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这悬壶子哪去了呢?本来他肯定是要好好戏耍戏耍这四个地痞流氓的,但是掐指一算,一拍脑门,暗道不好,远处怨气冲天,有奸臣作祟,百姓遭了罪了,自己再不去,又要白添几百条人命。
赶忙就是幌子一杵,祭出金光缩地法,转眼间就来到了春浦,这春浦是哪呢,差不多就是现在上海宝山区、浦东区的地界,正对着崇明岛。
就说这悬壶子来到了黄浦江口,就看见到处是板砖的啊,锯木的啊,打桩的啊,糊墙的……放眼望去估摸着也有几千人。
悬壶子就这么拿着幌子笃笃笃地走进了人群之中,找到了一个老工人道:“大师傅,我路过此地,盘缠也没有了,就差这幌子和破葫芦没当了,也没人找我看病,说我不行,我是想来想去,无路可走,只能是来到了工地,想给诸位做个小工,混口饭吃,还望诸位发发慈悲,收留小子我吧。”
那老工人一边刨着木头,一边叹气:“哎,小子,对不住啦,你来错地方啦!你看这么大的工地,不要说加一个小工,就是添上十个八个的也没有问题,但是我们现在这些做工的,都是在自家吃了饭才来的,要是材料不够我们还要自己掏腰包补上,命苦啊。”
悬壶子说:“做工自己管饭还要赔钱?这世间哪有这般道理啊?”
老工人摇摇头:“哎,我们本来做一天工,也只有十几文钱,本来也只够一天的饭钱,这么做也是官家给定的,我们也没有办法,就这样干了有一年,只想是早点完工,可没想到这倒霉的破桥足有二里多长,一到江面的一半就全倒了,那个监工太监也真是绝子绝孙,从那时起不仅不管饭了,那些掉到江里的材料也要我们大家一起补齐,从正月开工到今天,不过一个多月,就已经有几百个工人因为赔不起跳江死了。”
老工人是越说越伤心,悬壶子心想,那监工是死定了,找个机会我就一道天雷劈了丫的。正说着,一个管工的就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根藤条,看见老工人和一江湖游医在说话,举起藤条就打,只见那老工人嗷唠一声,也不敢说话了。
悬壶子一看,手中幌子往地上一杵,直插到了地里,三尸神暴跳,指着那管工的鼻子就大骂道:“好你个狗奴才!帮着你家狗主人乱咬人!朗朗乾坤,昭昭日月,就不允许做工的说句话了?真乃气死我也!”
那管工的一听,看着悬壶子,上下打量,头发散着,看着干干净净的,一身素白道袍幌子插在一旁,上面挂着一个破葫芦,都是窟窿,心想,就这么一个家伙也敢来教训我?心中是格外气愤,也不问青红皂白,抬手就要打。
悬壶子把头一伸,抬手指了指,笑道:“来来来,朝着打,使劲点,我要喊疼是你孙子!”
管工的心想,好家伙,呛火!今天不打的你跪地求饶我是你孙子!一抖手腕,使足了劲就朝着悬壶子脑袋打了过去。
悬壶子挨了一下,一声不吭,就好像不是打在自己脑袋一样,那管工的呢,就听到砰的一声,自己的脑袋被抽了一藤条,哇呀一声,疼得是眼泪直流,心里诧异:这不是游医啊,这是一妖道啊,会些妖法!
转念又一想:不对,这世上哪有这么多会妖术的人,我就不相信了!想着呢,就又不轻不重地往悬壶子头上抽了几下,抽得轻,自己头上就疼得轻,抽得重,自己也疼得厉害,赶忙停手,又打量了一番,就见对面这家伙还对着自己乐。
心想:不对,这妖道不好惹,我还是躲开点好,大不了这边一块从此不来了,上面也不好说什么。急忙忙收起藤条,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灰溜溜走了。
那边挨了一藤条的老工人是疼得胳膊都抬不起来了,手里拿着刨子也使不上劲,悬壶子一看,拿过了自己的破葫芦,是打开之后往手上一倒,一滩黑色的液体,直接往老工人胳膊上一洒,黑色的液体直接就渗进了皮肤,老工人就觉得胳膊一热,动了动,好了!
老工人说:“你这个是什么药,当真是好,还有没有多的,我买点回去备着。”
悬壶子笑道:“好歹我也是行医的,幌子上也写了药到病除、妙手回春,不能砸自己的招牌,药是有,不过不多卖,祖上定下的规矩。你啊,老了,一藤条都吃不起了,也罢,老人家你就一旁休息休息吧,我给你当个替手就算了。”
说着话,拿起了刨子,抓起一根木头就刨,从头上一转到底,刨花直往下落,粗细、花式都很好,很合适。老工人一看,嚯,了不得了,就问:“呃,神医啊,你这以前是学过木工吗?”
悬壶子笑道:“学过,木工、瓦匠、石匠、铁匠、泥工都行啊。”老工人一看,悬壶子手艺了得,就把他留在了工地上。
从此,悬壶子就天天到工地上帮忙。
悬壶子也确实如他所说的,什么都行,也什么都干,满工地就这么到处走,今天帮帮瓦工,明天帮帮铁匠,别人做不完的工,给悬壶子,顷刻完成,没办法,人家是神仙啊。
就这样,工人们也都很尊重他,到了吃饭的时候,这个送张饼,那个送个糕,悬壶子也不推迟,送多少吃多少,神仙也不在意口味如何,大家就这么围在一起,吃得高高兴兴。
最开始的时候,大家以为悬壶子穿着个道袍,平时看上去也是仙风道骨,再加上有人也看过他那葫芦,都是窟窿,打开里面什么都没有,唯独到了悬壶子手里能倒出黑色的药液,就觉得这人有些本事,可能是个修道之人,吃素。
于是送的差不多就是素食,深怕送了荤腥惹恼了悬壶子,不过后来也知道了悬壶子不但不忌口,还特别喜欢吃肉,于是大家还特意凑钱给他买肉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