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不要太紧张了,片子的报告单还没出来,应该会没什么大问题的。”明明我自己心里也害怕的要命,却还要假装若无其事的安慰我妈,因为我实在不想看到徐子宴那张,让人揪心的笑容。就好像在对我说,你看吧,都这么大的人了,还和老妈粘成这样!
就在我妈紧张的对我嘘寒问暖的时候,病房门口传来了护士小姐温柔的声音,“莫小鱼的家属,请到楼下的放射科去取片。”
一听这声音我妈就起身三步并作两步走的向护士提示的方向走去。
我妈前脚刚走,徐子宴就坐到床前好奇的看着我问:“诶,我说伯母今年几何?”
“你问这干嘛?”我没好气的回答,看着小子这不怀好意的嘴脸就知道一定是因为我妈刚刚那过份的举动而的来的结果。
“我只是觉得,你妈是不是和你的年龄相差不大。”徐子宴,摊了摊手很是无辜的说。
“什么和我的年龄差不多?其实,我妈她平时不是这样的,也许是因为我受伤了,才……”我急急的解释,也是陈述,?确,在过去的15年里,我几乎都怀疑我是不是我妈的亲生女儿,一年之中她和我那忙碌的老爸基本也就回来那么寥寥可数的几次,而每次回来,我妈都极少对我的成绩或者生活过问……要不是我妈还能清醒的跑到楼下去拿片子,我还真以为我妈是不是受什么巫术的控制了呢。
只是,我还没说完,徐子宴就急忙的打断了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看你妈那张十分青春的脸发问的。”
我讪讪的干笑几声说:“这你就更不用怀疑了,我妈年龄很正常。”这样的问题,基本上是每一个第一次见到我妈的都会问的,我已经解释了千百遍,所以就想出这句最简单的话来应付。
在我和徐子宴聊的火热的时候,我妈却一副忧心忡忡的神情回来了,看她那有气无力的样子,就像出去一趟就丢了魂魄一样。
“妈,你怎么了?不会是又看见皱纹了吧!”我坐在病床上,把临床的枕头也垫到后背,悠闲的看着我妈说。
“小鱼……”我妈看着我欲言又止,但我却诧异的发现她的目光在那张,下垂的报告单上停留了片刻,虽然只是一闪而过的神情,却没能逃过我这双5.2的眼睛。
“妈……我的情况到底怎么样?”我有些紧张的喊了一声,从我妈那种担心的神情里,我已经知道我的自己的情况比想象的要糟糕一些了。
“医生说,你的脚踝骨有轻度的裂痕。”我妈有些心痛的说。然后,我就看见她强忍着泪花把头别向了一边。
“妈,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要休息一段时间而已嘛。”我故作轻松的说。这大概也意味着,我这个暑假就不能去美国看羽哲了吧!虽然会有些失落,但比起我的情绪我觉得我妈更重要。
“小鱼,真抱歉,妈妈从小就对你太少的关怀。”我妈突然转身抱着我的脖子,像个不懂事的小孩一样哭泣了起来。
见此情景徐子宴,就直接走到门口和我挥挥手一脸微笑的走了。
第一次看到妈妈的眼泪,也是第一次感到母爱的存在,我趴在我妈的肩头也落下了泪花。没有人能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连我自己也分不清。
在医院的半个来月,徐子宴几乎每天都会带着一只美丽的千纸鹤来看我。看着,那些被叠的五花八门的纸鹤我真有些心疼,多么好的纸张呀,竟被这样的摧残了!
不得不说,这徐子宴的手艺也和他的长相一样让人郁闷,明明就是买的很昂贵的纸鹤用纸,却能叠得这样伤人心,不是两个翅膀大小不一就是纸鹤没了嘴巴,总之就没有见过一只完整的。
脚上的疼痛已经减轻了不少,可我妈就担心以后会留下什么可怕的后遗症,直接就让医生给我上了半个月钢板和绷带,整天偶把那只受伤的腿吊的老高,有时候我心里郁闷的真想拿把剪刀直接把那长长的绷带给咔嚓一下了事。
除了我就没人能体会那脚在上头在下过夜的滋味。
看着主治医生忙碌的帮我解开束缚我心里说不出的高兴,终于可以摆脱这残忍的日子了。我妈在一旁看着我兴奋的手舞足蹈立刻就担心的出声对着正在忙碌的医生问:“王医生啊,你说我们家小鱼这腿要不要多绑几天啊?”
“不用了,不用了妈。”不等那医生开口,我就立马回答说。
我可不想再这样木乃伊下去,再多一个小时我都受不了更不要说我妈提议的几天了。
“不用的,这只是轻伤,也需要下床活动才可以的。”在我得到自由后,医生叔叔说了一句最人道的话。我打心眼里对他表示感谢。
快接近中午的时间,我爸的那辆黑奔终于出现在了医院的门口,一出医院的大门,我就更大半辈子没见过世面一样的东张西望……这天空,这白云,甚至这路上的行人都成了我眼中最美丽的风景。
谁让我这半个月的时间,每天一睁眼就只能看到白茫茫的一片呢?
这人就是这么的奇怪,以前每天都看这些的时候,也会觉得烦,还经常会抱怨周围都没什么好玩的地方。可经过这样一折腾,这些最简单也最平常的东西都成了眼中的稀世珍宝。
然而,最美好的感觉就是我终于课余双脚着地了。能再次,踏踏实实的踩上地板我觉得比什么都好。
“兰馨啊,你怎么能让小鱼自己走呢?”爸爸一见到我就有些责备的问妈妈,然后,就快步走到我身边来搀扶我这个宝贝女儿。也就只有这时候,我的心里才觉得我的家庭是值得别人羡慕的。
“没事了,爸,医生都说我可以自己走了,你都不知道这十几天我的脚都什么感觉,不能走路简直要磨死人了。”我对着一脸担心的爸爸,抱怨的说。
“你呀!下次记得小心点。”爸爸无奈的用手指在我的头上戳了一下,摇摇头,然后就直接转回车门前,很绅士的为我和妈妈打开车门。
一坐上车,我这才感觉爸爸今天似乎变得特别了一些,首先是一惯都离口的工作主题,今天我竟一句都没听到……然后,就是那满是笑意的脸庞。
要知道,我爸这人天生就像是为工作而生的,无论何时何地,那个小老头总是喜欢板着一张正直的脸。除了,对合作伙伴有一种愉快的淡笑以外,在其余任何人面前,那脸上都挂着一个大大的招牌,“生人勿进”。
倒是今天,爸爸这情绪突变,让我有些丈二和尚根本就摸不着头脑。就连我第一次搬到那栋精美的小洋楼时,也没见过爸爸有这么开心的表情。
“爸,今天公司是不是有跨世纪的营业额?”我趴在爸爸的椅背上好奇的问。我这人就这点嗜好,好奇心特别的重,有时候,我甚至都在怀疑我这性子到底是随这二老中的谁?
我妈明显就是为美丽而生的,就算有好奇,那也是对某种新出来的美容产品才有的心情。对于其他的人和事,那根本就入不了这大美女的眼,就连我这个女儿都落榜了,相信也没有其它的食物能提起我妈那点好奇的心理。
而我爸就更不用说了,整个就是一个工作狂,金钱狂,除了那些项目可以赚钱值得开发以外,全世界就算没了太阳他也依然只会淡定的问问,“是不是以后都见不到阳光了?”
“没有啊,小鱼怎么会这么想?”我爸很平静的答,手里继续握着那主要的方向盘,别说回头,就连眼角的余光都没有留给我。可我却总有种怪怪的感觉,具体是那里奇怪,我自己也说不上来。
我妈从上车那会就开始继续着她的美容觉,这主要的原因也就是因为那个美丽的老太婆天生就晕车,而且只晕小车,越豪华的小车她就越觉得难受,我还真不知道这未来的几十年她该怎么避免这个不是问题的问题。
一脚刹车过后,我用手肘碰了碰还在迷糊中的老妈,“美女,到点了。”
我妈这才缓缓的睁开那双美目,脸上还有写糟糕的白色,短短的十来分钟的路程就让这美女的容颜憔悴了不少,看来这老天也知道公平一下,给了我妈最好的容颜,绝好的家庭,上等的老公,一流的生活,这晕车也算是十全十美的一个小缺憾吧!
我一瘸一瘸的跳上那门口的平台,终于到家了,这感觉真好。每天看着白茫茫的医院,粉红的护士,我感觉我的到脑都开始严重的缺氧了,如果再呆上一天是还真难控制自己想发疯的意志。
庵了两下门铃,都没见保姆王姨的身影,我有些纳闷的回头看着身后的双亲,今天怎么大家都怪怪的?
等了两分钟,我正想发挥河东狮吼的功力,门却突然被打开了,只是里面黑区区的一片,就像漆黑的夜晚一样,让我郁闷的半死。我不过就是十来天没回家而已,我们家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黑暗了?
我心里正纠结是不是我妈又为了她的美容事业,换上了全黑色的窗帘来阻挡她的天敌...紫外线?屋内却突然有了动静,一首熟悉的生日歌就响了起来,而且还是真人版的。
我愣愣的看着爸妈,只见她们摆了摆手做出一个与我无关的手势,接着就是一脸的贼笑。
“小鱼,生日快乐。”我正无语的时候,屋内突然变的通亮,依依和小优,小玲,甚至是我以前整个班里的同学都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我这才想起,原来过了今天我就已经可以说自己17岁了。我感动的想哭,却始终没有让眼泪溢出眼眶,因为我知道现在我只有欢笑,也只能欢笑。
我一走进屋子,气氛就变的活跃起来,连我最亲爱的爷爷奶奶都已经坐在了沙发上,两位老人笑眯眯的看着我。那种感觉说不出的温馨。
自从来到这市区里,我就没再回家去看过爷爷奶奶,一是学习真的很忙,二是我妈为了我的美好生活在周末也给我安排了很多的兴趣爱好。比如,钢琴,绘画,还有就是英语,我的时间基本是被排的满满的,不要说见他们,就连可以走神的时间都没有。
而我,也为了赶走心灵的内疚,于是就欣欣然的接受了这样的生活方式。
毫无疑问,那件事对我的打击真的很大,有时候只要一看见那相同颜色,或者是相同外貌的车,我心里就会感到难受,那画面又会出现在我的眼前,心里也说不出的味道。只是,这些都没有任何人知道。
“小鱼,想爷爷奶奶没有?”奶奶起身,笑呵呵的对我说。
“想啊,好想好想,我有好久没吃到奶奶的手艺了。”我上前撒娇的搂着我奶奶的胳膊晃啊晃啊,我和奶奶之间永远都是那么的亲昵。只要有这对老人在,我爸妈就显的跟陌生人一样,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我更像我奶奶的小女儿一样。跟我妈却始终有一种陌生的隔阂,虽然这几个月我也在尽力的适应,可都低还是生疏很多。
有时候,我也会拉着妈妈撒娇,可就是没有在奶奶身边的那种感觉,我和奶奶的动作就像是浑然天成的,和妈妈就像是刻意去行动的。我也常常在想,要是,我妈当初就一直把我护在身边,我是不是对她就会更亲一点?
“这丫头,你再晃啊晃的,奶奶的手臂都要掉了。”奶奶乐呵呵的说,然后就抽离我的魔抓,向厨房的方向走去。
这老太婆不会真的去做饭吧?我猴急的跟了上去,今天我生日,八成我爸已经让餐厅那边送了餐过来,再说难得一见,我怎么能这么狠心的让奶奶去下厨呢?
不过,一进厨房我立马就傻眼了,我平时喜欢吃的十来种菜肴都已经在盘子里冒着热气了,我感动的终于哭了。
“小鱼,你怎么了?”奶奶回头看着我,担心的问。
“没什么,你辣椒放的太多了,我一进门就被这味给熏了。”我流着泪笑笑说。
“那快出去吧!”奶奶在盘子里抓了一个麻辣肉丁放在我的嘴巴里说。
我笑笑的走了出来,“味道还是那么好”
一出门,依依就跑上来,“哇!你还先偷吃啊?”
“呵呵……呵呵……”我格格的笑着,然后就开始和同学们狂欢。
在奶奶的菜肴一上桌,大家就蜂拥而至了,我们班以前足足的八十个人,还好我爸爸桌子都排场了西餐的格调,大家在一起吃的津津有味,时而举杯欢笑,时而,在一起谈论学校的趣事。
一餐午餐在天黑前才结束。这样的时光我突然想要是有徐子宴那家伙是不是会更好玩一些?
天那?我怎么会在这样的时候想起那双三角眼呢?
清晨,我照例早早起床,准备出去晨练。自从在医院呆了半个来月的时间后,我更加的注重运动了,只要一想到那脚抬高,头放低,全身紧绷的感觉,我全身的细胞都开始了活跃,生怕一个不小心有要和那种静态的感觉相约。
我刚要出门,就见那青春无限的妈妈从房间里出来。今天似乎是个很意外的天气,居然,能在这么早的时候看见一张自然美丽的脸。看抬头看看玻璃窗外,这天该不是要下雨了吧?
她微笑着,一脸蒙娜丽莎的笑容,看的我心里怪怪的,我妈这人就是那种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能这么早看见她简直就很奇迹的事情。
“早上好,美女。”我走上前,搂着我妈的脖子面无表情地说。
“早上好,我的千金。”看来,我的无礼,也毫不影响妈妈的优雅,看她那样子反而是很高兴。真邪门!
“小鱼啊,过几天,你爸爸有一个很重要的晚会,你去参加好不好?”
她微笑,微笑。大概这时候的我,在她眼里就是上帝的感觉吧!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恩,再说吧!”
“这宴会很重要,可是,县长和市长都要参加呢.”我妈继续说。
“哦,原来这么重要啊?还有事吗?没事,我先晨练去了。”我用手指指了指门外,这么重要的宴会让我去参加,该不会是让我努力读书,以后也考个国家干部吧?这样想着,想着,我就不由的打了寒颤,“咦~,我才不要呢。”我嘟囔了一句,不过按我妈的角度是没办法听的很清楚的。
“没事了。”我妈说着,就转身像她的房门走去,应该是去继续美容觉去了。
哎~,真难想象如果我妈六十岁的时候会是个什么样子?总不会还有着这张长生不老的脸吧!要万一有皱纹偷偷靠近她,看她怎么受的了。只是,希望不要发疯才好!
我将门“啪”的一声关了,还是大自然的空气好,永远都那么的纯净。
看了看那刚刚康复的脚踝,应该没什么问题吧!都已经休息了一个月的时间了,我这暑假都已经被它抹去了一半,也该结束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