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梓第一次见到霍佩玖是在警察局的停尸间门口,她的丈夫睡了他的妻子,不仅睡,还直接睡死了,他们接到电话前后脚来认尸。
再见,她被老板兼合伙人下药直接送给了甲方太子爷,他见义勇为,慷慨做了她的解药。
之后,他买下她的公司,成了她的幕后老板。
颜梓:我四岁克死外婆,十二岁克死爸爸,十八岁克死初恋,二十四岁又克死了老公,你确定要娶我?
霍佩玖:我只知道,你是我三十二年来,唯一想要的女人。
罗棠:颜颜,我们这么多年的情分,难道还抵不过一个男人吗?把佩玖让给我,好吗?
白娉婷:颜颜,这将会是妈妈今生最后一次婚姻,你一定会成全妈妈的,对吗?
唐茹玥:颜梓,只要我活着一天,绝不会让你靠近幸福,这是你欠我儿子的。
直到另一个人从她生命里离开,她才相信,这一生,她注定是一颗天煞孤星,她不能治好了他的病,却要了他的命!
欢迎去看!!
爱如迷雾锁围城 心雨满庭终难弃……就像他和她
连着晴了两天,城市里的雪早已经化完了,早上在清庭天域各个角落里兜了一圈下来也没有看见哪儿还有一丁点儿积雪了,就好像前天夜里根本没有下过这场大雪一样。
她好像很喜欢雪。
可惜前天下午就她去了盛茗薇那儿,不然就可以站在他们家的阳台上看落雪纷飞,或者是第二天早上起来看院子里的银装素裹了。
她一定会很开心吧!
殷黎霆倚靠着车身站了一会儿,点了一根烟来抽。
等他走开去将手上的烟蒂按熄,顺手弹进了旁边的垃圾桶,抬头就望见伍七从铁栅门后面远远地走了出来。
他原地站了一会儿,接着抬脚往监狱大门口走,看见伍七朝岗亭室门口站着的人像模像样地鞠了一个躬,频频点着头。
那穿制服的中年男子大约在说着什么,说完之后也向伍七回敬了一个礼,然后才给他开了门,放行。
四年来,他唯独探过一次监,是他和她结婚的前一天。
那天,伍七在听筒里对他说,兄弟,祝你幸福。
当时,他隔着厚厚的玻璃窗看着伍七,没有说话。
伍七已经看见他了,他快走了两步,伍七直冲上来,与他迎面相抱!
他们认识总有二十年了吧,还是第一次这么正儿八经地拥抱。
但是四年了,也该抱一下!
不管当初多么凶险,不管其中付出了多少代价,四年了,他终究是彻底脱离了该脱离的,洗白了该洗白的。如今,连沈致远也不敢再打他任何主意。
四年了!
两个人都挺直了胸膛和背脊站着,就像二十年前,跟外校的同学打群架,哪怕被揍得再狠,但凡能站起来,绝不趴着;但凡能站着,一定尽力站直了。
当然,他们吃亏的时候有,耍横的时候更有!
他一直记得当年伍七进去之前跟他发的那条信息:兄弟我站累了,进去歇歇,你外头挺着!
大半分钟之后,他拍了拍伍七的后背,伍七也拍了拍他的,然后各自退开了半步。两个人眼神相交,还是一个笑得亦正亦邪,一个笑得更邪。
一切尽在不言中!
然后他当先迈步往车子跟前走:“走,回留园,今晚不醉不归!”
伍七跟在后头应:“喝!往死里喝,老子这四年最欠的就是酒了!”
酒喝到一半,他接到律师的电话,说她已经签好了离婚协议,请他抽时间尽快过去签字。
当时他多少有些酒劲上头,但他其实是听懂了的,或者说他是有预感的,可他还是反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然后他摔了手机。
伍七懵了,“出什么事了?”
那一刻,他越想越心慌……她不是去盛茗薇那儿,她走了,再一次遗弃了他?
原来只要她走,他还是会乱。
他不是一直想让她走的吗?
他不是一直想逼她走的吗?
伍七又问:“到底出什么事了?”
他好像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她要跟我离婚,她走了,又不要我了。”
伍七立即说:“那你还不去追!赶紧去追啊!”
他呆愣着不动,伍七只管看着他,“打从你那次,也是唯一一次到里头来看我,给我报喜,说你要和嫂子结婚,但是我看你当时那个样子,就猜到你们之间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后来霍沄来看过我几次,你知道,男人说话一向不碎嘴,但我听霍沄话里话外的意思,你跟嫂子结婚这三年过得不是正常日子。”
“殷少,你变了!才半天,我就看出来了,你活得不痛快!”
“你要是怕嫂子走,就赶紧去追。”伍七又灌了一大口酒,“说实话,我今日也没打算陪你不醉不归。进去这几年,酒是真的想得很,但是咱们想喝酒,什么时候不能一块儿喝!你不是都帮我订好去苏黎世了的机票了?衣服行头也都帮我准备好了吧!我要是今日真喝大了,一醉醉到明天中午,到时候人家海关不让我出境怎么办?”
伍七借着酒劲推了他一把:“你也别磨叽了,该追赶紧追,一个男人,连自己老婆都跑了,你还好意思继续坐这里喝酒吗?”
“走……走……赶紧把我嫂子追回来!”
被伍七拉着往包厢外面推,他还有点醒不过神来,对了,手机,手机能找到她。
因为他一早就又在她手机里装了GPS芯片。
当他挣脱了伍七走回去把手机捡起来,熟练地打开后台程序开始定位她的实时位置的时候,地图竟然显示她在屏山。
她现在怎么会在屏山?
前天下午,他亲自送她去的机场。
手机屏幕早就碎了,手指滑在上面有轻微的扎刺感,画面有些支离破碎,但那个地标的确是屏山没错。
他打电话给梅姨,问她是不是在家,梅姨的话倒是滴水不漏,说她不是前天的飞机去温哥华了吗?还是他送的。
然后他又把电话打到了殷淑萍那里,殷淑萍反而立即楸住他不放了,问他这大白天的,又是在哪里喝糊涂了,明明前天是他自己送她去的机场,怎么这会儿又问起她在不在家了?
那也就是说,她瞒过了所有人。
不,就算她瞒过了所有人,有一个人她一定不会瞒着。
她没有带手机?
这个认知瞬间将他击垮了,也就是说就算他想找,一时半刻他也找不到她了。
他问自己,他想找吗?
他还找得回来吗?
三年,他已经彻底伤了她的心,不,是终于让她死了心。
这不是他一直想要的结果吗?
难道他忘了,她曾经那样决绝的背弃过他,宁可打掉孩子也要跟他断得一干二净?
他怎么可能忘,他永远不能忘,不能忘记当年的那一天一夜,他喝得就像一滩烂泥,可是越喝,他就越想她,他甚至都能看到她,抱到她。
那一天一夜,他有多痛,痛入骨髓,就从他胸口的第二根肋骨的位置一路痛下去,痛得他拿自己没有办法,痛得他想拿刀戳进自己的心窝子里去,把那颗一直痛不停的心给剥离出来,从窗口扔出去,扔得越远越好,永生永世不要再回到他身体里来。
求而不得,痛不欲生。
可是,他终究还是熬过去了,他跟自己说,戒掉一个女人就算比戒毒更难,他也唯有戒。
因为那个女人抛弃了他,就算他如何祈求,她都视而不见。
一天,两天,三天,一个星期……
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半年……
然后十个月之后,她竟然回来了,就那样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他面前,她向他求婚,她说她爱他,只能嫁给他。
那一刻,他恨极了她,曾经有多么爱,那一刻就有多么恨!
因为他竟然动摇了!
十个月来,他把自己当成一台机器,一个空壳,一具行尸走肉,当成别人,好不容易熬过了十个月,然后她一出现,短短一个星期,他的意志力就那样垮塌了。
可他如何能忍受自己的软弱?
他决不能!
其实他也早就没有了心!
于是他娶她,一丝不苟地实践着他说的那句……你以为我娶了你,能改变得了什么?
他娶她,不过是为了折磨她,报复她,他要让她站在看似离他最近的地方,日复一日的困苦绝望于他永远不可能原谅她,她永远也补偿不了他的这个事实。
三年来,他不遗余力地隔绝她,漠视她,不停地试探她的底线,他有家不回,夜不归宿,闹出一桩又一桩人尽皆知的绯闻,在一切公开场合,他依然是那个放浪形骸的殷三多。
但其实,他早就被她废了,对任何其他女人,他都丧失了作为一个男人最原始的欲望和本能。
他根本就是一个废人。
他根本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人格分裂的神经病。
伍七从后厨随便点了一个人给他开车,但其实还没走出留园的大门,他的酒已经全醒了。外面天还没黑,刚刚律师在电话里说她还有一份东西转交给他,会是什么?
他完全想不出来。
车子夹在滚滚车流里,前后左右都是车,这城市的每一条马路他都太熟悉,熟悉到每一条巷子,每一个红绿灯。因为这三年来,曾经有无数个夜晚,他一个人开着车在街上游荡,像一个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而每当那个时候,她也一定还不肯睡,一定还闭着眼睛躺在床上等着听他回来的动静。
从今以后,再没有人等他回家了。
他靠在那里一直在想,他要把她找回来吗?
他又想起那一夜,这几年来他们之间唯一的那一次,那一夜,她仍然青涩笨拙,他仍然索取无度,一切都没有变。不记得他要了她多少次,要到他不敢再要,他还是怕,怕伤了她。
最后的最后,他仍然像从前一样抱着她泡在浴缸里,可是当她从他身上离开,起身走出浴室的时候,他竟然发不出一丁点儿声音开口留住她。
那一刻,他觉得自己根本就不是一个人,如果他还是一个人,他绝不可能那样清醒地看着自己分裂对立如斯。
一个,恨不能燃烧了自己,将她也一并熔化掉,那是爱。
另一个,恨不能将自己桎梏成一座万年冰山,弃情绝爱,那是恨,是怕。
手机响了半天他才接听,还是司机提醒的他。
电话是霍沄打来的。
他听完之后,只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身体里横冲直撞,分分钟都有可能冲破皮肉,将他自己原地爆炸成一团模糊不明的渣滓。
霍沄又在电话里叫了他一声:“殷少……?”
他反应过来,“直接让她消失。”
霍沄显然被骇到了:“殷少……总不能出人命……”
他心痛到抽搐,硬生生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我儿子的命不是命吗?”
原来她之所以会从商场电梯上摔下来,竟然是因为白绾绾推了她。如果不是因为沈婉茹那天话中有话地说什么后院的火,他根本不会往这方面想。如果他不查,今天就不可能知道白绾绾竟然敢跑到她面前去胡说八道,竟然敢推她!
不小心?不是故意的?不知道她怀孕了?
他听见自己的每一颗牙齿都在咯咯作响,一双手也不自觉的攥成了拳头,手背上青筋突暴,这一刻,他只想提刀杀人,乱刀砍死那个疯女人!那个疯女人既然敢做出这样的事,还想有活路吗?
所以她才会走的?
她明明那么想要孩子,怎么可能有了却不要?她为什么要骗他?因为那一刻,她已经做好了准备离开?
三年,他终于成功了,做到了,她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她再一次抛弃了他!
可是这一次,他还会任由她抛弃吗?
而当他从律师手里接过她转交给他的东西,当他看过了她留给他的每一样东西,他才知道,如果他要杀人,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要杀的,是他自己。
从律师楼出来之后,他开车一路在城市里横冲直撞,不知道闯了多少个红灯,也不知道甩掉了几轮追他的骑警,半个小时之后,他直冲进楚亦暄的办公室。
他活像一只暴龙:“姓楚的,你把我老婆藏到哪里去了?”
楚亦暄挥了挥手让秘书退下去,不紧不慢地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老婆?据我所知,清清已经签好了离婚协议书,事实分居两年即可向法院递交材料申请执行离婚。”
“殷黎霆,你好像被离婚了!”
他双眼喷火,直勾勾地瞪视着眼前的人:“我最后再问一次,你把我老婆藏到哪里去了?”
楚亦暄却是毫不相让:“那我说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从今以后,我绝不会再让你靠近清清一步,我绝不会让你找到她。”
“因为你不配!”
他直冲上去楸住了楚亦暄的衣领:“姓楚的,你有种!”然后放开,转身往外走!
楚亦暄的声音却从身后传来,一字一句,将他劈得魂飞魄散:“当年,她为了你差点被陆昕裴掐死,那个孩子也不是她不想要的,是因为孩子出了问题。在马里兰那半年,她得了轻度抑郁症,嫁给你之后,她也一直偷偷在看医生!殷黎霆,爱她的从来都不只有你一个,从今以后,我绝不会再让你伤害她!”
他整个人如被一道道钢钉从头顶垂直钉下,那痛刺穿颅骨,穿透脊髓,震碎五脏六腑,痛至神魂炸裂,但是他仍然一点点挺直了背脊,脚步坚定:“我自己的老婆,我自己找,就算找一辈子,我也会找回来!”
从清庭天域出来,外面天色已经黑透了,夜色如妖冶的黑纱,又起雾了,虚笼笼的弥漫全城,无边无际。他脚踩油门,一踩再踩,狂奔在纷繁的城市街道,狂奔在车水如龙的高架桥,狂奔在越来越接近机场的路,狂奔在找寻她的路。
他身旁的副驾驶座上放着他的那件衬衣,上面是她的那件。
还是那一年,他动用直升飞机一路追到海城,当场和陆昕裴打了一架,当时她突然冲过来挡在了他身前,她鼻子伤了,流了很多鼻血,衣服上全是血迹斑斑。那天晚上他带她回西山的公寓住,第二天早上她第一次主动吻他,说那是一月之期的利息,后来她落荒而逃,离开的时候身上还穿着他的衬衫,就是这件。
而她留下的那件衬衣,他也亲手洗干净了,自从他们结婚之后,一直就放在他房间的柜子里。
此刻这两件衬衣叠放在一起,就像他和她,亲密地拥抱在一起。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