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就是理解。生活就是面对现实微笑，就是越过障碍注视将来。生活，就是自己身上有一架天平，在那上面衡量善与恶。生活，就是有正义感，有真理，有理智，就是忠矢不渝、诚实不欺、表里如一、心智纯正，并且对权利与义务同等重视。生活，就是知道自己的价值，自己所能做到的与自己所应该做到的。生活，就是理智。
——《莎士比亚论》
有思想的人很少用这样的短语：幸福的人和不幸的人。这个世界显然是另一个世界的厅堂，这儿没有幸福的人。
人类的真正区分是这样的：光明中的人和黑暗中的人。
人为万物之灵。我们应当有高明的哲学。假如目光如鼠，又何必生为万物之灵？
——《悲惨世界》
世界上存在的许多现实，好像是通向未知世界的门户，思想似乎可以从那里出入，种种揣测也就跟着来了。揣测有时候也“咄咄逼人”。我们有时候走过某一个地方，看见某一些东西，就不由自主地要站住深思，要让我们的心灵走进去探索一番。冥冥之中有许多的门半开半闭。
结局就要到了，生与死之间已经没有什么界线，这个生命马上就要回到人类的洪炉，每一分钟都可能滑进这个天造地设的深渊。这就是人生的规律。
——《笑面人》
做一个圣人，那是特殊情形；做一个正直的人，那却是为人的正轨。你们尽管在歧路徘徊，失足，犯错误，但是总应当做个正直的人。
——《悲惨世界》
良心是直线，生活却是漩涡。这漩涡在人的头顶上，造成了阴霾与晴天。
——《海上劳工》
为了天堂牺牲人世，等于捕雀而捉影。
——《悲惨世界》
人生便是白昼与黑夜的斗争。
——《雨果传》
宽容的人不能容忍，正如和蔼的人发怒，是同样可能发生的事。
——《海上劳工》
偏见便是盗贼，恶习便是杀人犯。重大的危险，都在我们自己的心里。
——《悲惨世界》羡慕最容易引起嫉妒，正像老鼠能把鳄鱼从洞里引出来一样。
能干的无赖有迅速地利用对自己有利环境的机智，这种本事能使一个普通的无赖变成魔鬼。
敢于冲撞命运才是天才。
能随手拾一块石头打人的人才是真正的恶人。
——《笑面人》
嫉妒是源于我们自身的一种坏毛病，要比别人加在我们身上的痛苦更坏。
——《吕意·布拉斯》
天地间的怪事，莫过于侦察别人的一些和自己毫不相干的事了……毫无目的，纯粹是一种要看见、要知道、要洞悉隐情的欲望。……多么令人痛心。
——《悲惨世界》
一个叛徒或诡计多端的骗子，如果犯下滔天罪行，则任何人——不论地位高低——都有权当面判决他！
——《吕意·布拉斯》
做一个坏人，跟发了财是一样的。像这样的一个人，大家都认为他很穷，事实上的确如此，但是他有百万个邪念，他爱之胜过百万家产。这也就是所谓“各随所好”吧。来一个恶作剧，跟开一个善意的玩笑一样，这比金钱更重要。对受害者来说固然不好，可是对做这个恶作剧的人来说却是好的。
——《笑面人》
一个人过分的谦卑，就暗示着他的虚荣心特别强。他所奉承的人都爱他，其余的人都恨他；可是他觉得恨他的人嘲笑他，爱他的人轻视他。……
这种隐藏起来的恶毒的人并不像一般人想象的那么少。我们生活在许多不吉利的爬虫中间。为什么有这么多的坏蛋呢？这是一个痛心的问题。梦想家常常想它，思想家永远无法解答。所以哲学家的忧郁的眼睛总是注视着这个叫做命运的黑暗的大山，罪恶的巨鬼把一把一把的长虫从山上撒到世间来。
——《笑面人》
人的心只容得下一定程度的绝望，海绵已经吸够了水，即使大海从它上面流过，也不能再给它增添一滴水了。
——《巴黎圣母院》把希望寄托在一个人身上而活着是危险的。
——《笑面人》
失望，这个最后的武器，有时会带来胜利。维吉尔这样说过。最大的决心会产生最高的智慧。坐上死亡的船可能会逃脱翻船的危险；棺材盖可以成为一块救命板。
——《悲惨世界》
任何人在一生中都有他独自的“世界末日”，这就称为绝望。这时候灵魂里充满了殒落的星辰。
幸喜绝望的人手上有很大气力。一个小孩在恐怖中，他的手掌能够像巨人那么有力；忧虑能够使女人的手指变成老虎钳；一个年轻姑娘害怕起来，能够把她的粉红色的指甲插进铁里。梦想就是创造，希望就是召唤。制造幻想就是促成现实。
——《笑面人》
无知引起尝试。无知形成幻想，好奇的幻想便是成功的力量。知识往往使人拘束，使人考虑太多，使人过于谨慎。
——《海上劳工》
我们的幻想是我们最逼真的写照。每个人都随着自己的性格在梦想着未知的和不可能的事物。
幻想还没有完全破灭的时候，灵魂是不会向失望投降的。
——《悲惨世界》
计划和实行是两种不同的事，不同得像做梦和现实那样。
——《海上劳工》
一定程度的梦想，正如适量的镇静剂，是好的。它可以使在工作中发烧、甚至发高烧的神智得到安息，并从精神上产生一种柔和清凉的气，来修整纯思想的粗糙形象，填补这儿和那儿的漏洞……但过分的梦想能使人灭顶下沉，干精神工作的人而让自己完全从思想掉入梦想，必遭不幸！
如果我们的肉眼能看见别人的心，我们便能根据一个人的梦想去判断他的为人，这比从他的思想去判断会更可靠些。
——《悲惨世界》
梦和思想的关系，正如香味同月下香的关系一样。梦有时能够扩大一个有毒的思想，它还像烟一样能够到处浸入。梦想能使我们中毒，正如花儿能使我们中毒一样。这是一种令人陶醉的、甜蜜的和可怕的自杀。
——《笑面人》
在爱情这种动人的歌剧里，脚本几乎是无用的。
想要爱情把人导向某处，那是人们的一种奇怪的奢望。
爱几乎取代思想。爱情是健忘的，它使人忘掉一切。你去同狂热的爱情谈逻辑吧。人心中的绝对逻辑联系，并不多于宇宙机构中的规则几何形。
爱情决不走中间路线，它不助人便陷害人。人的整个命运便是这两端论。这个非祸即福的两端论，在人的命运中，没有什么比爱情奉行得更冷酷无情的了。爱就是生命，如果它不是死亡。是摇篮，也是棺木。同一种感情可以在人的心中作出两种完全相反的决定。
——《悲惨世界》
如果你从未感到，在你心里一个女人的目光点燃了一个灵魂，那你就从未爱过……
哪里有真正的婚姻，那里就有爱情，其中交织着理想。合欢床就是黑夜中初露的晨曦……
非物质的爱情永远存在，因为携带它的生命不会死。是灵魂在相爱，而不是肉体……
爱情的描绘是一眼永不枯竭的新思想表达之泉，它与肉感的描写风马牛不相及。
爱情——天作之合，心灵纯洁的联系！当两颗心在倾爱中渐渐老去……尽管失去了火焰，却依然保持着光辉。
最无情的深渊是爱情。即使能在海难中幸免的人，也逃不过她的引诱……狂乱的肉欲，虽心醉神迷，却是烂泥！
——《雨果传》最难于承受的事，往往是爱情上的痛苦。
——《吕意·布拉斯》
私通的爱情总是不能天长地久的，只有罩上了神秘的外衣，自己才能心安理得。得到一个眼花缭乱的女人的心，并不是得到了真正的爱情。世界上最超凡入圣的事，莫过于处在权力顶峰的爱情！
——《雨果戏剧选》
灾祸和幸福，像没有预料到的客人那样来来去去。它们的规律，轨道和引力的法则，是人们所不能掌握的。
——《海上劳工》
有谁看见过杂技演员抛圆球的，就是看见了命运。三个圆球一只落下来，一只升上去，又一只落下来，这就是人类在命运的掌握中。
在命运中，意料不到的事情开始以后，你就应该准备这种事情会接二连三地出现。这道凶险的门一旦打开以后，令人吃惊的事就会一齐冲进来。你的墙上有了裂缝，一连串的事件就会乱糟糟地挤进来。奇异的事是不会只发生一次的。
——《笑面人》
道德并不导向幸福，正如犯罪未必引来灾祸；良心有一种逻辑，命运又有另外一种逻辑，这两种逻辑是矛盾的，没有什么可以预见。
命运不玩弄逐渐变化的技术，它的车轮有时转得那样快，以至难于辨别一次变化和另一次变化之间的间隔，昨天和今天的联系。
忧郁是黄昏的暮景，苦痛在那里消融，变成一种黯然的欢乐。忧郁是愁苦的人的快乐。忧愁是一朵黑云，可以改变人们的精神状态。
整个不幸可以接受，可是零打碎敲，就太难堪了。整体的灾祸来到，不过是被压倒罢了，细节的宰割，却是一种残酷的刑罚。灾祸最初像雷霆那样打在他的身上，现在却像用细火把他慢慢熬煎。
——《海上劳工》
恐怖能够驱使一只兔子去做多么勇敢的事啊！
羚羊在狂乱的时候，能跳过深渊。害怕到变成不谨慎，这是恐惧的一种形式。
——《笑面人》
恐怖总是夸大的，在恐怖中听到手枪会以为是炮声，一切喊声都像鬼叫，听见狗吠会以为是狮子吼。
——《九三年》
一个人在令人晕眩的深渊边沿爬上松散和垂直沙坡，觉得自己的双手、指甲、手肘、膝盖和双脚下面逐渐失掉支持点；他在这个靠不住的斜坡上不是前进而是后退，愈是害怕跌下去，愈是滑下去而不是爬上来；愈是努力爬上顶峰，就愈更有落下去的可能，每一个救命的动作都使他更接近危险；他觉得可怕的深渊临近了，他的骨髓里已经有冰冷的跌下去的感觉，深渊张大着嘴巴等待吞没他。
——《笑面人》
作者特别是为这青年一代而工作的，得到他们的鼓掌是一种最高的荣誉，因为他们是青年人的精华，聪明、有理想、有理智，在文学上也像在政治上一样追求自由，他们从不拒绝朝真理张开两眼，对光明多方面加以接受，的的确确是高尚的一代。
——《〈欧那尼〉序》最伟大的人，也是最能忍辱的人。
——《吕意·布拉斯》
每隔一个时候，世界上就要产生一个这样的天才。我们已经说过，这种天才的降临使得艺术、科学、哲学或者整个社会焕然一新。
他们充实了一个世纪，然后又消失退隐了。但他们的光辉并不只照耀着一个世纪，而是照耀着全人类，从时代的这一尽头到另一个尽头。
——《莎士比亚论》一个反叛祖国的人，从来不能称为英雄。
——《九三年》
推动，催促，唤醒，激发，鼓舞——则是作家在任何地方都要履行的使命，这一使命赋予当代文学如此强大有力而又独具风格的特点。
——《雨果传》天才的作家如果不属于人民，那末又属于谁呢？他们是属于你的，人民。他们是你的儿子，也是你们的父亲；你生育他们，而他们教导你。他们在你的混沌中开导光明。
——《莎士比亚论》
对的，为哑者发言，这是美丽的；可惜听的人是聋子。这是悲剧。
忠于公职才是真正的忠贞。
——《笑面人》历史和哲学负有多种永恒的责任，同时也是简单的责任。
——《悲惨世界》诗人如缺少对现实和人类的感情，便无从和大地建立联系。
——《巴黎圣母院》思想家是主动的，幻梦者是被动的。
——《海上劳工》
思想是智慧的活动，梦想是妄念的活动。以梦想代思想，便是把毒物和食物混为一谈。
——《悲惨世界》
人有了物质才能生存，人有了理想才谈得上生活。你要了解生存与生活的不同吗？动物生存，而人则生活。
——《莎士比亚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