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便是凤临霄宫外别苑,犹豫了一下,云锦川跟着小蛮走进了院子。映入眼帘的是满眼绿意,虽时已深秋,这处院子却仿佛与世隔绝了一般,草木繁茂,绿意深深,显得静谧雅致。
没想到在这王城里还有这样的去处,云锦川一边走一边四处打量着,俗话说:“小隐隐于林,大隐隐于市”,这倒像一个隐士的院子。来到最后一进院子,云锦川看着院子里摆放着的练武器具,突然想起还在平川的时候,守备府里就有这些东西,虽然这都是守备府小姐的记忆,但是看上去还是觉得很是亲切。
小蛮把她领进门,只见一个白衣男子坐在桌前,桌子正中的玉瓶里插着一支海棠,分外雅致。海棠遮住了男子的脸,云锦川站在那里,他似乎并没有察觉云锦川的到来,依旧侧着脸对着窗子看书。
小蛮这家伙估计是怕挨骂,每次见到云锦川,他都不免被宫主骂一顿,所以一把云锦川领进来,就拔腿跑了出去,连报告都不报告一声。
云锦川站在那儿,不知道该怎么办,正想着是不是应该弄出点什么动静,就见白衣男子侧过脸,目光向这边看过来,一双清淡的眸子上下看了云锦川一眼,方才放下书本,缓缓站起身来。
“你就是云锦川?”男子的声音听起来格外好听,就像清冽的泉水一般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正是。”云锦川低着头回答道。
凤临霄的目光还停留在她身上,对她生出了几分好奇。眼前的男孩眉目清秀,举止有度,不像粗生粗长的孩子。一身月白色长衫让整个人看起来整洁大方,更多了几分这个年纪的男孩少有的沉稳。而小蛮却说他要吃了他的狼,还趁他不备打晕了他。而后他又出现在和亲队伍里,队伍遣散之后,他不但没有离宫,现在俪妃却点了名要他。小小年纪,不得不惹人关注。
“你是南燕人士?”凤临霄敛眉问道。
“不,小人乃平川人士。”云锦川仍然低着头,虽然她现在还不知道凤临霄的身份,但是那日在宫中见他,再加上他的举止气度,一看便知不是一般人,所以行动言语起来,云锦川也格外小心。
凤临霄不想再探究下去,今日皇上让他进宫,说要在宫里另设一处膳房,做些与众不同的吃食,主要还是为俪妃而设,希望可以满足她的口味。而且俪妃还钦点了一位厨子,一切事宜就交由庆熙宫来安排。
宫中房子众多,膳房并不缺,凤临霄倒是好奇这位厨子,没想到竟是眼前这个半大男孩儿。
“你会做菜?”凤临霄问。
“小时候母亲教过几道,勉强算是会做。”云锦川答道。
这本身就让人好奇,古代男子很少下厨房,而且普通人家天天几乎都吃一样的东西,实在没什么特殊的食材可烧,不需要人手帮忙,更不会有闲工夫教儿子做菜。读得起书就读,读不起就早早地帮家里砍柴种地。眼前的这个孩子会做菜,不是出去学,而是母亲教的,看来家境尚可。
“那你为何小小年纪千里迢迢来到封邑?”凤临霄敛眉。
“平川战乱,父亲母亲都在战争中亡故,小人无依无靠,于是就跟着和亲队伍到了京城,想多少赚些银两过活。”云锦川不慌不忙地答道。
“遣散之后你又为何独自留在京里?”
云锦川想了想,对啊,她又为什么留在京里呢?她本来也不想留在京里啊。难道要把墨玉衍硬把她留下来的事说出来,还是不要了吧。于是她眼睛转了转说道:“小儿回去也是无依无靠,贪恋这京城繁华,便留了下来。”
凤临霄回头看她,眼底浮起一丝笑意,这小儿竟说自己贪恋京城繁华,看他的表现,倒是镇定自若的狠啊,哪里有迷恋权势的味道?实在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不过这样的孩子他倒是喜欢。
凤临霄便不再问下去,在云锦川的面前坐下来说道:“宫中要新设一处膳房,会配备一个掌膳嬷嬷,还有两个帮厨丫头,另外一名厨子,便是你了。日后你要好好当差,把你的所学物尽其用才是。”
云锦川静静地听着,原来是为这事,看来俪妃的行动还真够快的,昨天刚跟她说过,今天就办了下来。不过她也只能装作刚刚知晓的样子,顺从地说道,“是,小人领命。”
凤临霄拍了拍手,刚才还空无一人的院子里就翻出一个人影,不是其他人,正是小蛮。不知道他刚刚又在哪个房顶玩耍,听到凤临霄的呼唤,就跳了下来。
凤临霄对于他的调皮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他倒从来没有做出什么特别出格的事来,一切便也罢了。
小蛮走进屋子,拱手道:“宫主。”
“这是小川,你把他送回宫里吧,带他到新的膳房熟悉一下环境,以后他就是新膳房的小厨子了。”凤临霄对小蛮吩咐道。
“小川?”小蛮歪着脑袋看着云锦川,“原来你叫小川。”
云锦川全程低着头,并没有回答他。
“没想到你还会做饭。”小蛮的眼睛闪了闪,平时他除了练武,就是吃东西,一听到云锦川将成为新膳房的小厨子,两只眼睛直冒光,一直以来挑衅的样子也弱了几分,算是对云锦川刮目相看。
“你都会做什么菜啊?改天做给我吃呗。”小蛮迫不及待地问道。
凤临霄端起茶盏,抬起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小蛮立即噤了声,带着云锦川走出门去。
两人重新坐上马车,离开绿庐,往宫里赶去。
新膳房设在玉华山的第五重,离俪妃的燕宁宫不近不远,整个院子座落在一整块儿山石上,院子里种了几棵桃树梅树,竟还有一处小小的菜圃,可以种些新鲜的蔬菜。整个院子很是僻静,云锦川一看就喜欢上了这里。
厨房设在院子的南面,北面是一溜挨着的三间房子,东厢房西厢房中间是个不大不小的厅房,摆着几张桌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