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二七年三月十二日今天承贵校校长费博士介绍,得来此参观,引为非常的荣幸!贵校的创设,有数十年的悠久历史,内中一切规模设备,甚是完美,不用说,这个学校是我们浙江惟一的最高学府,青年学子,不必远离家乡,负笈千里,即可求得高深学问,这可不是我们浙江青年的幸福吗?
我看贵校的编制,分文、理二科,这正合西洋各大学以文理为学校基本学科的本旨。我们大家晓得,攻文学的人,不独要在书本子里探讨,还当受大自然的陶熔。是以求学的环境,非常重要。请看英国牛津大学和美国哥伦比亚大学,他们都设在城外风景佳绝之地;因此,这两个学校里产生的文学巨子,亦较别校为多。贵校的校址,负山带河,面江背湖,空气固是新鲜,风景更属美丽。诸位求学于如此山明水秀之处所,自必兴趣丛生,收事半功倍之效。
所以我很希望你们当中学文科的人,能多多造成几位东方之文学泰斗。
印度文明,太偏重理想,不适合于二十世纪的国家。现在是科学竞争时代,物质万能时代。世界上的强国,无不是工业兴隆,对于声光化电的学问,研究得至微至细的。什么电灯啦,电报啦,轮船啦,火车啦,这些有利人类的一切发明,皆外人贡献的。我们中国就是本着古礼“来而不往,非礼也”的公式,也应该有点发明,与世界各国相交换才是。
这个责任,我希望贵校学理科的诸位,能自告奋勇地去担负起来。
现在国内一般人们,对于收回教育权的声浪,皆呼得非常之高,而我则以为这个时期还没到。试问国立的几所少数学校,是否能完全容纳中国的学生,而使之无向隅之憾呢?中国目下的情形,是需要人材的时候,不应该拘执于微末之争。
至云教会学校的学生,对于爱国运动,很少参加,便是无爱国的热忱,这个见解更是错了。学生在求学时期,自应惟学是务,朝朝暮暮,自宜在书本子里用功夫。但大家不用误会,我并不是说学生应完全的不参加爱国运动,总要能爱国不忘读书,读书不忘爱国,如此方谓得其要旨。至若现在有一班学生,借着爱国的美名,今日罢课,明日游行,完全把读书忘记了,像这样的爱国运动,是我们所不敢赞同的。
我在外国已有多年,并未多见罢课的事情。只有法国一个高等学堂里,因换一教员,同时有二人欲谋此缺,一新派,一旧派,旧派为保守党,脑筋旧,所以政府主用新人物,因此相争,旧派乃联络全城的高等学校罢课。当时西人认为很惊奇的一回事。而我国则不然,自“五四”以后,学潮澎湃,日胜一日,罢课游行,成为司空见惯,不以为异。不知学人之长,惟知采人之短,以致江河日下,不可收拾,言之实堪痛心啊!
总之,救国问题,谈何容易,决非一朝一夕,空言爱国,可以生效的。从前勾践雪耻,也曾用“十年生聚,十年教训”
的功夫,而后方克遂志,所以我很希望诸位如今在学校里,能努力研究学术,格外穷理。
因为能在学校里多用一点功夫,即为国家将来能多办一件事体。
外务少管些,应酬以适应环境为是,勿虚掷光阴。宜多多组织研究会,常常在试验室里下功夫。他日学成出校,为国宣力,胸有成竹,临事自能措置裕如,一校之学生如是,全国各学校之学生亦如是,那末中国的前途,便自然一天光明一天了。
(王裕凯笔记据《知难》周刊第2期(1927年3月1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