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酒师手中的酒变了颜色。像是魔术一般。
由上到下,由深蓝色,到浅蓝色,然后逐渐浅了……最后化为无色……层层叠叠,像是忧伤在晕染开来。
郁言忍不住由衷一笑。
“成功了?”郁言问道。
调酒师点点头:“你真是我的幸运女神。”
郁言看着酒在他手中晃动,眼神随着转动。他的手中,似乎染上了色彩。
“有名字吗?”郁言问道。
调酒师点点头:“问我的?还是它的?”调酒师转转酒杯。
“只能问一个吗?”郁言问。
调酒师薄薄的嘴唇继续牵动,像是看着一个孩子一般,伸出空着的那只手,摸摸郁言的头发。
“我叫魇。”
“梦魇?”郁言笑着问道。
魇点点头,嘴角的笑似乎带了愁苦:“是啊,梦魇。”
郁言知道不该问,他们彼此带着悲伤,魇没有问她,她有什么理由扯开一个陌生人的伤口呢。
“酒呢?”郁言笑着看着酒。
“还没有名字。”
魇把酒递给郁言,郁言放在手里微微转了一圈,深吸了口气,酒香弥漫而来,味道有种说不出来的迷醉。
“你的名字?”
郁言一笑:“郁言。”
“那就‘预言’吧。”魇说道。
“恩?”
魇沾了点酒写下了‘预言’两个字。
郁言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像是一匹不断的丝绸一般,第一口碰触到嘴唇,便停不下来。
魇按住了郁言的手:“这酒的奥秘在于:一饮难停,而一杯下肚,绝对会醉了。”
“一杯醉?”郁言一笑。继续想要喝下去。
“有心事?”魇问道。夺过郁言手中的酒,直接倒掉。
郁言摇头,又点头。终于只是尴尬的笑笑。
“你的装扮与这里的一切格格不入。”魇解释。
“要听我的故事吗?”郁言问道,“在这样的场合下。”
“我喜欢听故事,如果故事好,说不定我会给你调杯‘预言’。”魇笑道。
郁言也忍不住一笑。
“从前啊,有一个女孩,她有一个很爱很爱她的男朋友。可是,大学毕业前一年,男朋友消失了,告诉女孩,要她等他。”
魇在调酒,郁言盯着他修长的手指,看到他的中指上套着一个银白色的戒指。没有什么特殊,却像是酒一般,幻着色彩。
“可是,女孩没有等到爱人,却等到一个噩耗,她必须牺牲自己才能获得帮助哥哥。后来,爱人归来,却有了新爱。她,也已经不是她了。”
魇似乎什么都知道一般,笑着递过那杯‘预言’。
“你想摆脱这一切吗?”魇问道。
郁言叹了口气,深吸了一口酒的气息,略带苦涩。
这一切?摆脱什么?摆脱赫连默?摆脱现在的生活?摆脱这种感觉?可是,她可以吗?
“喝吧。”魇说道。
郁言一笑,举起酒杯,让人上瘾的‘预言’,对面,魇笑着看着她,似乎带着某种她看不懂的情感。
“郁言,你恨他吗?”
悲伤伴随着酒精的刺激冲上了头脑,郁言觉得一切都模糊起来,隐约中,她听到魇说了这么一句话。
恨吗?
赫连默,她恨他吗?
为什么不恨?
可是,为什么要恨?
明明一开始是自己的选择啊?
恨,或者不恨,她不知道,她只想知道,她该如何做?
如何去摆脱这一切悲伤?
如何……
一切模糊,一切朦胧,这些天来,郁言似乎第一次睡了一个安心觉。由于那个叫‘魇’的调酒师和一杯叫做‘预言’的酒。
自然醒来,没有觉得头疼,也没有任何不适宜,郁言觉得脑海一片是休息好了的空白,就像在一个清晨,被鸟鸣声惊醒一般。
这里?
郁言抬头,看着四周陌生的景象,是一间屋子,屋子不大,墙壁是蓝色,浅浅的,像是天空一般,连床上的床单单和被子也是浅浅的蓝色,看上去静静的。
百叶窗合着,隐约一点阳光透露出来。
郁言走下床,打开百叶窗,窗外,是一片空地,唯有阳光刺眼。
郁言似乎清醒了过来,昨天的一切,究竟是真是假?她记得她看到了寇羽曳,还有那个叫栗娅的外国女人,还有那个叫‘魇’的调酒师,还有那嘈杂的酒吧,一切的一切在脑海里,像是不真实一般,明明脑海很是清醒,记忆却异常的不真实。
昨天的一切……
她多么希望不是真的。寇羽曳,那个无故失踪,那个留给她无限念想的人,原来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假的……她等了那么久,却没有等到他。为什么?
似乎失去了一切,迎着阳光,顿时空虚。
推开房门,郁言喊了几句‘有人吗’,却没有人回答。
外面的桌子上放着早点,郁言没有胃口,却也坐到了桌子前,牛奶杯子下,是一张留言。
郁言:记得吃早餐,碟子下面是一张五百万元的支票,把自己赎回来吧。有缘再见。——魇。
赎回来?
郁言笑着琢磨这这三个字,所以,可以说……她这是卖身给了赫连默了吗?
卖身,郁言忍不住念出这两个字,多么滑稽的。
这个魇,又是谁?一个调酒师?拿出五百万给她?为什么?
郁言没有去碰那张支票。
这里再没有别人,郁言走出了魇的家,是一栋白色的小别墅。魇,他……
罢了,他不是说了吗?有缘再见。
那就有缘再见吧。
郁言走出家门,拦了辆的士,报出赫连默家的地址。
车内的空气有些污浊,郁言打开窗户,看着窗外的风,无声无息的走。的士司机透过后视镜不断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她。可是郁言不说话时的冰冷终究没让他问出来。
到了那熟悉的地方,郁言忍不住摇高了窗户。
到了,郁言敲门,不到一分钟,门打开,印入眼帘的是赫连默担忧的表情。
“郁言?”他的表情告诉郁言:他很担心她。
“帮我给司机钱,谢谢。”
郁言走了进去,她的脑子还是很乱,一旦走进这个地方,可是她不能逃避,毕竟……这是她唯一能去的地方……
“你从哪里捎的她?”赫连默小声问道司机。
“空港路旁边的一个小别墅。”司机小声答道。忍不住多看了眼这栋房子。
赫连默皱眉,心却猛然一颤,难道……是他……
他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