褒城,一家客栈里,嬴开坐在桌边,百无聊赖,他们到褒城已经好几天了,消息也打探好了,就等着镐京有关褒君的消息传来。
城里有很多人抱着和他们一样的想法,褒国千年收集的宝物很吸引人,在这衰败之际,人人都想咬一口。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褒君被天子处死了。”
突然,褒城的黄昏里传来了这样一个消息,君主死了,城内开始弥漫着一股惶恐的气息,大乱只在一瞬间。
不管消息真假,有心的人都开始动了起来。
就在消息传出后不久,褒王府突然串起一道火光,昏暗的夜晚里,火光耀天,更为一些心怀不轨之人照亮了前进的道路。
客栈内,嬴开站在窗户边上,身边是白衣卿,望着乱起来的城池,他们的脸色都有些雀跃。
“机会难得,你先带着伯母撤回村里,我取完东西就来和你们回合。”
嬴开朝着白衣卿轻语,不待她回答,眨眼便消失在了客栈之内,只见窗外大街上,隐隐有一个与黑夜融为一体的身影在不断的闪烁。
黑夜里,蒙蒙细雨淅淅沥沥。嬴开打了一把伞,朝着褒族祖地走去,伞是黑色的,和夜空一个颜色,漆黑而庄重。
白衣卿不在这儿,嬴开有些随意,丝毫不顾及身上沾了些血水,发髻也散了开来,遮住了大半面容,手上不知从哪儿捡来的长刀刀口也卷了些,但好在还能砍得动。
嬴开没有收敛身上的气息,就这么一路从长街这头放肆的走到了长街那头,自从跟了白衣卿,嬴开好久都没有这么的放纵过了,肆无忌惮,他有点兴奋。
褒城很大,人也很多,街道很宽,足够这个夜晚的所有人放开来。
嬴开一路杀过去,凡是当道的人,一律倒下了。
他看见很多普通人躲在破败的屋子的黑角落里瑟瑟发抖,祈祷着灾难早点远去。
嬴开有点难过,为这些普通人难过,毕竟这场灾难不管他们的事,这是一些自私自利的人为了一己私欲掀起的的斗争,却连累了他们,虽然自己也是那一部分人。
很多房屋在斗争之中被掀起了房梁,变成了这场阴谋的牺牲品,褒城这个夜晚一片狼藉,然而这一切还没有结束。
趁着这个夜晚想要打劫的人很多,这些人背后都各自有一方势力,贪图褒族千年积蓄。
何况褒族这一千年得罪的人也不在少数,在这落难之际,大家都想踩几脚。
褒族祖地,防守格外严,但对于嬴开来说,这并不是什么事。
“掘突说龙珠在褒族的祠堂,而今褒族防守最严密的地方应该是仓库了,至于祠堂应该没有太多的人。”
嬴开心里面想着,掘突是他请来先探查褒城了好友,当年在北狄,他和掘突还有枫缺是号称铁三角的人物,响彻胡境。
隐了身形朝着祠堂的方向摸了过去,龙珠是此行嬴开的目的,可解龙涎之毒,当年的褒国二君唯一还存世的遗产便是这龙涎之毒和这龙珠了。
嬴开很谨慎,一路小心终于到了祠堂,褒族的祠堂很朴素,和城内一般的民房差不多,若不是提前知晓,谁会相信这就是褒族的祠堂。
雨下得渐渐大了起来,可以看见祠堂的房梁上流下一道道的水流,一排排的,似要将这褒族英灵呆的地方与俗世隔了开来,朦朦胧胧,让人看不清祠堂里面的情况。
嬴开收了雨伞,向着祠堂里面走了进去,祠堂里面很黑,很安静;在嬴开的感知中,这里几乎没有人,但嬴开还是没有放松警惕。
从外面看去,褒族祠堂很小,但到了里面才会感觉到,这祠堂内涵天地,里面空间很大,放有很多牌位,看去都是褒族老祖宗的名位。
四周都是漆黑的,唯有这些牌位上的字迹泛着银光,安静的环境里,没有一点声音,这有些恐怖。
龙珠就放在这片祠堂的最顶端,据说这是褒族的老祖宗羽化之后留下的,褒族第一代老祖就是龙族,助大禹治水之后便留在了凡世,而龙族的血脉在一代又一代和人族的繁衍过程中消逝了,如今褒氏一系身怀龙族血脉的人已不多见。
嬴开站在祠堂中央,伸开手掌,一股莫名的力量从嬴开手中透出;那祠堂顶端的龙珠缓缓飞向了嬴开。
看着到手的龙珠,嬴开有些失神,凝视了片刻,便转身离去。
这龙珠放在这儿千年,里面的力量早已在岁月之中消耗殆尽,如今这龙珠也就算是一种装饰品,或纪念品,纪念的意义对于一些特定的人群来说或许比生命还重要。
刚走出祠堂,嬴开便感觉有人来到了祠堂。
“世子吩咐我们前来看守祠堂,你说这祠堂里面什么值钱的都没有,还会有宵小之辈前来捣乱?”
“这也说不准,也许就有些不开眼的东西前来惹事呢,看今天那群不开眼的东西,还敢散播谣言,引起大乱趁机偷抢我褒族宝物。如今世子挡在城外,青歌剑出,天下谁与争锋,这群贼人出去一个死一个,偷了我褒族的东西不是要乖乖还回来。”
“是的是的。”
话毕便有一阵笑声。
嬴开立在暗处,与黑夜融为一体,听见这两人的谈话,知晓今夜褒城的大乱已经被稳定了下来,看来褒族的反应很快。
撑起黑色的雨伞,踏着大雨留下的洪流,迈步离去。
很明显的这两回来看守祠堂的人并没有发现他,修为不到六境,看到现在的嬴开就像是看到空气一样,透明的,连着手上的雨伞亦是如此。
这褒族的两人就站在祠堂门口,看着嬴开离去的黑夜,聊着今晚发生的事,他们没有去祠堂里面检查,里面太漆黑,太阴森,一般人没资格进去,也不愿意进去,这也是嬴开没有处理掉两人的原因之一。
至于另一个原因,在嬴开的感知里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气息,很是隐晦。
嬴开的速度很快,转眼便到了这条街道的尽头,然而就在此时,嬴开停下了脚步,慢慢回头。
视线里右方房顶上出现了一个身穿大黑袍子的人,全身隐在黑袍里,天空中的雨水很急,在快要落到此人身上时却缓缓的向两边散去,就像是避开一个禁忌的区域。
黑袍人从腰间抽出一把长刀,刀身很大,带着一股狂野的气息。
这种刀在北面胡地很常见,那里的人最爱的便是这种,刀身长,刀背厚的大刀;曾经嬴开年纪很小时随父北征时见过。
“把你从祠堂里面的东西留下,我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黑袍人的语音有点干涩,像是很久没有说话。
“你是胡人?”
嬴开有点奇怪,却并没有回答他的话。
“不是。”
“那么说你在胡地呆了很久,连周话都忘了说。”
收起了头顶的雨伞,别在腰间,像一把长剑。
嬴开没有问他是怎么发现自己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在修道者的世界,这些个人的秘密都是活命的资本。
临渊而立,气势都很厚重。
两人之间不再有什么对话,剩下的都是等待出手的机会,等待那个能一招致命的机会。
天空一道闪电纵横,明亮绚丽的光华一闪而逝。
冬雷,很难见到,很让人吃惊,也给了很多人机会。
黑袍人在闪电横空瞬间,扬起了手中长刀,从房顶上向着嬴开砍来,纯银色的刀光贯来,让空中的雨水急急向两端避让。
那刀像是切瓜一样,毫不犹豫,没一点声音,当嬴开举起手中的长刀抵挡住这把厚重的刀光时,空中才响起一道惊雷,在两人耳边炸响。
随着这道惊雷,嬴开退后了好几步,一个侧翻躲开了黑袍人的横撩,嬴开掠上房顶,向着黑袍人扔来已经缺了刀口的长刀,再也顾不得隐藏气息,展开身法飞速离去。
“多谢指教,再见奉还。”
远远地传来嬴开缥缈的声音。
“再见奉还,再相见之时,便能放开手脚了吗,那你又是谁,如何认得你。”
黑袍人低低自语自语着,看看身边插在地上的长刀,已经完全没入土中,空中还飘着几丝长发,若不是闪避及时,空中飘的应是人头了。
黑袍人转身离去,不在追击。
“一颗没有了灵力的龙珠而已,摆在那还占位置,丢了就丢了罢。”
嬴开在褒城的房顶之间跳掠,像是一道流光;褒城有禁空禁制,不能御物飞行,不然到可以御剑逃出褒城,想到这嬴开不由自主的低头看了看别在腰间的伞柄。
在即将到达城门之时,嬴开停了了下来;在这城门附近,有许多隐晦的气息,五境六境的隐隐约约十来道。
在对面城楼上有一非常耀眼的身影,手提着一把泛着青光的的长剑,剑已出鞘;赫然是褒世子——褒洪德。
“青莲似水,长歌若剑。”
青歌,剑因人而名。
城墙上已经染上了许多鲜血,顺着雨水随着城墙流下。
“今夜注定不会平静。”
看着对面那道如山般巍峨的身影,嬴开低语着,他并不想和褒洪德起正面的冲突,不是因为害怕。
“青歌,多么遥远而又响亮的名字,这才相隔多少年。”
嬴开身边突然多了一道身影,黑色锦袍,背负长刀,语气里有些感叹的说道。
“当年的那个人手持青歌,打遍镐京无敌手,引得一代人忌惮,如今再出江湖,又会有什么血雨腥风呢?”
嬴开顺口说道,当初城外第一次见这把剑时,他便有些感叹!
“但这又关我们什么事呢!”
“说的也是,那你能挡住他吗?”
转头看了看身边之人,嬴开嘴角扯出一抹笑容,显然他们认识,来者是掘突,当年北狄之地的战友,嬴开请来的帮手。
“当然能,青歌而已。”
话毕掘突反手握住了背上的长刀,一阵刀鸣声响起,战意盎然,惊动四野。
“又是一个高手。”
四周不断有低喝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