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托,那可是一百多箱的药剂啊,我又不是闲得没事干了,总不能一支一支地去检测吧?再说了,你又不能确定这一百多箱药剂确实有问题,万一检测完了什么也没发现,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我有说过让你一支一支地去检测吗?你听我把话说完啊!”胡锋说道,“一支药剂也就几毫升,一百多箱的药剂总共加起来能有多少?你找个大点的容器,将这些药剂都装在一起,再去检测,不就省事多了吗?”
“那也要一支一支去弄的好吧!”左冲在电话那头跳着脚说道,“你嘴上说得轻巧,不信你自己试试看!”
“这样吧,这批药剂一到四海,我就让高文与你联系,然后你带上仪器去他们那里,你只负责检验,其他的事情,让高文那边的法医去做,这总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电话那边的左冲很得意地哼了一声,挂掉电话。
接着,胡锋又跟高文取得了联系,高文说他跟夏可可刚下飞机,正准备坐长途大巴去一个名叫昌平乡的地方。那里是孟瑶的老家,这个女人在这个时候突然失踪,难免会让人对她产生种种怀疑。
在车站附近的一家小餐馆里,热娜遇到了熟人。这二位是省电视台的记者和摄像,此次在花旗转车,是专程为了赶往地震重灾区洛桑县进行采访的。距离晚上六点半的火车还有两个小时,就这样,四个人坐在了一起。
点完菜后,热娜问女记者迪莱:“我在洛桑县见过你们台的记者,你俩此行是前去支援的吧?”
“我俩这次是有别的任务。”迪莱说到这里,颇有深意地看了胡锋一眼,然后接着说道,“既然大家都是自己人,我也就不卖关子了,昨天晚上,我接到同事电话,说你们洛桑县震出一个巨型深坑,坑底发现许多狼的尸体。最为诡异的是,这些狼尸跟普通的狼不太一样,据我们台的同事讲,这些狼的体型要比一般的狼大,牙齿也要比一般狼的牙齿长。事件发生后,那里很快就被你们警方给封锁了,这一封锁不要紧,一下子就将人们的好奇心给勾了上来,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已经有好几个版本的谣言在坊间流传了。为了遏制谣言,我和老齐临危受命,专门负责报道此事,刚才我和老齐还商量到了灾区该如何与你们警方沟通挖掘相关线索呢。这下好了,竟然在这碰到了你,到了灾区,你可要多多关照哟!”
“放心吧!将事情真相通过媒体公布给社会,也是我们警方的责任嘛!”热娜打了句官腔。
“这个大坑是在洛桑县的什么位置上发现的?”胡锋接口问道。
坐在迪莱旁边的老齐说道:“据说这个大坑的旁边是一家制药公司的研发车间,跟这家制药公司同在一个大院里,整个大院有半个足球场那么大,而这个大坑足足占去了三分之一,粗略估算,至少有一千多个平方那么大!”
迪莱虽然没有说出这家公司的名字,但胡锋已经猜到八九不离十了。那些狼尸的出现已经充分说明,张明祖正在利用弹状病毒运作当年奥德森没有完成的阴体计划,试图组建后来一直被美国的五角大楼视为绝密的野兽兵团。加上病毒样本早已在张明祖手中,这就更为他实现这一阴谋提供了坚实基础,他甚至不需要组建一支实力雄厚的科研团队,只需要打着生化制药的幌子笼络几个有一定工作经验的专业技术人员便可以将弹状病毒植入到任何生物的体内,任其继续繁殖和异变……
如今张明祖的地下实验室虽然在地震中变成了一片废墟,可病毒还藏在那些狼尸的体内。灾区原本就是疫情的多发地,稍有疏忽,病毒就会传播出去。
想到这里,胡锋借故去洗手间,向6号作了及时的汇报,并建议6号想办法跟西疆警方取得联系,尽快将巨坑里面的所有东西通过高温销毁,防止病毒传播。
回到包间后,热娜等人也已吃好喝好,走出餐馆,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在候车室等了不到二十分钟,火车就进站了。这是一趟短途车,车厢里的环境不是很好,散发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不过空位倒是很多,奔波了一天,胡锋有些微微犯困,便挑了一张干净的长座,躺了下来。
这一觉一直睡到胡锋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好像在自己的脸上拍了一下,他才醒来。
见坐在对面的迪莱和老齐正一脸坏笑地看着自己,胡锋就问:“你俩是在笑我吗?”
刚说完,胡锋的脑袋又被什么东西拍了一下。
胡锋回头看去,竟然是一只猴子,蹲在一个人的肩膀上,正呲牙咧嘴地笑着。
车厢里的其他乘客见到此情此景,也纷纷聚拢过来。胡锋绕到老汉的身前坐下,老汉连忙站起来赔不是。闲聊之下得知,老汉来自河南的贫困山区,每年的农闲时节,都会带着猴子出来赚钱贴补家用。猕猴属于国家二级保护动物,因此,老汉只能选择一些偏远地区的小县城作为自己卖艺的落脚点。
老汉说,他们家族从他爷爷那辈便与这猕猴结下了不解之缘。这只小猕猴今年刚满1岁,毛光面俏十分讨喜,倒挂在行李架上,一对大眼叽里咕噜乱转地看着众人。老汉冲它凶了一句,它便乖乖地蹲在老汉的肩头,不再放肆。
胡锋问老汉这猴通晓人性达到什么程度?
老汉说这猴能看家护院,拾柴播种,相当于5岁小孩的智商。
胡锋又问老汉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
老汉讳莫如深地说了一句:“这小猴的亲娘自打出生就跟我在一起,掐指一算已经十来年了。我老伴跟我生活了一辈子,都没能彻底摸透我这个人的脾气秉性,可是猴能。我一直拿它当半个人使唤,依我看,这小东西除了不会说话以外,跟人也没啥子区别,前年我老伴死了,我上了一股急火,倒在炕上半个身子不能动弹,是这小东西跑到乡卫生院找来医生救了我一命。都说养儿防老,我有三个儿子,都在城里安了家,可关键时刻偏偏是这猴救了我,要不咋说这人有的时候连畜生都不如呢。”
小猴似乎听懂了老汉的话,卖乖地从老汉背的书包里面拿出一瓶矿泉水,用牙咬开后,递给老汉。
老汉接过水咕咚了几口,说道:“你们看,我老汉没有跟你们扯谎吧,它看我说话说渴了,知道拿水给我喝。”
“你养了这只猴子,它知道感恩,而你却将它当成赚钱工具,想想真让人觉得可悲!”说话的是一个女高中生,很是厌恶地瞪了那老汉一眼。
“如果我不赚钱,又拿什么来养它?”老汉反驳道。
“赚钱的方式有很多种,或者说,你根本就不应该违背它的意志将它视为己有!”女高中生犀利地反击道。
“意志?”老汉问胡锋,“这丫头的话到底是啥意思?”
“说白了就是,你耍猴,没有经过猴子的同意,”胡锋又问那女高中生,“是这个意思吗?”
女高中生点了点头。
“啥?我耍它还得经过它的同意?这是啥子道理?”老汉据理力争。
“你难道不知众生是平等的吗?”女高中生头头是道地说道,“我们人类和动物虽然生活在一个地球上,但各自都有属于自己的世界,它为什么能那么听你的话呢?还不是在你软硬兼施的训诫之下出于本能的妥协吗?这么不道德的行为你还好意思在那里沾沾自喜,如果将你和猴换个位置,看你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女孩的一番话说得老汉吹胡子瞪眼却又哑口无言,憋了半天,才说:“你说的那些大道理我可听不懂,这人和动物本来就是有区别的,我总不能跟它同吃同睡吧?”
“你这是抬杠!”女高中生一副誓不罢休的架势,“你不是说这人和动物有区别吗?那我倒要听听,这人和动物到底有什么区别?”
“人能直立行走,动物能吗?”老汉问道。
“企鹅也是靠两条腿走路的呀,恐怕您连企鹅是什么都不知道吧?”
“人会使用工具,动物就不能!”
“笑话,有些动物不仅会使用工具,甚至能制造工具,像您这种拿我们人类有的能力和动物无的能力来区别动物和人的方式本身就是不正确的!不信的话您可以问问在场的叔叔和阿姨,是不是这个道理?”
老汉不出声了。
在场的人中,有一位光头、穿着一身深蓝色唐装的男子格外引人注意,小丫头每说完一句话,他都会深表赞许地点点头。此人气质极其儒雅,一看就是那种颇有学识之人。
见在场的人只是随声附和,没人发表高见,光头男子才说道:“确实不能用这种表面的东西来区别动物和人,以往我们认为人类独有的东西实际上动物也有,这其中除了刚才你俩争论时提到的,还包括语言、分工、社会、道德、情感等。就拿黑猩猩来说吧,从解剖学的各项指标来看,它和人类确实没有本质上的区别,就连基因组里的DNA排列顺序其相似度都达到了98%以上。所以说,从生物学的角度去区分人和动物是毫无意义的。而马克思则认为,人和动物的本质区别是劳动,动物的劳动出于本能,是无意识、无计划的,人的劳动则是有意识、有规划,超越本能需求的。也就是说,这个世界本身对于动物来说只是利用,并单纯地满足自己的存在,而人则是让这个世界的一草一木为自己的目的服务,前者属于被动接受,而后者则是主动支配,这一观点也一直被学术界普遍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