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坤宫正殿。
淑贵妃,一袭正红色的旗装,端坐于硕大的铜镜前,铜镜上的鎏金连理枝纹理在光线下,映射出斑斓的金光。
红唇抿上红纸,心听到心。
“马佳氏,你穿红色挺好!”——爱新觉罗?福毅
这是皇上,不,当年的瑞贝勒,第一次在圆明园中遇见,额娘姓觉罗,时常带着她进宫请安,遇上了当是还是颐嫔的安贤皇后。命妇向宫妃行礼,她向贝勒爷请安,聊聊数语却谛生出最初的情愫。
她带着一抹正红出了宫,出了贝勒爷的视线。
而六年后她与他的重逢被一张圣旨所定下,被册为瑞贝勒,已经是瑞郡王的侧福晋。
一个侧字,一个妾侍。
她不甘!但天命难为。她只能身着嫣红色的嫁衣入了王府,没有盛大的酒宴,没有隆重的婚礼,只是皇子王爷的小家宴,把她打发了。
她可是马佳氏嫡支的嫡长女啊!高贵的宛若广寒的嫦娥。
倘若他对我真的好,也许,这也值得。她想。
嫡福晋又怎样?没有雄厚的家族支撑,不过一纸老虎。她爱穿正红色就大大方方的穿着,也不谈僭不僭越,锋芒万丈,嫡福晋也得退避三舍,更不用说那些阿猫阿狗的侍妾格格了。所幸,只要不太过分,王爷从来都是默许的。
瑞贝勒,我是琳琨,我对你的爱,始于六年前。
情愫宛若杂草的根系,疯狂的蔓延。
“琳琨。”一身明黄在其身后。
她转身回礼,“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
“朕刚下朝过来瞧瞧你。”说着,扶起了琳琨,手轻轻触抚着她那如凝脂的双颊。
“皇上用过早膳了吗?不嫌弃的话在臣妾这里用些吧。”
“好,林盛,传膳吧”皇上摆手道。“嗻。”
遣退了周围的人,他又让她坐回镜前,“琳琨,你穿红色挺好。”六年前,鲜红一片的她不过是时间匆匆的一位过客罢了,毕竟他是皇子,想攀龙附凤者比比皆是,而琳琨出自大姓之家,有占嫡长之优,于情于理,放眼望去那么多皇子,大哥、三弟、还有五弟都是可以选择的,央其父马佳力敦上书求指于他,也许,在家族利益的纽带之外,真的有那么些许感情吧,所以他默许,也愿意让她在府里那样的跋扈,和福晋分庭抗礼,这个侧福晋,终究是愧对她了。
“皇上的眼光还是和以前的一样。”她笑道,谁不希望时光依旧岁月静好?事物不变迁,才显得可贵,何况是帝王的目光。
“喜欢就多做几件,才安置好,是要置办起来了。左右司衣库也是闲着。”皇上道。
早膳匆匆,皇帝乘着辇轿回了养心殿。贵妃吩咐撤了膳,慵懒的躺在贵妃榻上,五月的天日趋炎热,殿内搬来了冰盆,丝丝凉爽让人惬意。
“娘娘,延禧宫的碧珠求见。”掌事太监吕忠道。
“佟妃的人?来我这翊坤宫有什么事呢?”
“罢了,进来吧。”遂宣了碧珠觐见。贵妃对佟妃并没有因为共侍一夫而产生敌意,当然,首要因素是佟妃并不得宠;其次佟妃佟静霂同样是嫡长女,贵妃对她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再者就是佟妃的谦和了,虽同为侧福晋,但对她也恭谨。而贵妃不过只是保持着满洲大姓的高傲罢了。
“奴婢碧珠见过贵妃娘娘,贵妃娘娘金安。”说着就行了大礼。
“起来吧,你家主子又送什么吃食来了?”看到一旁的食盒,贵妃问道。
“我家主子亲手做的薏仁甜汤,请贵妃娘娘品尝。”说罢递于贵妃身边的近侍,“我家主子说今日感谢贵妃娘娘替我家主子打抱不平,这汤是一点心意,改日登门道谢。”
“佟妃有心了,那叶氏也是猖狂,本宫在就没有她猖狂的份。你让你主子安心,退下吧。”
“奴婢告退。”
出了翊坤宫,碧珠并没有马上回延禧宫,而是去了后头的储秀宫复命,“菱嫔娘娘,奴婢安吩咐送去了。”
“好的,回去知会你主子一声。”玉媞道。
“是,谢娘娘。”
“没什么谢的,好生待你主子。”玉媞宽慰道。
翊坤宫内,淑贵妃遣退周围的二三等宫女,叫了掌事宫女宝珠入了卧房。
“把那碗佟妃送来的薏仁汤拿来吧,这天热的紧,过些日子传话让佟妃再做点冰镇的绿豆汤。”
“是。”宝珠应着,去了正殿将刚才放于冰盆旁的食盒拿了来。
食盒打开了,一只晶莹剔透的翡翠碗露了出来,“娘娘,这是?!”
“喔?”琳琨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