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里,两轮大月照耀,亮如白昼,玄融郁闷地咬着手中一块烤野猪后腿肉,后面跟着一头一只脚的牛,不停地朝四周吐泥,一双牛眼盯着玄融手上的肉…
次日清晨,一大群孩子都早早地起来到了练兵场,在这里学习战技。
“今日教你们蛇行,其中妙处却是需要你们自己领会,现在,战气外放凝成你们心中蛇的模样!”一位穿深青色战衣的中年人对一群孩子喊道。
一群孩子早已听闻这位常任教大人的“凶名”,不敢怠慢,纷纷照做,有的凝出一头普通的小蛇,有的就凝出个四不像,还有的就凝出一些蛇中异类,比如生有蝙蝠翼的黄金蛇,四脚蛇等等不一而足。
常任教皱着眉头,猛地变成一条水井粗细的大蛇,蜿蜒游动,口吐人言“这,才是蛇!”猩红的大眼盯着诸多孩子。
玄箬手中的四不像吓得立马变成眼前这头大蛇模样,其他孩子也是如此,纷纷改成眼前这大蛇模样。
大蛇环绕着众孩子一圈,又变回人样,道:“坐下,冥想大蛇游动,我会看着你们的手。”犀利的眼神扫过,孩子们都只能照做。
…
直到中午时分,诸孩子逃也似的离开了练兵场,玄箬回去吃过中午饭就来到大榕树下听九祖爷爷讲故事了。
这是个有趣的老头,看上去像是邋邋遢遢,随随便便的就半躺坐在地上,但仔细看他的衣服却纤尘不染,棱角分明的脸上却又始终挂着笑容,一头白发随便洒落,两撇胡子微微翘起,庄严中透着轻佻。
孩子们最喜欢这个老头了,一是因为他会吹牛,二是因为他会吹牛,三是因为他好像懂得很多,平时嬉笑怒骂言出随心,但关键时刻绝不掉链子。
玄箬到时,玄洛已经坐在那里了,晶角狮卧在他身旁,头微微往外撇,明显还不适应突然有了个主人,但也被九祖爷爷那吹牛风范所吸引,耳朵竖的老高。
玄洛此刻也有了几分孩子模样,不再是面无表情,听到开心处,也会跟众人一起笑,伤心处也面显悲色,因为传言族中要对一尊魔王动手,他父亲也被调去魔域了。
“…当年老夫行走江湖路过一座大山的时候,看到你们的祖奶奶被几个恶人欺凌,挺身而出,只身独斗七恶人,救下你们的祖奶奶,你们的祖奶奶被我的气势折服,后来才成了你们的祖奶奶,所以,行侠仗义不一定有用,但有娘子送。”九祖爷爷掐着胡子道。
众多孩子露出暧昧的一笑。
“那、那、那九老头,怎样才能找到被恶人欺负的女孩呢?”一个稍微大点的孩子伸着脖子道,眼里满是期待。
“这个…要靠缘分,行侠仗义多了,自然会遇到的。”九祖爷爷点点头,为自己的解释满意。
“那…怎样的才算恶人呢?”玄洛道。
老人点点头,很满意这个问题,有境界,有深度,答道:“万灵生于混沌,心存黑与白,没有绝对的恶人,也没有绝对的好人,就像一把刀,有锋利的一面,也有厚重的背面,善与恶在于刀锋所向的一面。”
众孩子点点头,似懂非懂。
“等你们长大了,很多事自然而然的就会懂了。”九祖爷爷又补充道。
“那什么兵器是最强的呢?”玄洛又道,他将要挑选自己适合的兵器类型请求族中铸兵方面的大师为他铸造。
“没有最强的兵器,只有最强的生灵,普通兵器本身并没有击敌的能力,在于持兵者的意愿,持兵者强则器强。”九老头答道。
“那修行,怎样才能更快变得更强?”玄洛又问。
“修行,修的是身,也是心,心强大了,才能把控住身体的力量,盲目追求力量,只会堕落成只知杀戮的恶魔。”
“至于如何才能更快的变强大,我不知道,世间修行之道繁复如星海,这就要看个人的机缘巧合了,当然,最重要的是自身的不断追寻,而非等待。”
玄洛沉默。
九祖爷爷见他如此,便告诫道:“你切不可沉迷于力量,迷失自我,修行并非只是增强自身力量,自身力量乃是因为修行的精进而增强的,若沉迷于力量,则是本末倒置。”
玄洛盘坐着俯身行了一礼,又道:“那怎样才算真正的修行?”
“修行之路,何其繁杂,仅肉身修行来说,便有千万条之多,更何况有人修天地之力的,还有其他的。”九祖爷爷放下心来,又掐着胡子道。
玄洛不解,其他人更不必说。
“就比如一些大贤圣修的是仁德之力,因果业力等,这些都非一朝一夕可修成的,但可以肯定的是,每一个人,都在修行,修行,修的是心,到身,再到‘行’,‘行’乃最终目的,人的一举一动一言语都是在修行,既然你已经在这条路上,只管前行就好,何必去寻找所谓更快的路。”九祖爷爷道,身上有一缕缕圣光散漫游动,周围的人如同经历了一场洗礼,强大的族群之所以强大,并非他们生而强大,而是有这种底蕴,可以让后辈少走弯路。
“弟子受教。”周围的人都行弟子礼,双手合十,弓腰参拜。
玄洛行完礼,闭上眼睛静心盘坐,身边的晶角狮也闭上眼睛,但两者身上都有神曦溢出。
玄箬则牵引着尊生境的力量,请求九老头指导。
创境需要机缘,还需要天分,再有点外力因素引导,乃是由诸多原因共同导致的结果,是以御珑山也有数十年未有人开创新境了,孩子们也都来了兴致,一双双大眼睛都有光冒出,紧紧盯着玄箬。
“我虽然是开创了修心的境界,但我好像更加看不清自己的心了,有时候我没缘由的就开心,有时候又莫名其妙的烦躁。”玄箬道。
“因为你在成长,有时候不需要知道太多,顺着你的心意,但又要有意识的克制。”九祖爷爷顿了顿,叹了口气,又道:“顺其自然吧。”
“可我不懂。”玄箬只希冀地看着他。
“你知道圣、贤么?随心所欲而不逾矩,等你到了那等境界,估计你的心境就大成了吧。”
玄箬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你以后就会明白的,现在,还是清静无为的好,或许你可以问问儒家那些老头,他们或许知道。”
玄箬点点头,继续沉默。
“九老头,那你能讲讲神灵的故事么?”刚才那个比较大的孩子说道,眼中的光居然比刚才更亮,他叫玄知,跟九老头滚得最熟,九老头这名号也是他叫出来的。
“每一个神灵都是一部活着的传奇,要说他们的故事,恐怕说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啊,就拿我来说吧,想当年,我一把长枪在手…”九老头一脸自傲。
“九老头,你吹牛,上次你不是说你的兵器是剑么?”玄知一点都没给他面子,直接插嘴道。
“这个…老夫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刀剑斧戟,强弓长枪无一不通。”九老头自己都被自己的应变能力折服了。
“那你平时是用枪还是用剑?”玄知又道。
“这些细节就不要太在意啦。”语气陡然转为昂扬,“想当年,老夫…”
大榕树下,又恢复了热闹,一群孩子嘻嘻哈哈,但丝毫没影响玄洛参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