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君承只好带着她走到附近的一个小公园,这里鲜少有人。
她哭,他就站远了一点,点了根烟,好像第一次见她的时候,也是这么个夜晚,那个小区的亭子里她哭得昏天暗地。
那天他心情也不好,是他出生以来这辈子心情最差的时候,宁抚柳几尽拿着刀在他心里一刀一刀地刻着,鬼斧神差地就走向了她,昏暗的月光,第一次和陌生人聊了那么久,仿佛觉得聊了那一场,再不会有交集。
但这半年来数次遇见,却在他有所顿悟的时候,发现她成了自己最好的弟兄的女友,那又能怎么办,看着陆天颂和她,怎么看怎么都是般配的,即便不般配,兄弟妻不可欺,这道理他连老三不懂的话那便也不必再做弟兄。
只是她的音容笑貌,总是浮现出来,在所有女人的身上,他看到的都是同一个影子,所以他开始刻意地去回避,即便是聚会,即便陆天颂三番两次让他去放纵坐坐,他也不答应,就连母亲都说他开始对生活认真了。
可错过了吧,错过了唯一一次的机会。
不远处,声音渐渐就散去了,待连君承第三根烟抽完,彻底安静,他走过去,只看见孟晓诺盯着一处,在发呆。
听着他的脚步声,抬头,“知道,我刚才想什么来着吗?”
“不知道。”
“我在找理由,我在想这段日子发生过什么,是我未曾留意的,也许是我不够好?”孟晓诺自嘲地一笑,而后继续说道,“原来,不是我不够好,是他太混账。”对着湖面,孟晓诺喊了最后那五个字。
“是他混账,为什么却是我好难过,我方才给他找了好多理由,我竟然……还能为他找理由,三哥,你说些其他话,让我不要去想着这事情好不好。”心念及此事,便是立刻哽咽。
连君承在她身旁坐下,隔了一些距离,“你想听我说什么呢?”
“什么……都行。”就是不要让她将注意力放在方才的事情上。
其实,他大可说些落井下石的话,连君承反倒是带着微笑,“要我说,我也情愿相信老六他有他的理由。”连君承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可最终他对孟晓诺说的依旧是这句话。
“而且,我相信他,我相信那个同我称兄道弟的陆天颂,所以,你会比我更信任他,不是吗,不要自己猜测了,明日,我会亲自帮你查查,这中间到底有什么事情是我们不知道的。”
孟晓诺丝毫没做准备,连君承说的居然是这么一番话,只觉得就像是一颗救命的稻草,即便细小,她也想暂时顺着爬上去。
“谢谢三哥。”
“好了,我送你回去,等我消息,不要自己太难过。”也许你的难过,会让人有所挂怀。
想必,连君承说的提议孟晓诺上心,连带着陆天颂在放纵时候说的话都忘记了。
陆天唯和盛寰歌见着陆天颂鼻子里的血冒不断,又止不住,只好将他送去医院。
陆天梦正好今夜值班,亲自过来。
“天梦,给哥缝得好看些。”陆天颂到这节骨眼仍旧没脸没皮的。
“疼死你活该。”电话里,陆天唯已经将事情同她说了大概,要说她知道陆天颂的脾气,不像是玩玩。
“我现在平静不了,不想留在这里。”她挣脱陆天唯的手。
“那我和天颂他们说一声,然后送你回去。”
“好,那我先去给晓诺打电话。”虽然连君承追去了,可是盛寰歌不放心。
顺带着也同陆天唯要了连君承的电话,盛寰歌走到门口去,而陆天唯回了诊疗室。
“天梦,我疼。”
“都缝合好了,疼什么。”陆天梦收拾着东西。
“可是,怎么就这么痛呢?”陆天唯靠在门口,只见得有个人疼得眼泪花都出来了。“真的很疼啊。”刚开始小声啜泣,到最后简直是嚎啕大哭了,也不见见是什么场合。
“喂,要不我让外科医生来给你看看。”
陆天颂拉住她,“没事,一会儿就不痛了。”
陆天梦不记得,可陆天唯知道,说疼的人已经有十多年未曾掉泪了,更别提这般嚎啕大哭。
临走时,陆天唯告诉陆天颂希望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却没有得到回应,嘱咐陆天梦守着天颂,送盛寰歌回去。
“在想什么?”
“我不明白,天颂真的不要晓诺了吗?”两个人之前柔情蜜意的,仿佛也就只是昨天的事情。
“怎么,看到他们这样就怕了。”
盛寰歌不置可否,其实原本就对于这样的组合不看好,但真的当他们在一起,盛寰歌才觉得原来有些东西不过都是浮云。
“你对爱情的信仰,不该来自他们,只要我们好好的,就足够了。”
“难道,陆少爷你能保证你我天长地久,永不起争执,又或者不会夹杂着杂七杂八的事情。”
“不能。”陆天唯的眼睛看着前路,“许人天长地久,却是一时的浪漫,与人天长地久,才是一世的保证,与其对你说什么,不如当我们老了之后你再往前看。”
“知道了,陆少爷不是个只说不做的人,但我还是害怕的,天颂和晓诺那么好,好到,不谈婚论嫁都觉着不正常。”
陆天唯忽然停在了路边,正当盛寰歌要问他做什么的时候,陆天唯解开自己的安全带,气息相接,“我们何尝不好么。”
孟晓诺的事情一出,盛寰歌显然受了影响,她周日陪着孟晓诺,在孟父孟母面前,都故作正常。
有的人要嚎啕大哭才会惹人心疼,可是孟晓诺坐在那里,就能勾起盛寰歌的心疼劲儿,这丫头不适合安静地坐在那里不说话的。
不光是不说话,只是看着窗外而已,都能盯上两个小时。
中午十二点的一场会晤,连君承这一夜都是没有睡的,连夜让人去查了陆天颂最近几日的事情,而后又想着他自己未免冲动了些,找了借口让秦锦生他们都过来,毕竟一人一句,多少陆天颂这心里压力之下,应当会有另外一番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