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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箫声若幻(二)

萧雅这才敢转过头,她看着倒在身后的酒鬼男,和站在自己面前的那个人。“顾思晨?”萧雅慢慢站起身,看见顾思晨手里握着只剩半边的酒瓶。

“你怎么在这儿?”萧雅惊魂未定,捂着胸口,刚才那一幕简直要了她的命。

“心情不好,在这儿喝酒,听见有人喊救命,就过来喽。”顾思晨无所谓的应道。

“谢谢。”平静下来的萧雅,这才感觉到自己脑袋晕晕的,她捡起掉在地上的包,刚才的一幕让她不由的想到以前在家被喝醉的父亲痛打,极度的厌恶,让她只想赶快离开这儿。

“你怎么了?”顾思晨似乎观察到萧雅的不对劲,“哪里受伤了吗?”

“没事儿,刚才谢谢你。”萧雅还是不太愿意与他多说话。

“你真的很厉害,要是一般女生,早被吓哭了。”顾思晨哈哈的笑道:“我真的很好奇你是怎么长大的。”

萧雅被他的笑声激怒了,转身望着他:“很好笑吗?”可能是真的被吓到了,又或许是让她想到被父亲殴打时的恐惧,萧雅鼻子酸酸,眼泪充满眼眶。

顾思晨被眼前这一幕吓到了,但还是不依不饶的说了句:“干嘛啊,难道你是野孩子,不可以被别人知道?哈哈!”

萧雅不想再搭理他,虽然她很想赶快往回走,可是晕晕乎乎的脑袋让她步子变慢很多,可恶的顾思晨跟在她身后一直哈哈的笑,大脑突然一阵眩晕,闭上眼睛之前,她看见顾思晨慌忙的抱起她,嘴里喊的什么,却一点儿也听不到。萧雅做了一个梦,梦里自己迷失在一个黑洞里,有一个人在后边追赶着她,她想跑,却找不到方向,什么都看不见,终于洞口出现一丝丝光亮,隐约浮现出一张脸,她拼命往前跑,那丝光亮却突然消失。萧雅从梦中惊醒,自己却是安然无恙的躺在宿舍。

见她醒了,潘佳嘉着急的问:“好点了没?”

萧雅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身体很虚。潘佳嘉见萧雅没什么大事,这才松了一口气,开始竹竿倒豆子一样,把昨晚的事儿说给萧雅。

“那,顾思晨人呢?”

“我回宿舍,看你那么晚还没回来,着急就去校门口等你,结果看见顾思晨把你从出租车上抱下来,是我和老三把你背回宿舍的。”

“他没说什么了?”

“没有。小雅你也是,怎么能把自己搞成这样,你每天到底有没有好好吃饭,我听老三说你昨天下午饭没吃就去打工……”

萧雅起坐起身:“我没事儿,真的,我身体可强壮了,嘿嘿。”她看了看表,“怎么我睡了这么久?”

“你好像有点发烧,我和老三轮流照顾你,老三刚刚去上课了。喂,你干嘛去?”看见萧雅在穿衣服,拿着脸盆牙刷往出跑,潘佳嘉跟在后边:“你不会还要去打工吧?”

“对啊,我答应老板今天去早点的,这都快来不及了。”

“小姐,要不要这么拼命啊。”

“佳嘉,我今天才是第二天,要是去迟到给老板印象多不好,我还想拿月底奖金呢。”

萧雅很快洗漱完,换上衣服鞋子,虽然还有些不舒服,但是想想老板昨天说她表现很好,可能会给她多点工钱,萧雅就觉得浑身是劲儿。

潘佳嘉知道拗不过萧雅,她把药装进萧雅的包包里:“记得吃饭,还有,把这些药喝了,要是觉得不舒服,就赶紧回来听见没有?”

“哎呦,知道了潘大,你怎么婆婆妈妈的,不用担心,我是铁打的,结实着呢,走啦。”

还好没有迟到,今天店里客人不是很多,萧雅喝了潘佳嘉放在包里的药,感觉舒服了好多,快下班的时候,老板很开心的表扬了萧雅:“不错嘛,年纪轻轻,长得又好看,还这么不怕苦不怕累,努力啊,这个月多给你发奖金。”

“谢谢老板。”萧雅微笑着收拾好工作服,“老板,那我走了。”

昨晚的事萧雅还是有些心有余悸,她站在车牌下,思考要不要坐最后一班公车回去。“今天舍得坐公车了?”顾思晨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真搞不懂你是怎么想的,钱重要还是命重要啊。”萧雅没有说话,她打算继续走回去。“喂!”顾思晨从后面追上来:“你不打算坐公车了?”

萧雅转过身:“顾思晨同学,我很感谢你昨晚的帮助,如果你觉得只有感谢不够的话,我明天请你吃饭,如果你是打算再去那个巷子里喝酒,请便,如果没什么事的话,你坐你的公车,我散步回去。”

顾思晨被萧雅突然这么一下弄的愣了神儿,他见萧雅转身要走,阴声怪气的笑道:“看来你并没有被昨天的事情吓到嘛,好胆量啊,不过,今晚再出事的话我就不能保证我会准时出现在那里了。”“谢谢顾同学的关心,我看会小心谨慎的,再见。”萧雅完全不想和这个公子哥浪费一分钟,她不是不感谢他,只不过她觉得,感谢和厌恶是两码事,她需要感谢,但不需要因此改变对他的厌恶。没有办法,萧雅就这么讨厌有钱人家的公子哥,自由散漫,不求上进。他没有经历过类似于萧雅的从前,所以他才可以大言不惭的在萧雅面前说些浪费时间没有营养的话,没错,任何挖苦,讽刺,嘲笑,和这种人待在一起,在萧雅眼里,都是毫无意义浪费时间的事。

“你等一会儿。”顾思晨一把拽住萧雅的衣角,但又迅速的缩回来:“这个给你。”他从背包里噼里啪啦翻了好半天,拿出一个塑料袋,递到萧雅手里。

“校医务室最近没人,我去市中心医院给你买的,感冒的,退烧的,消炎药,都在里面。”

“谢谢。”萧雅接过袋子:“我明天去教室把钱给你。”

顾思晨以为她至少会像个女生一样和他推让一翻,就算不推让,最起码的感动应该有的吧,这么利索的接过去,就只换来一句谢谢,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生?

顾思晨刚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萧雅已经蹦跳着上了最后一班公交,还没有反应过来,公车已经从他面前缓缓开走了。

“可恶。”他心里暗暗咒骂道。

今天宿舍里搞了一个小活动,为了给三儿庆祝生日,潘佳嘉一大早就让老四把三儿支开,然后一个人在宿舍里折腾,她还特别叮咛萧雅买一个蛋糕回来。

人有时候一倒霉,就是喝凉水都塞牙,手脚并用走路都能摔跤。去蛋糕店的时候,偏偏就又遇见了顾思晨,萧雅感觉那叫一个背啊,幸亏她今天出门带着潘佳嘉的大墨镜,和大草帽,她特意把帽子压的很低。

顾思晨一个人坐在椅子上,耳朵里插着耳机,一边摇晃着脑袋,一边吃一小块儿草莓蛋糕。有病吧,一个人跑这儿吃蛋糕,摇头晃脑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店主的儿子小儿麻痹呢。

“哈哈!”萧雅被自己这样的想法逗乐了,发现顾思晨离开座位,冲服务员指了指另一块儿草莓蛋糕,看样子是要打包。偏偏收银台的漂亮姐姐这个时候喊了一声:“萧雅小姐,你的蛋糕好了。”萧雅抬起头,和回过头的顾思晨四目相对,她连忙压低帽子,起身走到柜台前。

“你知道这顶帽子和墨镜,同你身上的裙子一点儿也不搭吗?”顾思晨盯着萧雅说。

“还、还好啦。”萧雅突然觉得全身上下透着一股悲凉。

“你知道乡下人是怎么进城的吗?”顾思晨继续讽刺道:“男的会穿西装打领带,女的嘛,就是你现在的样子,哈哈!”递给她蛋糕的服务员也被顾思晨逗乐了,捂着嘴巴偷笑。

萧雅感觉自己的脸烫到足以烧开一壶水,她接过蛋糕,但是不服输的性子,让她攒足了气,冲顾思晨微微一笑。

“同学,有没有人告诉你,大男生吃这种草莓小蛋糕,很可能,没长成熟哦。”说着,瞅了瞅顾思晨身体中间的部分,转身得意的离开。

顾思晨追出来气愤的大喊:“别跑!你还欠我一顿饭呢!”萧雅觉得胜利感油然而生,是不是有钱人都喜欢用调戏别人来挑战被调戏的滋味,他们脑子怎么长的,萧雅往回走着,越想越觉得好笑。

推开宿舍门,萧雅却被突如其来的景象吓到了,满房间的气球飘来飘去,窗边被缠上各种颜色的彩带,更可怕的是,桌子上用蜡烛摆了一个心型,中间居然放着被放大了的老三的黑白寸照。

“潘大姐,你这是要弄哪样?”

“怎么样小雅,有没有温馨感动到泪奔?”

“你是不是琼瑶剧看多了,这种满屋飘气球的事你也干的出来?”如果没记错的话,她应该是在琼瑶的某部电视剧里看到似曾相识的场景。

“对啊,电视剧是帮女主人公找快乐,我们这个也是帮老三找快乐啊!”潘佳嘉似乎对自己的劳动很有成就感。

“那个黑白寸照哪来的?怎么还摆在那里,好吓人啊!”

“这是我从老三抽屉里偷来拿去放大的,她所有的寸照,这张最好看。我本来想要挂墙上,后来尝试了一下,发现挂在墙上很诡异,就只有放桌子上了。”

萧雅看着面目全非的宿舍,无奈的摇摇头。

很明显,潘嘉佳的此次举动同样惊呆了今天的寿星老三。老三自然不能接受这样油腻腻的装扮,尤其是看到自己的黑白寸照被放大数倍,还摆在蜡烛堆里,瞬间忍受不了,咆哮道:“这是谁干的!”

宿舍突然安静了,在老三没有发疯之前,萧雅连忙带头唱起了生日快乐歌。潘佳嘉从背后拿出一个大大的盒子:“亲爱的三儿,生日快乐。”看见有礼物,老三脸上的表情这才由阴转晴。

“什么玩意儿啊。”她一边乐呵一边好奇的打开盒子,居然是好多块零零碎碎的拼图。

“这是我专门给你买的,你不是特喜欢谢霆锋吗,我可是跑遍好几条街,才买到他这么大一张拼图的,拼出来就是霆锋兄一张巨大无比迷死人不偿命的脸,怎么样,不要太感动哦!”

老三很喜欢这个礼物,小心翼翼的摆弄着盒子里的碎片:“这么多块儿啊!”

“三千多块儿,很好拼的,你这智商,肯定没问题!”

萧雅看着老三抬起头,感动的一塌糊涂的样子,溜到嘴边的话,硬生生被自己又咽了回去。其实萧雅很想说,三千多块儿,就老三的智商,大学四年估计都有点悬。

那晚真的超级开心,那是萧雅来到学校最开心的一晚,她越来越觉得,像这样的姐妹帮派在大学里有多么珍贵,和那些整天在宿舍明争暗斗,你攀我比的小女生相比,她所遇到的人都是那么可爱,那么让她愿意接近。

自从那天萧雅在蛋糕店遇见顾思晨之后,这家伙就一直没有再出现,萧雅上课的时候总会不由自主的转头看向他经常坐的那个位置,空荡荡是,也不知道最近又干什么“大事业”去了。

“你们知道吗,贺琪琪最近对顾思晨死缠烂打,两个人好几天没来上课了。”

“哎,看来咱们是没戏了。”前边的同学小声议论着。

贺琪琪也是今年的新生,因为长得特别出众,在表演系里被无数男生追捧。那天话剧中的朱丽叶就是她扮演的。

难怪最近都不见顾思晨,自己还欠他一顿饭呢,萧雅心想,算了,等他出现了再说吧。

大学生活真的没有想象中那么丰富多彩,至少对萧雅来说,她大学生活快一年了,除了上课,吃饭,图书馆,饭店,睡觉,似乎就没有什么可做的,不像老四,过了一个年,就换了三个男朋友,还有潘佳嘉,居然开始学习古筝,萧雅无论如何不能把古筝这么富有中国传统文化底蕴的乐器,同整天乐乐呵呵,没个正形的潘佳嘉放到一起,至于老三,还是那样,最神秘,最八卦,最能折腾,也最神通广大。

大年三十萧雅回了趟家,她只待了一天,因为饭店生意忙,她只向老板请了两天假,杨慧晨看起来还是那么憔悴,女儿不在家,显然更加冷清,那个男人又跑出去喝酒了,一夜未归,萧雅做了几个小菜,和妈妈边看电视边聊天,她告诉她学校的图书馆好大,有好多好多书,说她遇见最好的三个姐妹,大家住在一起发生好多开心的事,她越说越兴奋动,杨慧晨看着眼前这个自己宝贝了二十多年的女孩,满满的都是对她的爱。

那晚杨慧晨抱着萧雅入睡,她包的很紧,似乎要把自己对她的思念用一个拥抱全部表达出来。

第二天一早,萧雅就准备回学校,临走前她把杨慧晨放进自己包里的钱偷偷塞回枕头底下,她不想她再那么辛苦。准备上车的时候,她对杨慧晨说:“妈,等我毕业,我就接你去市里。”她真的好心疼眼前这个女人。

转眼到了阳春三月,周末潘佳嘉约萧雅一起去爬山,萧雅本来答应好好的,可是老板突然说今天店里生意比较忙,人手又少,他叫萧雅无论如何也要去帮忙。

“好了,去吧。”潘佳嘉生气道:“你都这么说了,以你的性子,谁扭的过!”

萧雅双手耷在潘佳嘉脖子上:“我就知道你最好啦!”

“我告诉你萧雅,我这个人,天生就对张的漂亮的女孩子心存厚爱,你得记得我的好,将来是要还的!”

“遵命!”

可能是刚过完年,店里的生意并没老板说的那么忙,人很少,有几个服务生还没有来,下午休息那会儿,萧雅坐在靠窗的地方,随手拿起一本杂志,一边吃着方便面,一边随意翻看着,老板不声不响的递给她一杯牛奶。

“小姑娘,年纪轻轻的,整天光吃这些可不行,把这杯牛奶喝了。”老板顺势坐到了萧雅旁边。

“不用的老板,我不饿,这个就是给嘴巴解解馋,谢谢你啦。”萧雅向旁边微微挪了挪。

“别客气嘛,对了小雅,你今年有二十出头了吧?”

“恩,二十一了。”

“挺好的,长得这么水灵,学校肯定有不少男孩子追吧。”

“老板,你就别夸我了,我们艺术学校好看的女生可多了去了。”

“论年龄,我比你大将近一轮,不过说实话,学校那些男生都不靠谱,毕了业都各奔各的前程去了。你们这些小姑娘,就喜欢那些年轻的好看的,其实他们一点儿都不成熟,根本靠不住。”老板把牛奶推到萧雅面前:“你们啊,应该目光放远一些,更实际一些,找那些比自己大的,又成熟的,像……”

萧雅觉察出一丝不对,刚好这时候有几个客人走进店里:“老板,来客人了,我去招呼。”萧雅慌忙起身迎上去。

终于熬到下班了,萧雅在更衣室换下工作服,隐约感觉帘子外面有人在偷窥,她正要掀开帘子,却被老板抢先掀开,萧雅顿时慌了手脚,急忙把未换好的衣服遮在身上。

“小雅,我知道你家在乡下,条件并不好,你看我离异,也没有孩子,收入还算乐观,要我说,你就跟我吧……”平日里和蔼可亲的老板这个时候像一只饥饿许久的狼,恶狠狠的望着萧雅。

“老板,你不要这样,我是你的员工……”萧雅侧着身子,想要从旁边逃走,却被那个男人从后边拉扯进旁边的小屋。

“别动我!”萧雅使劲儿挣扎,却被他狠狠甩在床上。“王八蛋,你别碰我!”萧雅使出浑身的劲儿,却挣脱不开,眼看身上单薄的衣服被撕开,那个男人肮脏的手就要伸向她的身体,萧雅抓住他的胳膊,狠狠的咬了一口,发疯似得挣脱开,连掉在地上的包也有没拿,就这样冲了出去。外面下着好大的雨,萧雅拼命地跑,自己也不知道是泪水还是雨水,模糊了她全部视线。突然萧雅不知被谁猛地从后面搂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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