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反应。
“云之初!”许年恩微怒,“你是白痴啊,自己不会回家吗?”还害得他特意跑出来找她,他明明是在生她的气,怎么可以跑出来找她?
对啊!
应该叫肖管家出来找她的嘛!真是失策!
云之初抬起头来——
她满脸都是泪水,在月光下如星芒般闪亮。
许年恩一下子愣住。
“你……哭什么?”他忽然紧张起来,“被流氓欺负了?”该不会真的是被流氓欺负了吧,这地方的治安可不好!
他急忙弯下腰把她拉起来,全身上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没有啊!”如果是被流氓欺负了,应该衣冠不整才对。
云之初呆呆地看着他。
“你……”他回来了。
完好无缺地出现在她的面前。
“我什么?”许年恩瞪她,“你到底在哭什么?”该不会是因为他把她扔在这里所以才哭的吧?她是三岁小孩子吗?居然因为这样的事情哭!
“你……去哪里了。”她看着他。
“我回家了。”奇怪,明明是很理所当然的事情,为什么他忽然会觉得很心虚?
“哦……回家了。”她轻轻一笑,低下头去。
回家了,那很好。
原来,你真的跟他不一样。
他永远那么温柔,优雅,会关心别人,即使那个人不是他爱的人,他也不会让她失望,难过,伤心。
即使她只是一只小狐狸,他对她也温柔得如同爱人。
原来,你真的和他不一样,因为你的眼底,永远都只有你爱的那个人而已,而别人,都是无关紧要的人。
“回去吧。”她深深呼吸,努力朝他笑笑。
然后迈开步子茫然地朝前走。
许年恩拉住她。
“你还没有说你为什么哭。”他的声音淡淡的,却有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固执。
“我……没有哭。”
“我不是瞎子。”
夜静悄悄的。
风卷起地面上的灰尘。有清洁工人在街边开始打扫卫生,眼神古怪地看了他们一眼。
这对小情侣吵架了?
“我……想起了他。”她轻轻地。
“他?那个叫做竹凤浅的家伙?”奇怪,这个名字好像在他的脑子里生了根,脱口而出的时候,带起了一点泥土。
他的心缩了一下。
“他不是什么家伙!”她猛然回过头,“你不可以这样叫他的名字。”不可以这样,用这样轻蔑的语气喊这个名字。
许年恩看着她,眼神一点点越发地冰凉:“哦,是吗,那我应该怎么叫他?竹先生?”
“竹……”先生。
云之初愣住。
他说这三个字的时候,眼神里有毫不掩饰的轻蔑,那种轻蔑,狠狠地刺痛了她。
她好像一只刺猬的刺,忽然间全部竖了起来,要保护中间那柔软的躯体。
“提到他的时候,请你的态度尊重一些。”
第一次,她用这样生硬的语气和许年恩说话。
许年恩明显也察觉到了。
“尊重吗?”许年恩忽然笑了,“我为什么要尊重一个我不认识的人?我怎么知道他值不值得我尊重?说不定,他是一个无恶不作的混蛋。”
云之初没有说话。
她只是沉默地看着许年恩。她想,这个时候她应该生气的,因为有人侮辱了先生,可是,此刻她的心里,却痛得模糊了一片。
她就那样看着许年恩。
不离开,不说话,不笑,不哭。
她的眼睛,安静得好像冬天静静的落雪。
许年恩在这样的眼神当中迅速地溃败下来。他忽然间慌了,可是更多的是生气。
“哦,好啊。”他气得大笑起来,“云之初,好啊……看来是我自不量力,是我高看了自己。”他自信满满地以为她已经深深地被他吸引,然后爱上他。
这一刻才发现自己是那样愚蠢,她的眼底根本没有他。
她所在意的只有那个叫做竹凤浅的男人。
那么,既然这样——
她何必到他的身边来?何必说什么要给他幸福,为什么不留在那个男人身边就好,他死了,她也跟着去死,那不是很好很圆满吗?
“原来,我让自己变成一个笑话。”他以为他这样做是成全了她,也成全了自己。
可是,原来只是他的一厢情愿而已。
“不,你不是笑话。”
夜空里,云之初的声音静静的。
“你不是笑话,我才是。”她看着他,努力想笑,可是眼泪却一直涌出来。
我才是,那个最大的笑话。
我自以为是,跑下山来找到你要报恩。我一遍遍地告诉自己,你不是他,不是。可是,我却一直你的身上寻找他的影子。
他的笑,他的愁,他的痛,他的一举一动。
然后,我放纵自己爱上他的影子,再一次无法自拔。
可是,现在我发现了,清醒了,你真的不是他。
可是,为什么我对你的迷恋,却停止不了了?
“你说什么?”许年恩恼怒地看着她。
她这样的表情,这样的语气让他生气,气得恨不得掐碎了她!
“你不是,我才是。”她伸手去擦脸上的泪水,可是却越擦越多,“不是吗?所有的一切,都是你安排的……”
心口忽然一窒。
“什么安排……”
“带我去买衣服,化妆,带我去望江路,给我讲那些故事,都是你刻意安排的吧?我们的照片,也是你安排人拍的吧?”
她的眼泪肆虐如洪水,可是声音却异常地平静。
她像是一朵安静地盛开在雨中的花朵。
原本有些莫名的惶恐,可是在听到她问出来的话之后,他却忽然平静了。
“是,又怎样?”他的笑容在夜里盛开。
“所以,你一开始就想好了要利用我。一开始你就计划好了,把我带到你的骗局里,让我配合你演戏。”
他利用她的爱情。
真是……
“卑鄙。”
先生,绝对不会是这样卑鄙的人。
他不是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