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唯一的思想”
——雨果对阿黛尔的炽热呼唤
雨果与阿黛尔自幼相识，成年后，纯真的友谊逐渐发展为真挚的爱情。尽管当时他一贫如洗，但对方父母很同情这位有志青年，他们终于如愿以偿。下面是大文豪求婚时留下的几封情书，从中可以看出允婚前后的他判若两人。他从无望的深渊一下子飞上了幸福的天堂。他对心上人理智的爱，旋即浓缩裂变成喷薄的激情，如奔突的焰浆飞腾四溅。读罢，令人热血沸腾，感怀不已。
（1）
这封信是很重要的，阿黛尔！因为以后我们之间的一切将完全系在它对我们所发生的印象上。我试集中一些恬静的思潮，而今晚上我所欲克制的自然并不是巨魔——我将和你有一种重要的并亲切的谈话，而且我愿我们能够面谈，因为如此我将立刻能够得到你的答复（我将怎样性急地去等它啊），而且在你脸上我将自己窥探我的话所引起的结果，对于我们两人的未来的最后的结果。
这是一个，阿黛尔啊，我们似乎直到如今害怕说出来的字，这一个字便是“爱”字。但我对你所感到的确是真真的爱；这在于知道你对我所觉到的是否也是“爱”。这封信在我整个的生命所系着的问题中将解明这个疑团。
请听着，在我们内部有一个隐在我们身上的非物质的东西存在，这个东西好象放逐在我们的肉体上，肉体消减以后，它还是永远地存在着。这个本质比较洁净而个性比较善美的东西便是我们的灵魂，是灵魂创出了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深情，产生了上帝的天堂。我把事情由高深处说起，但要完全明白须得是如此的。希望这种语调在你并不显得可笑，我们谈话需要简单但须高深的口吻讲的东西，我继续下去，灵魂这东西，高出于联合着它的肉体的，假使不许它，仿佛在他人的灵魂中，找寻到一个能和它在永存的幸福及这个人生之中分担着痛苦的同伴，在世界上将永远处在不可忍受的孤独之中，当两个灵魂在人海中多少长久的如此地找寻，当它们觉到它们是相配的，它们是互相了解的，它们是合得来的，总而言之，它们彼此是相似的，于是乎在它们之间安置起一种和它们一般地纯洁的并热烈的结合，始于人间而不尽于天上的结合，这种结合便是“爱”，真真的爱，实际上这是很少的人所想到的，这种爱是种信仰，能够神化了爱的人，使他生活在忠诚及热衷之中，而最大的牺牲在他便是最甜蜜的快乐，这便是你所使我感到的爱，倘使十分的不幸，你在现在对我不感到他，那你必定会有一天对我以外的另一人感到的，你的灵魂合着天神们的热情和纯洁而天生是为爱的。但是倘使它只能爱个天神的话，那我只好战栗了。
阿黛尔啊，人们是不知道这类的感情的；它们只是几个幸福如你，不幸如我的生物们的专利品。爱在人间只是种肉体的未足，或是种离别之后能破坏的而享受之后能毁灭的模糊的欲念，所以因一种措置的不当而你听到说爱情是不长的啊！阿黛尔啊！你知道么？“爱情”即是“痛苦”，因此你应该诚意地相信在这些外表是很强而实际是很弱小的人类的普遍的爱情之中是有些痛苦存在的。
可是非物质的爱是永久的，因为感受到它的人是不死的。是灵魂在相爱而非肉体。
但是，此处应该注意不走极端。我并不说肉体在爱情的要素中是完全不足道。仁慈的上帝觉得没有了肉体的亲爱的结合，精神的结合是不能亲热的，因为爱的两个生物应该仿佛生活在共同的思想和行为之中。这是他造出阴阳相吸的理由，表明只有婚姻是神意的。因此，在年轻之时，肉体的结合帮助团结永是青春不能磨灭的精神的结合，而精神的结合在年老之时轮到它巩固起肉体的结合，而在死后继续地永存着。
因此请你不要惊奇着，阿黛尔啊，一种即使上帝之力也不能消灭的爱情的永存。我用了这种并不是建筑在肉体的特长上而建筑在道德的美点上的爱，使人生充满快乐或痛苦的爱，来爱着你。
我已把我赤裸裸的灵魂给了你；我对你讲了一篇我只对能够明嘹的人讲的话。你自己好好地自省吧，看看你所谓的爱是否便是我所说的爱，看看我的灵魂是否确是你的灵魂的姊妹，请不要粘住在发疯的人所说的话上面，请不要粘住在你四周的小人所想的东西上面。退到自己的地位，听从着你自身，倘使这封信的意思于你是清楚的，倘使我确然如我爱你一般地被你爱着，那末，阿黛尔啊，生命是你的，永存是你的。倘使你不明我的爱，倘使我在你没有什么希望的时候。但不要以为我的死于人将是一无益处的。当有疾病应该诊视或是神圣的战争应该主持的时候，自杀是种自私和懦弱的行为，我将处置得我的生命的牺牲于人有益而于我是件甜蜜的事。
阿黛尔啊，我对你战栗地说，我相信你是并不用我所对你祈求的并单是它即足以使我满足的这种爱来爱我的，倘使你是爱我的话，那你还要在你的行动上向我要求你容易地赐给我而在我觉得是种冷淡的那种信任的表示么？你对我的十分的自然的问题生怒，你问我是不是害怕你的行为是可以指摘的，倘使你如我爱你一般地爱着我的话，阿黛尔啊，那你将明白你能干千万种事而并不算犯罪而且并不算真的不对，但却能够使我的爱情的嫉妒的弱点发生恐慌的，爱情，如我向你所描写的，是至趣的，我对世界上一切的女子甚至于对她们的一切都不想。但我也愿任何男子对我的女人一点不要求什么，假定我要单单地得到她，我便要它强易感的个性使你害怕么？倘使你爱我，它将使你喜欢的，你对我为何不如此呢！
爱愈是热烈而纯洁，它便愈是嫉妒，它便愈是易于自苦，我时常如此的感到。我还记得数年前当你的很年轻的弟弟偶然有一晚和你睡在一床，我便不自主地战栗起来，年岁，知识和人世的经验使我增长起这种气质来，这将是我的不幸，阿黛尔啊，因为他本应助长你的幸福的，而现在我反看它在使你发生不安。
不要害怕地讲吧，请看看你是否如我一般地需要我不，这是关系于你我的将来的；我的是不足道的，而你的却是很重要的，请念着，倘使你爱我的话，我将毫无一丝困难足俱；倘使你不爱我的话，那便有一种很安全的摆脱我的方法，他是很适宜的，只不恕我。我知道一种别离因了他，人们便可以不久被不关怀的人所遗忘掉，这种离别啊，人是不再回来的了。
当晚10月20日
（2）
我的亲爱的阿黛尔：我不能读着你的一封信而不使我充满着快乐或是悲伤的，而我有时二者竟兼而有之。这便是你最近一封信在我方面所发生的效力。我觉得我的强蛮无理的程度正相等于你的宽容大量，因此，任便在你的使我感觉我的过失之信的一部分中，有几处是很严厉，但承认过失于我仍是种应尽之责，而向你请求宽恕乃是种幸福，你要知道，我的阿黛尔啊，倘使有时我使你难过，只因为太爱你之故，可怜啊！我自身是更为难过呢。我是个痴人，但痴于情者，那末，亲爱的朋友啊，我在你目光中不该得到宽恕么？所有我的精神消磨在爱你，你是我唯一的思想，除了你之外，在我是难于找到，我不说是幸福，但一丝的快乐的。其他的一切于我是可厌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