爱喝汤了,晚上我给她熬点鸡汤看看”。
“云荻,你现在毕竟是皇上”,秦云萱看着他关心着急的模样,复杂的道,“而且…我看不是菜的问题,是她心情不好,不想吃”。
秦云荻俊秀的薄唇微沉,秦云萱又轻声道:“云荻,有些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不过我想你也看得出来凤儿她的心已经不在你身上了”。
“我知道,她喜欢姬赫遥,那还不是姬赫遥当初趁着我不在的时候趁虚而入”,秦云荻面色阴沉的道:“我现在也可以重新找回她的心,我们毕竟以前相爱过,我知道她最喜欢什么,也了解她,很快她还是会重新爱上我的”。
“是吗,可人是会变得,就像你也变了,也许你已经不了解她了”,秦云萱道:“你知道我问她现在最想要的是什么,她怎么回答我的,她说她最想要回上京城,然后一直不停的说这句话,她说着说着就哭了,然后又冷笑起来,连我看着都有些害怕”。
“她真这么说”,秦云荻身体如受重创,眼里流露出失魂落魄的痛苦,那里对她来说是一个充满伤心的地方,可她还是要去,为的是什么,那里有她牵挂的人,不管是地狱也要去一趟?
秦云萱悲酸的点了点头。
秦云荻眼中渐渐流露出水光,他猛地转头,大步朝前面走去,秦云萱回过头去,却发现他步履微微的摇晃,不如以往那般沉稳有力。
傍晚时分,帐中燃起了烛光,华凤兰站在帐篷外面,路过的将士们偶尔看到夕阳下那抹绝色的身影,有些人不住的停下脚步痴迷的看着,有些人则边看别窃窃私语。
“就是她啊,华凤兰,听说都是因为她楚仪国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听说遥帝为她半个月不上早朝”。
“起止啊,听说不久前,咱们攻打楚仪国的时候,姬赫遥那个昏君还带着她去白虎山打猎,楚仪国的百姓饿死了几十万,这对狗男女倒是过得舒适不过了,我也是那时候带着一家老小来兰国投靠了,没想到她又来兰国,这也是想祸害咱们云帝吗”?
“这等女人到哪都是祸水”。
“你们敢再说一次试试”,华凤兰犀利的眉目扫过去,一字一句道:“他不是昏君”。
将士们一愣,明白过来,带头的将领胆子稍大些,上前道:“姬赫遥不是昏君是什么,要我说,楚仪国就是有这种昏君才会灭亡”。
“他不是昏君,我不准你们任何人说她”,她猛地冲上前,美眸睁大的突出来,将那将领下了跳,脱口道:“你疯子啊”。
“胡校尉,你敢对朕兰国未来的妃嫔不敬”,一声低沉的怒吼,秦云荻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过来,面如寒霜。
那胡校尉吓得双腿一抖,屈膝跪地,但眼睛里的傲气却犹在,“这样一个妖女末将是永远不会接受她成为咱们兰国的妃嫔”。
“末将们也是”,他身后的将士们一个个跪下去。
“混账”,秦云荻冷怒的道:“来人,把这些人给朕拖下去,一人杖打三十大板,胡校尉带头造谣,今日起革掉他的头衔调去火头营,还有,从即日起,没有朕的允许谁也不准从此处过身”。
“是”,两边立即有人押着这群侍卫朝行刑的地方走去,秦云荻看着他们的背影冷哼了声,回头对旁边的贴身侍卫道:“秦明,你吩咐下去,以后谁敢造谣,朕定不轻饶”。
“你阻止的了他们的嘴,阻止不了他们的心”,华凤兰看着他道:“如今的天下人早把我当成了妹喜、褒姒那一流红颜祸水”。
“你不是”,秦云荻一字一句否决,“在我的心里你就是我的凤儿”。
华凤兰无奈的拧起眉头,秦云荻拉住她手,“进去吧,白天听说你胃口不好,我给你熬了鸡汤,你还记得小时候吗,老是让我熬汤给你喝”。
“记得,云荻哥哥的手艺比我们相府的厨子手艺还要好”,华凤兰露出怀念的眼神,“但云荻哥哥你现在是皇上了,不该再如此的…”。
“在你面前,我只是你的云荻哥哥”,秦云荻手和他的双眼一起灼热的包裹着她,“凤儿,做我的妃子吗,虽然我可能给不了你皇后的位置,但是我会给你比皇后更多的爱,更多的关心”。
他的眼神太过灼热,这次华凤兰没有低头,而是笔直的迎视着他,“对不起,我不愿做你的妃子”。
她第一次直接而又认真的回答着他,不留一丝余地和眷恋,秦云荻眼瞳的火焰像被突然浇了一盆冷水,倏地熄灭,冒出缕缕浓烟,他转过身去将手里的托盘放下,“为什么,论身份、论地位、论样貌、论权势,我哪里比姬赫遥差了,相反,我四肢健全,不像他,是个瘸子,连个正常人的生活都给不了你,我只知道姬赫遥给的我都能给,他给不了的我也可以给”。
“我爱他从来无关身份、地位、样貌、权势,就曾如我爱你一样”,华凤兰缓缓走到他身侧道:“我要回上京城,我要去见他”。
秦云荻难以置信的回头,忽然猛地将她拉进怀里,“好,我可以让你见他,但是你要先做我的妃子”。
他说完,用力朝她唇边上碾压而去,她的第一次更是不知梦里缠绕了她多少次,他吻得绝望,他只知道这一天他日夜盼着,夜也盼着,他怎么能让她离开,怎么能承受再次失去她的痛。
“云荻哥哥,住手”,华凤兰拼着全力推他,他身上的气味和温度让她难受的紧,从来不知道曾经爱着的人再次吻他竟会有种想吐的冲动。
“我不住手,你说说是不是姬赫遥曾经也是这样对你的,就是因为他这样你才会爱上他,凤儿,你为什么要逼我这样对你,为什么”,秦云荻将她压进炕上,两人气息缭乱,她的泪沾湿了他的唇,那一颗颗晶莹的泪像刀一样无声的插进他心里。
他心脏疼痛的发颤,她“哇”的一声,推开他,白天里吃的东西全吐在地上,吐得脸色苍白,秦云荻本就苍白的脸色顿时像结了冰一样,看着她呕的肝肠寸断的模样,他猛地想起他的姐姐秦云萱怀孕时候的情景。
“传御医”,他回头对外面冷吼。
华凤兰大吃了一惊,慌张道:“我没什么,不需要御医”。
“我看你急需要御医”,秦云荻冷擒住她手腕,御医匆匆赶来,他强行把她的脉搏送到御医面前,御医脸色大变,支支吾吾的道:“皇上,华姑娘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了”。
军帐里陡然凝滞了下去,气氛莫名的诡异,秦云荻漂亮精致的面容禁不住微微痛楚愤怒的扭曲起来,他拼命克制住自己的怒火,可握住她手腕的力道却像要捏碎一般。
华凤兰畏惧的看着他,全身害怕的颤抖起来,她虽然没有把过脉,但一路从上京来的路上,越来越不适的身子像极了曾经怀灵璧的时候,她早就有所感觉了,只是没有和任何人说出来而已,她甚至怕说出来谭长平和他都不会放过自己的孩子。
可没想到最后还是被他察觉了。
她疼的皱紧眉头,身体往后缩,秦云荻忽然阴冷的对御医道:“给朕开剂堕胎药,立刻流掉”。
“不行”,华凤兰尖声尖叫起来,一种无法言喻的恐惧笼罩着她,“这是我的孩子,我不会让你打掉的”。
“这是姬赫遥的”,秦云荻控制不住的彻底失去了温热,生气的咆哮起来,“难道你还想帮他生孩子”。
“对,我说过我不愿做你的妃子,这个孩子我要,没有人可以阻止,如果你强行要打掉它,那就先杀了我”,华凤兰豁出一切的哀求道:“云荻哥哥,我这辈子没有求过你什么,如果它没了,我也不愿活了”。
“一个孩子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它没了,以后我还是可以赐予你无数个”,秦云荻恶狠狠的道。
“你没有做过父亲,你不明白,每一个孩子都是一个小生命”,华凤兰哽咽道:“更重要的是这是我跟他的孩子”。
“说来说去就是因为这是姬赫遥的孩子”,秦云荻眼睛里掠过丝难以承受的剧痛,剧痛之后,是了然无趣的绝望。
他看到她誓死守护的模样,他忽然强烈的明白就算他坐上了皇帝,他也还是无法拥有她。
“凤儿,你的心里为什么就不能有我一点点呢”,他愤怒又失望的看着她,突然大步冲出了军帐。
华凤兰倏然坐倒在床上,她的手呆滞的抚摸着腹部,她一遍遍的呢喃:“我的孩子…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