粱岱若跟着警察离开,随行的还有急症的两个护士。应该不会有什么事了吧。想起刚才自己的英勇,孙启钺不禁笑了。但手臂上的、头上的伤叫嚣着,如果通过这次她不跟自己交往,那代价也太大了吧!
处理室里空空荡荡,从窗口望出去,可以看到刚历经“战火”的护士台。冰冷的仪器安放在室内的架子上,孙启骏在做缝合之前的准备工作,“我有事的时候从来没有见你这么英勇,你不会是看上梁医生了吧?”孙启骏带上口罩,对着出神的孙启钺发问。
“怎么会啊,她是……她是女的嘛,你要是女人我也救你的。”孙启钺头也不回的回答。
孙启骏把头伸到窗前,挡住了启钺的视线,看到自家小弟有些脸红,不禁发笑,小弟在学校里就是大人物,想倒追她的女生可以绕篮球场两圈,但每次有女生向他表白,他只是淡淡地拒绝“我还没有想过要谈恋爱”,而每次那些女生都会回答:“没关系,我等你!”
第一次,想必是孙启钺动了情……
孙启骏不再搭理他,自顾自做好准备后就开始帮他清创缝合。孙启钺从出生到现在都被保护得好好的,就算顽皮好动,也只是摔成青紫,从来没有大的伤口需要缝合,纵然他自己是医生,也不会蠢到那自己练习,只是买一块猪皮,切开、缝合、切开、缝合。更何况,给病人缝合伤口的时候,疼痛也不是自己忍受的,自然不清楚有多难熬。
孙启钺从小就怕痛,哪怕发烧打针,也是个要爸妈大哥齐齐上阵连哄带骗,才能完成的大工程,为了自己的面子,启钺从不准家人提起。这些,孙启骏怎么会不知道,但被玻璃划伤的伤口很利,也很深,不能不缝合。还好,帮自己缝伤口的是大哥,不是其他的叔叔伯伯,加之是个封闭的空间,哪怕难熬叫出声,也不会太难堪。
医用酒精接触到伤口,启钺只是了颤了一下,他自认为是很勇敢的,没有叫出声。自家大哥的缝合术掌握的好,还跟自己聊小时候的轶事,孙启钺注意力分散了,渐渐忘记了疼痛。整个缝合过程很快,也很顺利,启钺只是到最后才呻吟了一下,这不由的让启骏感到骄傲。撕开新的纱布,保护好伤口,整理完仪器,兄弟俩离开了清创室。
核磁室门口病人排成了长龙,才中午2点半,孙启钺叹了口气,转身对启骏说:“我们先去骨科好吧,这么多病人,排到下班都不一定能排到,再说我没感觉有头晕,就算是有,大概也是这头上的伤口在作怪。”
翻开启钺的眼皮,拿出手电照了照,确定瞳孔没有异常情况,启钺也是神外的医生,有什么情况,自己应该清楚。
“好吧,手臂上的伤应该先去找李主任处理一下,但是明天的手术……你是做不了了!”这个消息让孙启钺的心一下子受了创,他第一次后悔刚才打不还手的愚蠢行为。
虽然启钺心里有些难过,但是只要做一天医生,手术机会就会有,但如果今天不挺身而出,可能自己日后会更加后悔。
“我李叔打个电话,问问他在哪里,器械材料什么的应该在门诊。”孙启钺面对他,点点头,额头的创口虽然已经缝合了,但是疼痛感依然没有减少。孙启钺坐在走廊的凳子上,虽然走廊上的病人多,却也无暇给病人让座,因为他自己也是病人。头晕,目眩,浅浅的睡过去了。
“启钺,启钺……醒醒……”启骏以为启钺昏迷,忙不迭将他拍醒。“刚才被打到头了?”
孙启钺摇了摇沉重的脑袋,张张嘴说了句:“打到这儿。”手指向了伤处。
“你自己是医生,为什么不告诉我!”孙启骏狂吼,“你头晕?”
启钺费力的笑笑,“不晕,我自己知道。”
“孙医生,你没事吧。”粱岱若去录完口供,又急忙赶回医院。这是孙启钺第二次救她于水火,心中已然对他有了好感,但不知道是基于男女之间的感情还是纯粹的感激。
看到自己的甜心安然归来,孙启钺的脸上终于浮现了笑意,“我没事,一点小伤。”
“梁医生,我去骨科门诊找李主任,你带启钺慢慢走上来好不好,记住一定要慢,他头被打中,我怀疑有出血。”
“好,孙医生你先去吧。”
接近下午3点了,门诊通道里的人群只是稍稍散去了一些,粱岱若搀扶着孙启钺往骨科门诊走,“你头晕的话要告诉我哦,等下去完骨科我帮你去开核磁单,还是检查一下放心。”
“我不要查核磁,那面罩戴的我呼吸困难,有种要死的感觉。”孙启钺觉得这是一个联络感情的好机会,试着撒娇道。
“你去做个核磁我就请你吃晚饭好不好。”粱岱若依然试着劝说孙启钺。
“我救了你两次,你就不该请我吃顿饭么。”孙启钺嘟囔着,很不情愿。
粱岱若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孙启钺的计谋,“你怎么跟个小孩子一样,今年几岁了你,三岁么?好啦好啦,等你做完检查再说。”
孙启钺奸计得逞,高高兴兴的走去骨科……
把孙启钺带到骨科门诊之后,粱岱若就被急诊科的同事叫走了,临走前,她嘱咐孙启钺要好好检查。这让孙启钺好生开心,并期待着晚上的约会。
“左手从片子上来看小臂有骨裂,表面上也有肿胀,伤得不是很重,照例,打石膏!”
“那李叔,这样的轻微骨裂要多久才能痊愈?”
“亏你还是一级毕业生,这些骨科的常识都不知道?骨裂的伤口愈合时间大概在1-2月左右,看你平时经常运动的,可以缩短到一个半月。从片子上来看,裂口不是很大,所以时间不会很长。但是从现在开始到你伤口愈合的这段时间,你只能看门诊,不能上手术,这点知道的吧。”
孙启钺无奈地摇摇头,明天这个额叶肿瘤好不容易拿到的一助又要白白送出去了。自己才刚刚毕业,没有独立看门诊的资格,幸好神外主门诊的医生并不是特别的难搞,自己跟着他应该也可以学到一些其他的东西吧,孙启钺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李叔的速度就是快,不一会儿就搞定了。孙启钺准备去急症转一圈被孙启骏断然否定,连拖带拉地把自家弟弟带回神外的办公室。
“我还要和粱岱若吃饭呢,你别拦着我交女朋友。”孙启钺大叫。
“你就这样还去逛街约会?”孙启骏反驳。
“只伤了一只手,不影响不影响。”孙启钺摇头。“哦对了,我要去拿那个病人的报告,等我回来再说啊。”孙启钺跑开了。
“喂你慢点,手臂别乱晃!”孙启骏焦急的声音早就被启钺抛在了脑后。
临近下班的急症室依旧忙碌不堪,护士台成为一片废墟之后,她们只能在临时支起来的一个桌子上干活。从他们的眼睛里看不到抱怨,只有耐心解答病人的疑问,因为他们相信,大多数的病人都是善良的,病人们来到医院只是单纯的想要获得健康,有些甚至不惜倾家荡产。不管是医生还是护士,从他们开工的那一秒开始,注定就是高风险,高压力,高强度,低回报的,他们不求病人的感激,只求他们能够在医院里摆脱痛苦,日后能安心生活,这也是他们之中的大部分进入医院工作的原因——医院,是一个给人带来无限生机的地方。
孙启钺穿梭在人群中未为起眼,大概是没有穿白大衣,又是绑过头,打过石膏的扮相,让走过他身边的医生护士都想告诉他坐下歇一会儿,孙启钺只是报以一个微笑,然后继续穿过人群去核磁室拿报告。
“你怎么自己来拿了,家属呢?”导医不解。
“哦,我是神外的医生,来帮我们20床拿报告。”孙启钺回答的牛头不对马嘴,费力的从左边口袋拿出凭证,交给医生。
“那你怎么变成这模样?刚才在急症室单挑几个壮汉的是你?看你这小身板……”孙启钺看了看滔滔不绝的医生。“这是你要的病人报告。”
孙启钺说了声谢谢转身想要离开。
左手伸进右边的口袋,翻出粱岱若刚刚开的核磁单,孙启钺有些犹豫。自己确有些不适,但却不敢面对自己硬膜外出血的可能性,暗笑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软弱。
“对了,我怕我的脑袋有什么问题,这是我的检查单,帮我照一个呗。”
“那把手机什么的放在这里,到里面去吧。”医生努努嘴。
经过大约5分钟的等待,孙启钺跳下床,走出核磁室的瞬间,他有种不安的感觉。
“等下来拿报告,别忘了。还有注意休息,不要剧烈运动。”导医提示。
孙启钺拿着之前病人的报告,返上3楼的办公室交给孙启骏。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响起,打破了办公室本来的宁静。“神外吗?刚才有个叫孙启钺的医生来做过核磁,出血量比较大,建议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