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女子双腿交叠,攀爬在地上动弹不得。她一脸怨毒地盯着辰斯言,道:“凡是与一笑堂为敌的,都不会有好下场,你最好留下你的狗名,一笑堂的仇人账簿上不记无名之辈。”
“传说中的一笑堂,难道不是救治活人的,而是兽医吗?怎会有一本专记狗名的账簿?”辰斯言一脸茫然地看着紫衣女子,摇头表示不解。
四周食客又是一阵哄笑。
紫衣女子一张脸因极度愤怒而扭曲,怒不可遏地吼道:“我乃一笑堂大弟子紫祝,来日定要将你碎尸万段,以雪今日之辱。”
辰斯言慵懒一笑,道:“姑娘,你先在这儿爬会儿,我对贵堂有些好奇,先上山瞧瞧稀罕。你若是饿了,就捡些地上的面条充饥,四个时辰之后,我会通知你们堂主为你留门。”
言罢,辰斯言双脚一点,纵身跃起,从紫衣女子头顶飞掠而过,跃上古道两旁的老树。身形儒雅潇洒,几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四周的笑声戛然而止,非但笑声没了,就连出气声儿都停顿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一张方桌上,桌后坐着一女子。雪白的纱衣,墨黑的长发。白的白得一尘不染,黑的黑得发亮。
她背对着众人,正在吃面,吃得很慢,却始终没有回过头来。
只可惜紫祝没有看见。
“自己出丑受辱事小,耽搁了堂主的交代事大,”紫祝想用内力来冲开被点的穴道,连试几次,均不得逞。
紫祝心中怒火更盛,厉声道:“你们都是死人吗?还不滚过来伺候。”
众人这才又将注意力转向紫祝。
几个忌惮她的狠辣,不敢得罪,忙凑上来,赔笑道:“姑娘有什么吩咐?”
紫祝道:“你们中,谁会解穴?”
众人摇头。
紫祝没好气,骂道:“一群废物。”
众人敢怒不敢言。
紫祝又道:“过来两个人,把我抱到桌子前。”
众人推诿,不肯上前。
紫祝怒骂了声“废物”,盯着最前面一个中年男人道:“你来抱我。”
中年男人慌地直往后退。
紫祝冷笑道:“你若敢跑,我屠你满门。”
中年男人闻言,不敢再退,硬着头皮上去,将紫祝抱放在桌前。
紫祝不待中年男人走开,又道:“去,倒碗热茶来……”
同时,她看见了对面方桌后的白衣人。
紫祝不悦,道:“那个穿白衣的女子,你为什么不过来?过来帮我把穴道解开。”
白衣人继续吃着碗里的面,一小口,一小口,细嚼慢咽,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紫祝怒,命令众人道:“把她给我请过来。”
就在这时,空气中忽然飘来十分悦耳的声音:“哪里来的野狗,狂吠个不停。”声音婉转而飘渺,但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说话的人,明明好像就在耳边,却又偏偏看不见。众人四处寻找声音的主人,最后才终于有人发现,那白衣人,已转过头来,脸上蒙着面纱。
紫祝面色一变,破口大骂,只是一张口才发现喉咙里已经发不出声来了。
紫祝一张脸已惨白如纸。
她知道是遇上了高手,再去看时,那白衣人却不见了。
辰斯言从树上,飞跃而下,边弹衣衫上的尘土,边打量四周的环境。走了几步,就看到山口处立着一块五通碑石,碑身高丈余,宽七尺,用朱砂写着“医宗圣地”四个大字。
碑石有如官署衙门里的影壁墙,将进山的入口完全遮挡在背后,倘若不仔细观察,会以为此山无路。
辰斯言转过石碑,面前出现了一条碎石小路,小路的两旁林立着大片的参天古树,由于刚过正月,树叶还没有出芽,正午的阳光正透过树枝枝杈间的缝隙,照射在地面上。
折腾了这久,辰斯言感觉有些口渴,迳向穿过古树,往树林深处寻找水源。
进入树林,走了一两里,就听得水声淙淙。
辰斯言寻声而行,很快来到一条山溪旁,阳光下的溪水,波光粼粼,耀眼异常。
辰斯言刚伸手入溪,忽听得远处传来人的脚步声,辰斯言忙闪身树后。
只听得一人道:“花昔师姐,这里有溪水,喝些水再走吧。”是个男子,听声音,年龄不大。
辰斯言背靠着树干,听着两人走到溪水上游,跟着便有掬水和饮水之声。过了一会,那男子道:“花昔师姐,堂主让我们下山寻找贵客,这都找了四个多时辰了,也不见贵客,会不会贵客混在村民中,已经上山了啊?”
“你要是累了,咱们就先歇一会儿再过去找。”一个女子道。
男子“嗯”了一声,随后溪边悉率有声,想是二人坐了下来。
辰斯言听到这里,心道:“原来这两人是一笑堂的弟子。”
只听那男子道:“花昔师姐,你是什么何时入一笑堂学医的?”
花昔道:“我不是一笑堂的弟子,我是一笑堂的家生奴才。“
“啊……师姐的医术那么好,怎么会是……我还以为你也和我一样,是来一笑堂学医的呢。”男子诧异道。
“我的医术是咱们大小姐教的。”花昔说着叹了口气道:“真的好想大小姐,也不知道大小姐现在何处?”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忧伤。
那男子安慰道:“师姐,你别难怪过。英雄会结束,咱们不就回去了嘛,回去不就可以见到大小姐了。”
一阵沉默后,传来女子低泣的声音。
只听男子紧张道:“师姐,你怎么哭了呢?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话?”
花昔嘤嘤地哭泣道:“不是你说错了话,是我太想大小姐了。”
“你们女孩子就是多愁善感,这才出来几天呀。”男子有些无奈的道。
“大小姐走了已经大半年了……”花昔哽咽着道。
“大小姐什么时候死的,我怎么没听说。”男子惊讶万分的道。
“呸,呸,呸……谁说大小姐没了。”花昔连唾几口,又敲了男子一脑镚:“大小姐是离家出走,你不要命了敢诅咒大小姐。”
“我错解了师姐的意思,求师姐千万别说出去,留我小命一条,日后我必定感恩不尽。”男子声音微微发颤,显得很是害怕。
“瞧你吓的那样子,我是那多嘴多舌的人吗?”花昔道。
又是一阵沉默后,只听那男子小心翼翼道:“师姐,你给我讲讲咱堂主的风云事迹。”
“哦,你对堂主的事情感兴趣?”花昔疑惑道。
“咱们堂主是我最崇拜的人,我入一笑堂就是为了有朝一日,我也能成为堂主那样的人,悬壶济世,结交江湖侠士,名震天下。”那男子激情洋溢道。
“那你说说,你都听过堂主那些事。”花昔道。
“我以前是个孤儿,讨饭时,听茶馆里的说书先生讲天下女神医,二月初二,为穷苦百姓义诊,送药送钱的侠义之事,听得特感动。”那男子道。
花昔没有再问,而是一阵沉默。
“师姐,难道不是这样吗?”那男子再次紧张不安起来。
“你进一笑堂也有一年了吧?我给你讲个故事,但是你要保证,不说给第二个人听。”花昔道。
“好,我发誓,我绝不将师姐讲给我的故事,说给第二个人听,如若失言,天诛地灭,不得好死。”那男子郑重其事的发誓道。
花昔又是一阵沉默,似乎在犹豫。
好一会儿后,才听得花昔娓娓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