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维的事情,陆天唯不提,他都快忘记了。“我和安家有什么好对不起的。”
“三哥的事情,不是他从中作梗的话。”
“也一样,我自己已然做了选择,是我自己让一切变成这样的。”
“看你的气色,这趟G国之行总归没有白费。”陆天唯本意是要让人跟着他去的,甚至于自己亲自前去,可陆天颂拦着不让,还威胁他,说如果敢让第二个人知道,他会就此消失,从此让他们再也找不到他。
“表哥,如今我很满足,上次你们的慈善舞会的报道,我看见了,她笑得很幸福,我就满足了,就像是你看见表嫂这样辛苦地怀着孩子,对她的百般照顾一般。”
满足,却也遗憾,陆天唯没有再多说,如今只剩下四个字,多说无益。
今日的景苑异常的热闹,下午的时候夏正德携夏蔷登门,戚南和夏薇回J国办事情,夏蔷说自从盛寰歌有身孕,夏正德还未拜访,不太好,所以挑了今日过来,只是他的夫人和儿子并未到访。
想来,夏夫人一辈子都不会想要踏足陆家,夏正德也知道这一点,可人老了,却更怀念昔日的感情,战友的,朋友的。
夏正德和陆祥磊,那是过命的交情。
夏蔷的手包,是时下最流行的小手袋,可其中放着的东西,却让她觉得烧得慌,靠近厨房,过于显眼。
听了佣人说,盛寰歌的食物都是照着营养餐搭配的,如今就连汤水都是小盅煲炖,如果盛寰歌立时便感觉不顺,那么陆家人会紧张,连带着其他人的注意力都会放到她身上,那么只需要毁掉这个证据,就算要指正,也没了证据。
夏蔷想到这里,不露声色地寻了机会进了厨房,而后偷偷将那药倒入了给盛寰歌煨汤的小盅之内。
终于到了吃晚饭的光景,陆天梦才叫醒了盛寰歌。
吃饭的时候,夏蔷的视线并没有过多地放在盛寰歌身上,盛寰歌搅了搅那汤水,冒出来的味道不是她喜欢的,可任晓晓已经照顾谢舞去了,哪里还能喝到她平日里的味道。
这是爷爷吩咐人特地炖的,盛寰歌微微抿了一口,反胃的感觉,让她将汤水又吐了一部分出来。
刚拿了勺子,舀第二口,手一顿,将勺子落在了地上。
陆天唯以为她不适,转过头,盛寰歌的额头上已经密密的一层汗。
“鸢鸢,怎么了?”
“肚子。”盛寰歌神情痛苦地捂着自己的肚子,平日虽然也会偶有疼痛,可是强烈的感觉告诉她,这次不一样,她紧紧抓着身旁的陆天唯,“医……院。”
一把抱起了盛寰歌,秦锦生他们都随着出去。
“大哥,照顾爷爷奶奶。”将秦锦生留下,也还好陆天唯让秦锦生留了下来。
陆天颂和陆天梦,陪着上了车,陆朝岩到底是上了年纪的人,陪着老伴在客厅坐下,陆祥磊夫妻俩则是凝眉。
夏蔷眼见着众人聚集在客厅,没有人管她,想去将那汤水给倒掉,手才触及盛寰歌的碗,却被另一只手抓住。
她抬眼,秦锦生的神色似乎预见到了什么。另一只手,抢过夏蔷手里的碗盅。
闻声赶到厨房的陆朝岩,他们看着秦锦生。
“锦生,怎么了?”
秦锦生的眸子攫住夏蔷,“夏小姐,这碗汤水有何不妥,众人都担心弟妹,反倒是你,急忙将这碗汤倒掉,莫不是藏了猫腻。”
秦锦生放开夏蔷的手腕,立时便红了大半,可见他用了多大的力气。秦锦生此刻的怒火,及不上陆天唯之后的。
赶到医院的盛寰歌,进了急诊。
陆天梦找来了总医最好的几个医生,众人进去不久之后,只见得陆天梦红了眼眶出来。
“表哥……”陆天梦说话都觉得很困难,不久之前,她还在给盛寰歌做检查,如今却要陆天唯签下这么一份东西。
她说不出,另外一个男医生却是直接和陆天唯说了情况,“母体的情况很危险,说实话这孩子是肯定保不下来了。”
“这是唯一的办法?”他深邃的眸子看向那男医生。
很艰难的点头,对于陆天梦来说无法面对的,其实对于人来说都无法面对,那可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
陆天唯签过很多东西,可如今却觉得提笔是多么艰难的事情,他没有龙飞凤舞,而是一笔一笔地划出来,签下名字的时候。
等到写完,男医生拿过来,才发现,那下面垫着的纸张都被划破,能知道,签字的人用了多大的力气。
陆天唯无力地靠在墙边,脑海里浮现出好多好多画面,他和她一起给孩子取名字,陆景一。
盛寰歌怀孕之后,他时常将手覆在她的肚子上,陆天梦说现在还不会有什么感觉,可他每次都分明都能感受到孩子踢打的感觉。
初当父亲的人,都是这般傻气。
“表哥。”陆天唯脸上的沉痛,随便一个人都能感觉得到,似乎黑暗到只剩下他独自一人。
他签下的那份东西,让手术室的灯亮起,盛寰歌在里面做手术,陆天唯单膝跪在手术室外,任凭陆天颂怎么劝,都没有反应。
他们的陆景一,没了啊。
两个小时后,手术结束了,盛寰歌麻药还没有过。
听到这个消息,她会如何,没让爷爷他们过来是对的,尽管再经历了大风大浪,可这人心就像是一把称,又能承受多少。
秦锦生让人将那碗汤带走去化验的时候,夏蔷的脸色刷白,夏正德的脸色也不好看,如果这次的事情真和自家女儿有关,那么此番就不像是十年前了。
这么久都没有打电话回来,陆朝岩此刻心焦,而沈蕴陶多少有了些底。
秦锦生的手机响了起来,是陆天颂打来的,“老六。”
“我知道了。”秦锦生将电话缓缓放下,表情已然说明了一切。
而秦锦生说出那事实,却是让人难以接受的。陆天唯的奶奶当即晕了过去,沈蕴陶早让家庭医生过来候着,搀扶着婆婆上楼,陆朝岩拉着老伴的手不松开。他方才才失去了曾孙,如今老伴可不能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