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眸,凌煜没再说话,只是那唇却抿的更紧了。
一时间,偌大的院落里突然寂静无声,偶有风吹过吹起桃花瓣在空中洋洋洒洒的飘落,宛如下了一场漫天遍地的桃花雨。
半晌,凌煜转过头看向她,“沈千寻,你就是一个害人精。”
“呃?”似乎没有料到他这么说,沈千寻一下子愣住了。
“如果没有遇见你,该有多好。”说完,也不等她说话,凌煜转身向一旁的西暖阁走去。
站在院中央,沈千寻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人生要是有如果就好了,可惜……没有。
回到屋里的时候,就看到刚才还在沉睡的安容已然坐了起来,正斜靠在软榻上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墨色的长发凌乱的挡在眼前,也一并遮挡住了里面所有的情绪。
“你不是睡觉的吗?怎么起来了?”看了他一眼,沈千寻漫不经心的问道。
“本来很困,可是突然睡不着了。”安容淡淡的说道,手指不停的揉捏着眉心,脸上难掩倦色。
看着他,沈千寻没再说话,斜靠在那里,脸上的神情若有所思。
“楚衍最近怎么样?”许久,安容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什么?”像是没听清他的话似的,沈千寻又问了一遍。
视线转向他的时候,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刚才恍惚间好像听到了楚衍这两个字。
“你找到楚衍了,不是吗?”安容很平静的看着她,语气虽然是疑问,可是字里行间却透着一股坚定。
“嗯。”沈千寻微微的点了点头,“只是情况不容乐观。”
“蛊毒?”安容轻声说道。
蓦地瞪大眼睛,沈千寻不敢置信的看向他,“你怎么知道的?”
“呵呵。”安容无声的笑了笑,抬眸看向她的时候,眸子里带了一丝自嘲,“小丫头,在你的眼里,我是不是一无是处?”
“不是。”想也没想,沈千寻很坚定的摇了摇头。
她从来都不曾小看过他,试想护国大将军的独生儿子又怎么可能是个软蛋?每个人的身上都会有一层外衣,谁又知道那玩世不恭不是他的那身外衣?
唇角微勾,安容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这算是对我的夸奖吗?”
牙齿轻咬着下唇,沈千寻没有回答。
“你很奇怪我为什么会知道楚衍的消息对吗?”手托着腮,安容半倚在那里,看向她的那双眸子如同一汪深潭让人移不开半分。
投给他一抹疑问的眼神,沈千寻还是沉默着。
“其实,就在楚衍失踪不久,皇上曾经收到过一封南蛮王的亲笔书信。”垂眸,安容淡声说道。
“南蛮王的亲笔信?”沈千寻一下子愣住了,联想到之前出现的馥佩公主,似乎一切都慢慢的有了思路,只是……
她不敢去想那个最坏的结果。
“嗯,南蛮王在书信中曾经提到过,他可以找到楚衍,只是却有一个条件。”说到这里,看了她一眼,安容顿住了。
“什么条件?”目光一凛,沈千寻沉声问道。
“一旦找回煊亲王,作为交换条件,必须立馥佩公主为王妃。”安容很平静的说道。
“你说什么?”饶是已经想过这种可能,可是亲耳听到别人说出来,沈千寻还是觉得自己的心被人用力的扯了一下。
蛊毒出自南蛮,南蛮王如此说肯定就有了十成十的把握,既然如此,这本是一场稳操胜算的交易,为什么……
“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皇上在这个时候却被下了蛊毒?”似是看出她心中所想,安容淡淡的问道。
“没错。”也不加掩饰,沈千寻点了点头。
因为心中清楚,对安容这样的人越坦白越好,而且她的直觉也告诉她,安容不会伤害她,更加不会伤害楚衍。
“对于这点我也不知道,或许他们是想让筹码加大吧,谁知道呢。”说完,看了她一眼,安容再次躺了下去,“别吵我,我睡一会。”
“好。”看着他,沈千寻点了点头。
拉过毯子盖在身上,安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这一次,却是真的睡着了。
斜靠在软榻上,沈千寻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一点睡意都没有。
如果南蛮王的书信确实是真的,那么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母蛊一定就在南蛮,或者说就在南蛮王的手里,而要想知道楚衍的具体位置,那么寻找的人就必须要带着母蛊才能找到,那就是说……
母蛊实际上在馥佩公主手上。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道细微的声响,看了一旁沉睡的安容一眼,沈千寻起身走了出去。
清冷的月光下,一袭黑影在她出现后闪了出来,“主子,丰城来信,馥佩公主已到达丰城。”
“可有什么动作?”眉心微拢,沈千寻淡声问道。
“没有,这些日子馥佩公主一直在四处游玩,并不像是找人的样子。”
“好,知道了,传信过去,我马上启程回丰城。”说完,沈千寻转过身,赫然发现,不知何时凌煜已经站在了门口,看到她看过来,遂向她走来,“走吧。”
“凌煜,你没必要这么做的。”牙齿轻咬着下唇,沈千寻轻声说道。
“让他活着也是我的责任。”看了她一眼,凌煜率先向门外走去。
无声的呼出一口气,沈千寻回了屋子,本想给安容说一声,可是看他睡得正熟,她就写了一张纸条,刚想转身,身后安容的声音便传了过来,“要走了吗?”
“嗯。”转眸看向他,沈千寻低低的应了一声。
“走吧。”眼睛也没睁,安容说了这么一句,掉转个身,将背对着她再次睡了过去。
垂眸,沈千寻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就在她离开不久,安容从软榻上坐了起来,“来人,派人保护她。”
“是,主子。”话音刚落,便听到几道人影破空而去的声音。
坐在那里,安容的神情怔怔的,用力的嗅了嗅鼻子,空气里依稀还有她身上那淡淡的香气,端过她刚刚喝茶的杯子将里面的茶水一饮而尽,又拉过她刚才盖在身上的毯子将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这一次,却是真真正正的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