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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前路漫漫修远兮

这天,为了逃避张九与瑶姬对于她彻夜未归的追问,她早早跑了出来。她先是在附近随便走了走,迷了会路,较平常更晚才来到渭水边。

渭水河滩依旧一片碎石,昨晚刺客的尸体早被拖走,可是石头上乌黑的血渍却仍然证明着这儿曾经发生过什么事。

苏菀拿出一壶酒洒在那堆沾了血的石头上,念道:“我真不是有心杀你们的,希望你们早登极乐,千万不要来找我啊。”

回想起来,自己昨晚的爆发还真是有些不可思议,她努力在脑海中搜刮武功招式,可是什么也想不起来。

她又走到洗衣石上,脱下鞋履,将脚泡到水中。一阵清凉之意从脚底传来,她舒服的吸了口气。突然,身边多了道白色的影子,昨晚的事又闪回脑海,她不由猛地倒吸了一口气。这时只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别怕,是我。”

抬起头,龙浅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龙公子?”苏菀松了口气,龙浅在她身侧盘腿坐下:“在这儿过得如何?”

“挺好的。”苏菀低头望着月光下闪着波光的流水。

“关于我们家族的一些事情,张叔跟你说了吧?”

苏菀点点头。

“你看那边的星星。”龙浅指着天上,苏菀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正是北斗七星。

“你从天璇和天玑星的方向看过去,在斗柄下方,和摇光与北辰一线的交点上,是不是有颗红色的星?”

“天璇,天玑,摇光?”苏菀没听懂。

龙浅耐心地解释道:“现在是春天,斗柄指东,天璇、天玑及摇光分别是北斗七星从东边开始数的第六、第五及第一颗星。”

苏菀按他的说法数了一遍,在他所说的位置果然看到一颗异样的红星。

“那颗星并非一直在那儿,只有星门将要重新开启时它才会出现。”

“星门?”

龙浅点点头:“传说星门开启时会释放巨大的能量,届时乾坤逆转,天地变色,有历史记载的最早一次星门开启时滔天的洪水泛滥了七七四十九天,还有一次据说是西边大洋上,一个国家完全沉入了水中。”

他说的事一个应是史前大洪水,另一个……西边大洋上的国家,难道是亚特兰蒂斯?天哪,作为一个古人,你知道的太多了吧?苏菀暗暗腹诽。

龙浅道:“我们怀疑,有一个星门在稷下附近。虽然不确定是不是会这次开启,但我十分想去一探究竟。”

苏菀笑笑:“原来龙公子想做拯救苍生的英雄。”

他叹了口气:“谁叫我天生生了一副好心肠?”

苏菀瘪瘪嘴,这人真自恋。她能肯定龙浅并不是单纯的想阻止星门开启带来的灾难,但她肯定龙浅不会跟他说透。

“我暂且相信你,可是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呢?”

“你身上流着龙血,而龙血,是解开星门秘密的钥匙。”

“什么?我身上流的是龙血?你开什么玩笑,我是人诶。”苏菀不以为然。

“其实我不是太确定,你还记得我们初见的那日吗?”

苏菀点点头。

“你前一天晚上有没有遇见过一个戴银色面具的人?”

苏菀继续点头:“白夜?”

“那时他刚把齐国剑侠盖聂从咸阳囹圄中救出,在街上偶然碰见了你,没想到盖聂一见到你就用腹语对他传音道‘苍龙出世,天下又要大变了罢’他心下疑惑,便在你身上下了道踪蛊……”

“什么?”苏菀不敢相信。

“别担心,踪蛊寿命很短,现在你身上并没有蛊虫。回来他告诉了我这件事,我便带了云叔去追你,当时考虑到正是清晨,再分析了一下你所在的位置,便在那个茶馆早早等着你,没多久你真的过来了。我那只蝎子叫尾巴,它对于一些诡秘的东西最是敏感,那日你一来它便往你身上爬,我便心知你身上确实有不同的东西。你自己有没觉得自己是与众不同的呢?”

苏菀微微张开了嘴,自己是不是与众不同?废话,我的灵魂来自两千年后当然与众不同。那么看来自己穿越到秦朝,不是为了考察当地风土人情,更不是为了找个皇子谈场恋爱,而是有实实在在的历史任务在身。

苏菀直视龙浅的眼睛,继续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

“所以,我希望你能同我一起去稷下一趟,就算是……为了天下苍生计吧。”

苏菀微一沉吟:“什么时候动身?”

龙浅答:“明日。”

苏菀一惊:“这么快?上次不是说一个月后吗,这才过了十几日……”

龙浅摇头道:“我们要赶时间。”说完定定的看着苏菀:“等等……你不会是舍不得扶苏吧?”

苏菀的脸一下子红了,心中祈祷着天色这么暗他看不清才好。突然心中觉得奇怪:“你怎么知道扶苏的?”

“我这几天一直在咸阳,想知道这种事并不难。”

苏菀心叹这人果然神通广大,却只听他悠然叹息,七分失望三分无奈:“那日听你讲三国的故事,只道你不是寻常巾帼,没想到一旦坠入情网,与寻常女子却是没什么两样。”

“谁说的?明日动身就明日动身,我难道是会误了正事的人?除了你我,还有哪些人?”苏菀明知他在激将,还是乖乖上钩。

龙浅的风眼中流露出一丝笑意:“还有一个向导叫做狗儿,另一个倒斗出身叫老鼠,最后一个你熟,是白夜。对了,瑶姬姑娘也去。”

“瑶姬?”

“对,小夜说过那姑娘耳力十分过人,是可塑之才。瑶姬姑娘自己也同意了。”

“对了龙公子我还想问你个事啊。”苏菀想想又开口。

龙浅颔首示意她说。

“白夜真是所谓江东四受吗?他为什么戴个面具啊?”

“江东四兽……你不要听信这种江湖传言,那天茶馆里那人说的话半真半假,你别太往心里去。不过,小夜号称鬼面貔貅倒是真的。大抵因为他常年戴着面具,要请动他出马需付出一大笔酬劳的缘故吧。至于面具……小夜曾经是个普通少年,后来在一次斗殴中毁了容。整张脸丑陋无比,故此戴面具遮一下,那次斗殴后他的性格也变得很孤僻,你以后尽量不要招惹他。”

苏菀点点头,原来兽是神兽的兽。龙浅又问:“如果没有别的要问的我们回去吧?明天一早就要动身。”

“你先走吧,我想等扶苏过来跟他道个别。”苏菀道。

“那你不用等了,他今晚不会来了。”

“你怎么知道?”苏菀狐疑。

“我给他下了蛊,今天一整晚他都会腹痛得下不了床。”龙浅一脸的云淡风轻。

“你!”

“别担心嘛,那种蛊寿命比踪蛊更短,明天一早他就没事了。待他过来找你,张叔会给他答复,你们情比金坚,等你回来你们自然又能琴瑟和鸣。而且,以你的性格,我觉得等你出了咸阳你肯定会感谢我的。”他说着,又扬起一丝笑意。

苏菀叹口气,心想真是拿这人没办法,便穿了鞋跟着龙浅回到张宅。

回到张宅,龙浅又啰嗦了一通路途遥远不要带太多东西之类的话便走了。苏菀到房间,想不出有什么好收拾的,简单包了几件衣服便睡了,几秒过后,外面便有人叫开了:“苏姑娘起了吗,我们要趁着早市出发了。”

苏菀应了声,爬起来,简单地梳洗过便拿着包袱来到前厅。前厅中多了几个人,龙浅正品着茶,另有两个穿麻衣的伙计。瑶姬也站在一旁,另外还有一个带着银色面具的人。

龙浅迎上来,一一介绍道:“这是老鼠、狗儿、白夜,这两位是苏菀、瑶姬。”

苏菀对他们微笑着点头致意,白夜也点点头,另两个人却没回礼。

老鼠戳戳狗儿,用刻意压低却又能让每个人听到的声音说:“果然是两个漂亮的小妞,公子是个有眼力的!”

龙浅淡淡道:“老鼠,不许无礼。我们准备出发吧。”

几人出了门,一辆马车停在外面,听到有动静,马车的帘子掀起一角,露出一个粉妆玉琢的小脑袋,马车内的小女孩看到这么一群人似乎有点吃惊,马上放下了帘子。

龙浅皱皱眉,回头问张九:“那小女孩你认识?”

张九摇摇头,苏菀大约猜到那荷华公主为什么一早就过来,但没有出声。

一行人混在赶早市的人群中出了城,出城没多远来到一家路边酒馆,酒店老板应该也是认得龙浅的,见几人前来,忙叫伙计拿出两把佩剑,一把给龙浅,另一把则给了白夜。接着牵出几匹马,几人翻身上了马,苏菀本来没骑过马,看到伙计牵马过来,心中却涌起熟悉的感觉,一翻身也骑了上去,瑶姬身形比苏菀娇小些,苏菀本以为瑶姬一个弱女子不会骑马,上了马后不由对她抛了个得意的眼神。瑶姬奇怪地看她一眼,脚一蹬便骑上了比她高了许多的乌马,把苏菀惊得目瞪口呆。

狗儿是向导,等大家都骑上马,他便双腿一夹策马而去,后面的人紧紧跟上,苏菀回头,只见咸阳城的城墙渐渐的被甩在后面,微风拂面,马鬃飞扬,心中满是畅快,突然有种如鱼得水的感觉。饶是心中想着那个人,她脸上终是忍不住泛起了由衷的笑意,两指塞进口中响亮地吹了声口哨,龙浅回过头,苏菀用口型说着:“龙浅,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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