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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又遇颜玲儿

凌晨时分,一个人影忽然冒雨摸入高牙镇市镇中心——一座棕色尖塔楼对面的马厩。

尖塔楼与马厩之间隔着一个不大的广场。广场中央耸立着一座人物雕像,雕的是一位举着巨锤,个头不高,还带着一副草帽的小老头,那个貌不惊人的小老头,便是高牙镇的精神象征,镇民心中的最高偶像——英雄铁匠高牙。常年居住于高牙镇的镇民无人不知他的功迹。

在夏丹三世统领的时期,高牙镇原叫山脚镇(在一座山的山脚处,当时人口较少,仅有不到一万人。),当时忽然遭受盘踞在杰安地大陆北部的一些巨型蜥蜴族袭击,这些蜥蜴族据说是魔神莫德科与野兽结合所生,由于自身血统不纯,未能生出龙或恶魔的形态,但生性残忍狂暴,经常袭击人类村庄,但袭击人口较多的城镇还比较少见。

高牙在当时还是一名普通的帝国百夫长,听说蜥蜴入侵,便于高牙山(原本此山无名,在高牙成名以后才起名为高牙山)上打造了一把坚硬无比的巨锤,带领不到一百人直突蜥蜴族老巢,亲手斩杀蜥蜴族族长,后率兵清剿杰安地大陆北部的全部蜥蜴族。自此闻名于泰尔辛德世界。

广场中心的高牙雕像便是高牙镇的镇城之宝。邓辉此时正蹲在空荡荡的马栏下,静静地看着那些绕着高牙雕像,在广场外围巡逻的士兵们,将他们的一举一动统统瞧在眼里。

猛烈的雨水穿透马厩木制房顶的细缝,滴在邓辉穿着的黑色布衣上。一个雨滴,不偏不倚,忽然落进邓辉的裸露的脖颈处,惹得邓辉忍受不住,猛地打了一个寒噤,但目光却依旧紧紧盯在那几个冒雨的巡逻士兵身上,从未离开过。

铺着灰色大理石砖的广场被雨水浇得像一块镜子,广场旁的路灯倒映其中,一片光华,好不绚丽。

巡逻有时间差……当这两个士兵走到广场北边的时候,那两个士兵便会走到广场的南边,中间正好会形成一段宽阔的巡逻盲区,看来隐藏计划并不难施行。

邓辉知道此刻只有等待,等待那盲区的形成。这次潜入市镇中心的行动不能有任何闪失,否则自己可能还未与目标接触,便要再也见不到了。但是在寒冷的马厩里蹲久了,邓辉肋骨处的伤便开始隐隐作痛,一时疼得居然让人无以忍受。邓辉只能摸住肋骨处咬牙坚持,心里不断告诉自己道:只要忍耐,忍耐过这一段就好,一切都熬过来了,可千万不能功亏一篑。

在电闪雷鸣的演奏下,大雨如同焦急的鼓点,已经越来越急促。

忽然,邓辉眼睛一亮,之间广场巡逻的盲区终于形成,四名士兵两两分散至广场的两端,已将广场中央空出好大一片区域。

就是现在。

邓辉急速冲出马厩,借着瓢泼大雨的掩盖,以最快的速度飞速穿越空无一人的广场,最终安全停在市镇中心塔楼下方一个僻静角落里。虽到达目的地时无人发现,但邓辉的心里仍然紧张万分。猛烈跳动的心脏在此刻仿佛已经不再属于他,只顾着独自扑通扑通地乱蹦,久久不能平息。

比那次打猎时差点被猛虎发现还要刺激啊……

邓辉深喘了几口气,努力平抑住自己杂乱的心跳,躲在角落里又向外张望了好一段时间,见没什么异常,才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从地上站起来开始攀爬市镇中心的塔楼。

一个黑影,渐渐在雨幕中窜上市镇中心的尖塔顶,好像一只爬上了高山的凶狼。

找到了塔顶的通风窗,邓辉终于松了一口气,将身体完全趴在了四棱锥形塔顶的塔面上。计划施行快一半,现在看看怎么把这个通风窗打开。这屋顶太显眼,不能待太久,否则一定会被巡逻的士兵发现。

邓辉探头瞧了一眼在远处身披重甲,兢兢业业巡逻的帝国士兵,见没人注意到这里,便弓起了身子,将天窗一点一点地掀了起来。邓辉知道,被完全掀起的天窗从远处看上去会非常显眼,至于自己能否成功潜入塔顶还未被发现,就要看自己的运气了。

在掀起天窗的过程中,邓辉必须将身体保持不动,单靠手臂的力量去拖起天窗。这时的天窗上已经满是雨水,湿滑不说,就连那转栓也因常年被潮气侵蚀而变得锈迹斑斑,转动起来磕磕绊绊,极为坎坷。邓辉本以为掀天窗这样行动不过简简单单,不想在大雨天的深夜居然变得艰难异常。

而远处的巡逻兵,此时已经转过身,正朝着市镇中心方向走来。再走十步转过拐角,邓辉的身影便会出现在他们的视线里。

邓辉心里着急,却又无济于事,只求这天窗快点打开,好让自己躲过这一劫。

终于,邓辉将天窗完全掀了起来,忙探头巡视了一下下方的广场,见那巡逻的两个重装卫兵还没走近,忙翻身进入天窗,使自己的身体消失于无尽的夜色之中。

成功了!

邓辉迫不及待地进入天窗,心里一时有些得意,不想进入后却一脚踩空,直接从天窗边缘坠了下去。还好邓辉拥有多年的攀爬经验,急忙在下坠过程中抓住一根横木,才是自己避免因高空坠落而爆发响动,使下方的人警觉。

原来这尖顶里面是一个阁楼,果然是个隐藏的好地方。

攀上房梁的横木,邓辉这才看见下方居然就是市镇塔楼的中央大厅,大厅铺着的洁白瓷砖距离自己只有十多米高。这要是后背朝下摔下去,那就什么都完了。邓辉很快便寻找到了一个较为宽敞,比较好落脚的一根大横木,于是迅速跳跃过去,准备在这里小睡一觉,一直等待到清晨。

不想自己在横木上行走的过程中,居然碰到了一个物体。没错,是一个物体,捏了一下,球状还软绵绵,好像还有温度,可是那个物体自己居然看不到……

啪!地一声,一个耳光忽然打在了邓辉的脸上,邓辉大吃一惊,一瞬间失去了平衡,直接从横木上跌了下去,可就在身体快坠落到横木之下的那一瞬,邓辉还是抓住了横木的边缘,以使自己没有完全落下去。

“变态!你是谁!”

上方的空气之中居然传出一个熟悉的女孩儿声音,只是那声音听起来气愤无比。

“颜玲儿?”邓辉下意识地念出那个声音所属的名字,抬头一看,一时目瞪口呆:上方居然没有人……

“颜玲儿,你在哪?”邓辉好奇地问道,心里隐约有些恐惧:这颜玲儿不会变成鬼了吧,不然为何只能听见她的声音却看不见她的人呢?

“你是……你是邓辉?”上面的声音一时也是无比地吃惊,“你怎么……”

邓辉这时却着急地小声道:“你先让我爬上去行不,一直这么吊着,我没力气和你说话……”

只听上面的空气又说道“来……你上来!”一个柔软的小手忽然抓起邓辉的手臂,用力将邓辉提了上来,只是那只小手,邓辉只能感觉到,却看不见。

“我为什么看不见你?”邓辉伸手向声源处摸了摸,却被一个无形的物体“啪”地一声拍下来。邓辉忙缩回手呲牙道:“好疼!”却听一旁的颜玲儿娇嗔道:“啧!别乱摸!”

邓辉只能看着旁边的一团空气惊愕道:“你那是……隐形术?”

颜玲儿却不耐烦道:“不用你管,你只管老实呆着,别乱动。我说这条横木两个人待着太挤了,你去那一根。”

“我能看见你手指吗?”邓辉一时无语道。

“哎呀……”颜玲儿无奈道,“就是你面前的那一根,笨!”

“不行……我刚从那根跳过来,你还让我跳回去?哎?对了,我下来的时候你没发现我么?我不会一点声音都没有吧?”邓辉怀疑地问道。

“我……你问那么多干什么!赶快过去!”颜玲儿欲言又止,邓辉听得出来,她的话语里有点羞涩,甚至还有一点发颤,与自己第一次见到她时的说话语气完全不一样。

这小妞不会是在房梁上等待的时候睡着了吧……那自己刚才摸到的地方该不会是……?

邓辉正在兀自胡思乱想,却听颜玲儿着急地小声催促道:“快过去啊……”

邓辉摇了摇头道:“那根太细了,坐得屁股痛,你让我怎么熬到今天早晨?”

颜玲儿一想也是,于是缓下语气舒了口气道:“那你就坐在这里吧,但记住,不许乱动,也不许乱伸手,否则我就一脚把你踢下去!”

“好……”邓辉忙点头答应,于是赶紧动了动身子,让自己的屁股在横木上坐稳。

阁楼一时寂静了下来。只剩下两人头顶上乒乒乓乓的落雨声。

“没想到你也躲在这里啊……”邓辉淡淡地说道。

“是啊,好巧啊。”颜玲儿轻轻一叹。

“我当时没有打伤你吧?”邓辉忽然道。

颜玲儿这时却没有回答。自己伤了屁股,难道能告诉邓辉?

等了半天不见回答,邓辉只好转移话题道:“这里就你一个人吧?”

颜玲儿点了点头。

邓辉听见旁边只有衣服摩擦的响动,很无奈地说道:“你点头还是摇头我看不见。”

颜玲儿气愤道:“没有别人!你就不能小点声说话,也不怕下面的人听见。”

邓辉笑了笑道:“我以前打过猎,知道野兽的听声范围,我现在声音大小刚刚好,下面的人根本听不到,你看,咱头上还有下雨声,就是有点声音,也得被雨声掩盖了。”

颜玲儿轻哼了一声:你难道还把下面的人当野兽么?他们可比野兽凶残多了。颜玲儿沉默了一阵,又耐不住无聊,于是好奇地问道:“你真要刺杀坎坦夫新爵么?为什么?”

邓辉表情一滞,心里却想:这个女孩与自己目的一致,现在告诉她也无妨。于是声音低沉地说道:“坎坦夫新爵放火烧了我的家乡,派兵屠杀了我的家人,整个村庄除我以外无人生还。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找他报仇!”

颜玲儿捂嘴道:“不会这么惨吧。”忽然觉得自己说话有问题,可是已经改不了,于是赶紧噤声,不再多嘴。

邓辉转而问道:“你们佣兵来这里是干什么?”

颜玲儿沉默了一会儿,轻轻说道:“佣兵?佣兵的目的向来是不能告诉别人的,不过看在你和我目的一致的份上,我就告诉你吧。”

邓辉闻言摆了摆手道:“行了,不用说了。”

颜玲儿一听却急了:“不行!我话都到嘴边了!”

邓辉却表情严肃道:“你不要说了,我怕知道了你们的秘密,为自己惹上麻烦。”

颜玲儿却心里不满道:你都来刺杀省政执政官,还怕身上的麻烦小吗?不让我说,就是故意气我!

邓辉才不管颜玲儿怎么想,现在自己一直都在同一个空气说话,怎么想怎么觉得诡异。“你能不能显一下形?”

颜玲儿没有作答。邓辉无奈地哼了一声,将目光一转,忽然发现身旁与自己坐得这根垂直的一根横木上,居然晾着几件黑色的衣服,心里不由大吃一惊:我的凯莫蒂呀……这小妞不会是没穿衣服吧。邓辉忽然发觉,自己一直平静的心脏,此刻居然剧烈地跳动起来。

颜玲儿也发现了异常,见邓辉将目光落在自己晾着的那些衣服上,脸上一时羞臊得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我……告诉你……你不许乱动……也不许乱看!”

我能看见么……邓辉心里极其无奈,但还怕这小妞一时羞恼,一脚把自己踢下去摔死,于是赶紧说道:“我坐对面去……”

“别去了!”颜玲儿忙拉住邓辉湿漉漉的衣服,一个劲儿地摇头。让一个知道自己没穿衣服的人坐在自己对面跟自己说话,颜玲儿可没那个脸面。

“我看不见……”邓辉依旧无奈道。这小妞真是担心过度,我要是能看见还好,这什么都看不见,她还害羞个什么?但是转念一想:如果她这时候没用隐形术,也许自己早就被她踹下去摔死了。看来她的隐形术救了自己一命。

颜玲儿可不管他看得见还是看不见,只顾让他将头侧过去,扭转过来一丝都不行:“把我的衣服递给我!”听得出来,这小妞的声音还是有点发颤。

邓辉心里扑通扑通地直跳:一个没穿衣服的大美人就坐在自己身边,自己是当正人君子,还是卑鄙小人,心里一时犯了难。但一想自己历尽艰险来到这里是为了给家里报仇,可不能激怒这个小妞坏了自己大事,只好拼命将心里那股邪气隐忍下来,将一旁的衣服纷纷递给她。

待颜玲儿悉悉索索地在横木上穿好衣服,邓辉才看见她解除了自己的隐形术。如水的湿润长发,迷人的娇俏脸蛋,瞬间便展现在邓辉面前。颜玲儿的脸蛋晶莹剔透,仿佛吹弹可破,上面还挂着没有消退的淡淡红晕,似嗔喜,又似幽怨;一席湿漉漉紧身的黑衣裹在身上更是衬托得躯体玲珑,凹凸有致,浑身上下无一处不媚。一时竟使邓辉移不开目光,完完全全地呆在了那里。

颜玲儿眨了眨眼,羞涩地问道:“我好看么?”

邓辉猛然一惊,听出这是个圈套,于是忙摇头道:“还可以吧……”

颜玲儿娇颜乍怒:“难道你还遇见过比我还漂亮的女子么?我不信有人能比过我。”

邓辉淡淡道:“高牙镇柳家的柳大小姐要是打扮起来,气质容貌可要比你强上百倍。”

“是么?”颜玲儿冷冷一哼道,“那以后有机会可要比一比了……奇怪,你一个平民,怎么会认识贵族的大小姐?你不会是在胡诌吧。”

邓辉随意地挥了挥手道:“爱信不信,不信拉倒。我理解你的嫉妒。”

“你!”颜玲儿一时大怒,正要开口反驳,邓辉的一只热手却在这时忽然伸了过来,一把捂住了颜玲儿即将张开的小嘴。颜玲儿羞急上脸,正想一脚将他踢下去,这时却听邓辉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嘴边急道:“嘘……下面来了五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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