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淑衡搂住戴笠的脖子,温存倍加地说道:“咱不是一条心吗!凡是你痛心的事情,我也肯定高兴不起来!到底什么事情呀?你快说给我听嘛!”
戴笠慢慢地打开皮包,抽出一张纸片,递到余淑衡手里,满脸颓唐地说道:“东西就在这里,你自己拿去看吧!”
“啊!出国护照!”余淑衡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
“我就知道你一定很高兴嘛!”戴笠故作不悦地说道。
“我的好老板呀!”余淑衡一头撞到戴笠的怀里,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说道:“我就知道早晚你都会同意的。”
“可是,你知道我是多么的爱你!”戴笠说道,“我是一时一刻都离不开你的!你这一去留学就是几年,我可怎么生活呀!”戴笠说得悲切,表演逼真,差一点儿没滚下眼泪来。
“亲爱的!”余淑衡安慰道,“其实,我去美国留学,也完全是为你呀!今后我毕业回来,不是可以更好地协助你吗!这完全是件大好事,你应该高兴才对呀!”
“当然,从理智上说,完全应该这样做,可是,在感情上,怎么能够受得了呢!”戴笠一本正经地表示难以割舍,其实,在心里正在偷偷地乐。
“从咱们的事业着想,也从咱们的永久幸福着想,请你暂时克制一下,几年时间一晃就过去了,快得很!”余淑衡仍竭力劝慰着。
“话虽是这么说,可我总有点儿说不出来的担心!”戴笠故作姿态。
“你担心什么?”余淑衡有所不解。
“有朝一日,你喝了满肚子洋墨水回来,还会认我这个土包子吗?”戴笠有意用诙谐的语言,打破沉闷的空气。
“放心吧,我的大老板,我余淑衡不是那种人,决不会朝三暮四,绝对不会做出半点儿对不起你的事情!我倒是担心你哩!”余淑衡一面保证,一面又表示忧虑。
“你担心我什么?”戴笠一怔说道。
“我担心你什么?我知道你是夜夜都离不开女人的怪物,我走了以后,你又该乱找女人胡搞了!”余淑衡不知不觉又流露出几分气愤的情绪!
“淑衡,我的宝贝!”戴笠忙不迭地说道,“我敢向你起誓,除了你,任何女人我都不爱,我只爱你一个人。”他一面说话,一面解扣子,“如果你不信,我可以把心掏出来给你看!”
“我信!我信!”余淑衡说道,“我走了以后,我母亲和妹妹怎么办呢?”
“这你可以一百个放心!”戴笠说道,“你的母亲就是我的母亲,你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家里的一切都有我,你就放心地走吧!”
三天之后的早晨,余淑衡满心欢喜,登上了飞往美国的飞机。
余淑衡怀着一腔赤诚的爱,准备学成归来做老板娘,可她哪里知道,这是戴笠精心策划的一计啊!
三 为了兄弟忍痛割爱
对于胡宗南,戴笠更是投之以桃报之以李。并亲自为胡宗南猎得一位才貌过人的女子。在戴笠死后,胡宗南为了报答死了的兄弟,和这位小姐结成夫妻。
1946年3月的金陵,到处弥漫着春天的气息,拂面不寒的杨柳风蕴含着一丝丝甜意,轻轻抚摸着日军在人们心灵上留下的累累伤痕,对于老百姓来说,日军的铁蹄毕竟已成为过去,这是令人欣慰的。
南京中山路三百五十七号军统南京办事处却笼罩在冬日的阴沉里。肃穆的灵堂正中高悬着戴笠的遗像,四周挂满了挽联,在场的特务一想到主子已死,不禁觉得前途黯淡无光,悲上心头。
自从得知戴笠死讯后,整日失魂落魄的胡宗南今天一看到密友的遗像,禁不住泪水纵横,抚棺痛哭,在场的特务无不唏嘘不已。“祖逖舞鸡鸣,浩浩黄流,更谁奋击渡江楫?春风生野草,滔滔天下,如君足怯乱臣心。”如果走在黄泉路上的戴笠看到胡宗南的这副挽联,也该含笑九泉了。
胡宗南以一曲肝肠寸断的挽联伴戴笠而行,戴笠则以一件千疮百孔的毛衣呵护归西的老友:1962年胡宗南在台湾入殓时就穿着三十年前戴馈赠的毛衣,当年位居军长的胡宗南每次到南京寒酸得只穿灰军装,戴亲自为他选衣料,挑裁缝制作新装,并送给他一件毛衣。
时光流逝。抹不去历史的回忆,及他们之间的真诚交往和不为外人所知的秘密。
还是1930年的一天,戴笠漫步在西子湖畔,紧锁双眉思量着如何营救被误抓的族侄文戴学南,突然背后传来一声:“戴春风!”
他转身望去,一个目光炯炯、短小结实的青年军官正望着自己,没错,是胡宗南,可是他怎么戴着上校军衔呢?
戴笠正在疑惑,胡宗南大步走过来,重重地拍了他的肩膀一下,说,“春风,你怎么连结拜兄弟都不认得了?”
“琴斋兄,真的是你?你什么时候去黄埔?怎么又当上了上校?……”戴笠一连串地发问,同时双手紧紧握着对方的手。
“我还倒要问你呢?”
“倒霉啊,我考了两次,才上了黄埔六期,还为这改了名字,我现在叫戴笠,字雨农!”
“嘿!咱俩可真是一对兄弟,我考黄埔一期时因为个子不到一米六被刷下来了,还是军校党代表廖仲恺先生给我写了张纸条,谈国民革命,急需大批人才,只要成绩好,身体健康,个子矮点是不应该不录取的。这纸条可真管用,这不,我现在已经是上校了。”
久别后的戴、胡情感深切,两人来到戴的住处,喝茶畅谈,戴笠将自己这几年的风风雨雨一古脑儿端给了胡宗南,并谈到了去溪口见蒋介石心中留下的遗憾。
“看来我比你幸运,刚入校不久,校长就找我谈话,我紧张得敬礼也不标准,两腿还打颤。校长笑着说:‘胡宗南,我又不会吃了你,别紧张,你还是我的小老乡呢!’”
胡宗南的一席话,引得戴笠大笑起来,他终于明白了胡平步青云的原因,从此他更加注重与这位结拜兄弟的交情了。
想起他们的结拜,戴、胡二人身心都情不自禁激动起来,两人握着双手,四只眼睛对望着,几乎异口同声地说道:“苟富贵,勿相忘!”
确实也是这样,两人在事业上总是相互支持,互相扶持。
在胡宗南的帮助下,戴笠更走近了蒋介石一步。
1932年,戴笠被蒋介石任命为“复兴社”特务处处长,位居第一师师长的胡宗南也是蒋介石的“十三太保”之一,戴、胡两人的关系迅速发展,以至于达到了不分彼此的程度。
“复兴社”成立之初,无钱营造新的房屋,胡宗南就把第一师的驻京办事处所在地借给戴笠使用,从此戴笠就成为南京鸡鹅巷五十三号的老板。胡宗南每次到南京,都住在戴的寓所内,还在他的寓所内宴请自己的亲朋好友。
胡宗南将这种作风一直带到了陪都重庆。一次,他由西安去重庆,碰巧赶上戴笠外出了,毛人凤就叫沈醉负责接待,并叮嘱说一定要把戴所有吃的、用的都拿出来;其实戴有时很小气,特别是吃的、用的东西,所以许多特务认为戴在宴请外国人和女人时,才把上好的东西拿出来。毛人凤看出沈醉有顾虑就说:“对胡宗南,戴笠比自己的兄弟还要亲,尽管向外拿,一定要和戴笠一样招待。”于是,沈醉就拿着戴精心搜刮的特产大摆筵席,宴请胡家南。
1935年10月,张严佛由南京调到西安,戴笠就指示说:“胡宗南先生在西北,重要的情报要抄一份给他,也可以随时找他帮忙。”
张严佛到了西北后,隔三差五就要到西安东仓门1号胡的住处去一次,汇报西北各方面的情况,如同在南京向戴笠请示一般,胡故作神秘,有时部下来访都拒不相见,而军统的人则随来随进,毫无阻拦。军统历来派在西安的负责人皆是如此。
保守秘密足特务的第二生命,特别是逮捕、暗杀这些与蒋介石的政治阴谋息息相关的绝密消息,更不必说了,但军统埘胡宗南却是例外。
戴、胡两人凡遇到大事总在一起商量对策。戴一心想搞特务部队,苦于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就向胡请教;因对忠义救国军总指挥俞作柏不满,就起用了胡向他推荐的马志超,给予厚遇;嫌临澧特训班的女生少,胡就将他在长沙以中央军校七分校名义招收的六七十名女生送给了特训班;戴笠在“八·一三”淞沪抗战前与杜月笙组织别动队所用的短枪,还是胡宗南军械库的。
对于胡宗南,戴笠更是投桃报李。胡要建立自己的情报机构,戴就马不停蹄地给胡挑选无线电通讯技术人员,还为胡的情报机构配置了无线电台。胡宗南常叫自己的特务与军统西北区联系,交换情报,自己有的任务也叫军统特务代办。为了胡的安全,戴笠派自己最得意的学生唐西园担任胡的警卫组长,并经常叮嘱他们要与军统局西北特务密切联系,保证胡宗南的安全。
戴笠不但对胡本人关心备至,就连他的亲信也另眼相看,胡的亲信范汉杰、盛文等人可以在各地的戴公馆受到优厚礼遇。
胡宗南的关系网也要戴笠为他编织。戴笠经常把从国外买来的奢侈日用品以胡的名义送给重庆的权贵,替胡拉拢人事关系。逢年过节或权贵们过生日,像何应钦、钱大钧、林蔚等人,戴笠除了自己备一份礼物之外,还叫沈醉为胡宗南备一份礼。每次送礼前,戴还要叮嘱手下千万不要让自己的那份与胡的一样了,免得让别人看出破绽。并且用胡的名义送出的东西,价值往往略高于戴本人所送的那份。
送礼之后,戴笠再打个电报或用长途电话告诉胡宗南一声,送礼的钱都要戴自己掏腰包,胡从来都不归还,也不用军统费用支付,两人之间的秘密谁也说不清。
戴笠送给胡宗南的礼物恐怕连戴自己也搞不清有多少,但他至少记得一件,也是他最为得意的一件,那就是胡宗南的老婆叶霞娣。
天生丽质的叶霞娣有着一双迷人的眼睛,风姿绰约的举止使她在由杭州女中考入浙江警官学校后不久就被戴笠盯住了。
渐渐地,叶霞娣以一种女性特有的敏感发现,戴笠在众人面前总是冷峻严肃、令人生畏的;而当与她独处时,则是柔言细语,眉目传情。
当叶霞娣证实了戴就是特务处的当家人后,不由自主地想接近这位差不多可以当自己父亲的上司,冥冥之中,她觉得戴笠能改变她一生的命运。
叶霞娣的温顺痴情让戴更加器重她,警校特训班毕业后,把她安排到上海魏大铭主持的无线电通讯培训班工作,还许诺要送她到美国深造,曼哈顿的自由女神时常在叶霞娣梦中萦绕,梦中醒来,想想自己周围的那些漂亮女人,到底也摸不透这个深不可测的特务头子为什么会看中自己,她时而为自己庆幸,时而又为这种无端的殊遇担心,她怕有一天,突然有一阵风将自己吹入万丈深渊。
其实,戴笠是在为胡宗南张罗婚事。
叶霞娣还够不上戴笠择妻的条件。他一向喜欢年轻漂亮的女人,胡蝶才是他心目中的一座偶像。戴笠二十年代在上海还是一个小瘪三时,胡蝶已经在上海影坛崭露头角,三十年代初,当他重返上海建立特务活动基地时,胡蝶已经大红大紫,成为当时首屈一指的“电影皇后”。
当时的戴笠还只足一个上蹿下跳的小特务,与胡蝶风马牛不相及,虽然常去影院看《啼笑姻缘》、《空谷幽兰》、《火烧红莲寺》这些胡蝶主演的影片,是个十足的“胡蝶迷”,但对胡蝶的美色只能望洋兴叹。
戴笠的信条是事业与女人决不能相提并论,事业是基础,有了它,金钱美女才会随之而来,决不能让女人妨碍事业。因此他虽然对自己的“黄脸婆”妻子兴趣全无,自己周围美女如云,却从不想休妻另娶,叶霞娣只是他逢场作戏的女学生之一,之后的优遇有源于胡宗南的一次来访。
那天,浙江警校特派员办公室内茶香弥漫,刚从甘肃天水驻地来杭州的胡宗南正和戴笠天南地北的聊天,他们不时爆发出一阵大笑。
叶霞娣正好从上海赶到杭州,上警校去看望戴笠。凝视着这熟悉的房门,叶霞娣仿佛看见了里面的戴笠,她推门而入,冲着戴笠充满爱意地说:“戴先生……”她还要说什么,突然发现了戴目光中有一丝阻止,转目一看,旁边沙发上还坐着一位佩着少将领花的军官,她马上调整了自己的情绪,落落大方地向那人躬腰,以示礼貌,叶霞娣当然还没意识到眼前这个人就是日后成为她丈夫的胡宗南。
“是霞娣啊!你怎么来了?父母都好吧?……”在胡宗南面前,戴笠以一种长者的身份对叶霞娣关怀备至,叶也乐意在外人面前接受上司的恩宠,她伶牙俐齿地一一回答,戴也不向她介绍胡宗南,就让她先去看看别的教官。
“那等会儿我再向戴先生汇报工作。”叶霞娣退出时又向胡宗南躬了腰。
当叶霞娣的背影已经消失时,她那窈窕的倩影还在胡宗南心头荡漾。
戴笠望着胡宗南那副失了魂似的神态哈哈大笑:“嘿!老兄,我要做月老啦,我这学生还不错吧?”
“唉,别打趣我了,我这岁数都能当父亲啦,哪能再动那份心思!”胡宗南不真不假地打哈哈。
“你要当真,这事我包了!”戴笠收住了笑容,认真起来。
胡宗南早年曾喜欢邻村的一个姑娘,但其父嫌女孩家贫,逼着他娶了别的姑娘。婚后的胡宗南自然觉得处处不如意,没多久就离家出走,到了湖州教书,让妻子在家孝敬父母。
婚后一年,胡宗南听到自己原来喜欢的姑娘已经出嫁了,就万念俱灰,对女人十分淡漠。戴笠多次劝他离婚再娶一个,他却坚持女人是祸水。终于有一天,他酒后向戴笠吐露了真言:
“以后,我要么不娶,要娶就娶一个师母那样的女人。”
可是找到像师母宋美龄那样的女人谈何容易?难得胡宗南这一次对叶霞娣那么感兴趣,戴笠心想这个月老我算是当定了。
这次戴笠介绍,谁知胡宗南还是不领情,连连摇头说:“不行,这哪成?我南征北战,戎马一生,哪有工夫哄这么个娇小姐?”
“你放心,我保证三年后把她培养成才貌双全的姑娘,让她在事业上帮助你!”戴笠怕胡宗南嫌叶霞娣有貌无才,赶紧打包票说。
胡宗南不禁让戴笠这番话逗乐了:“雨农,不是老兄笑话你,这种事可不是你搞特工,不费吹灰之力,说别的我还相信,这事你可吹不得啊!”
戴笠没把胡宗南的笑话当回事,反而更认真地追问胡:“琴斋兄,别只知道笑,开个条件,我听听?”
“先给你说了,我的条件可高了,她要懂政治、经济、外国话,还要在生活上关心体贴我,在事业上助我一臂之力,怎么样,知道我的条件了吧?”胡宗南想说出这些条件,让戴笠知难而退。
他虽然喜欢明眸皓齿的叶霞娣,但他并不能有把握这个女人在事业上会帮助他多少,如果不加考虑地闹离婚,会成为政敌攻击自己的把柄,何况蒋介石正提倡所谓的“新生活运动”,思想上稍一麻痹有可能带来整个前途的毁灭,他胡宗南可是老谋深算的,怎能马虎大意呢?
“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三年后你的喜酒我是喝定了。”戴笠端起桌上的茶杯,向胡说:“我以水代酒,先喝了。”
“那好,只要你给我送来符合我条件的人,我就结婚,我说到做到。”胡宗南漫不经心地说,他觉得戴也太当真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戴笠后来果真将叶送到美国留学,攻读政治经济。回国后,又介绍她到光华大学去当教授,以便让她取得“大学教授”的漂亮头衔,好让她日后在政治上帮助胡宗南。
戴觉得叶霞娣的“娣”字有点俗气,就给她改成了“翟”,这样读起来音相近,写出来却文雅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