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清清心里立即突兀了一下,难道是殷黎霆做了什么?但是又不敢瞎猜,更不敢直接告诉舒岚,只能尽量放松了语气:“是谁说要担心也是担心他挨饿受冻,现在的小萝莉都爱大叔,即便傍不上真正的霸道总裁,多半也是对着人家中层领导投怀送抱的?军哥这才走了一个月,你就开始胡思乱想了?舒岚同学,你这立场也太不坚定了吧!”
舒岚显然话里有话:“万一看上他的不是普通小萝莉,而是女富二代,还是顶级豪门千金呢?”
她脑子里又咯噔了一下,嘴上却还是说:“你这岂止是立场不坚定,连故事情节都虚构上了,快说,军哥到底做了什么让你突然情绪这么低落?”
缓了大半分钟,舒岚才说:“上个礼拜他回来过一趟,却没有跟我联系。”
她很快问:“你怎么知道的?”
“有个高中同学那天在火车站碰到他了,无巧不巧,前天晚上我们一帮高中同学兼老乡聚会,在饭桌上人家特地跟我说起来。”舒岚补充了一句:“当时我就懵了,因为他从头到尾都没有跟我说过他要回来这一趟,回来干什么,什么时候再回去,一个字也没有跟我提过。”
她又问:“难道当时他旁边有人?豪门千金跟他一起坐火车?”
舒岚接着说:“没有,就他一个人。但是他大老远的回来一趟为什么不跟我联系?就算是为了公事,实在没时间跟我见面,总可以告诉我一声吧?这算什么?他要是没有猫腻,大大方方地回来,有什么不敢告诉我的?”
郦清清还是觉得不能仅此就判断秦长军有问题:“你问过军哥没?他怎么跟你解释的?”
舒岚说:“我没问!”
这她就不懂了,舒岚一向也不是这么藏着掖着,不爽快的性子,“为什么?”
“我还没想好怎么开口,也没想好如果这一问,逼得他跟我摊牌,我是不是能够接受最坏的结果。”缓了一缓,舒岚又说:“其实前段时间开始,我就总觉得他哪里不对劲,一开始我也没在意,只想着也许是因为进了大公司,格外注重个人形象,每天加班加点多学多表现,争取早一天站稳脚跟,这些都是应该的,就算他连我阴历生日都忘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是,女人的直觉一向是最准的,何况这么多年了,我也算是了解他的,他有没有心事,我还是能感觉得出来的。”
郦清清还是不太明白,这种事她也实在没有经验,“有心事就一定是这方面的事吗?会不会是他爸爸中风的事,他心里觉得拖累了你,所以……”
但是舒岚否定了:“不会。这种隔着点什么的感觉并不是最近才有的,他外派之前我就觉得他某些时候好像总有一种心不在焉,说不上来哪里不对,但又总觉得哪里不一样。”
听舒岚这么一说,她倒是松了半口气,如果是这样,至少说明这件事应该跟殷黎霆无关。但是秦长军那么老实的一个人,进远东集团前后也才三四个月的时间,哪里就那么容易能跟什么豪门千金看对眼!
虽说秦长军长得一表人才,朗朗正气,可是男女感情这种事,总不是单看脸的吧?
她试着帮舒岚客观分析:“岚岚,你会不会是多心了?也许就是工作上的事,他来去匆匆,实在无暇他顾,何况他肯定也知道你这阵子刚到陆风去实习,每周还要兼顾两个家教,与其这样见不能好好见,又惹得你心里惦念,所以才干脆不告诉你的。你不能单凭这一点就给人家的行为下定义吧!”
“岚岚,不如你直接开口问问他,我总觉得秦长军不是花花肠子的人,就算身边有诱惑,你们这么多年感情,他进远东才多久,难道你连这点信心都没有吗?”
舒岚到底说出了心中最大的怀疑:“清清,我总觉得他看他们那个女上司的眼神不一样。”
这么一说彻底把郦清清给惊着了,他们那个女上司……沈婉茹?
她立即想起那天晚上在沈家大宅的雨廊上见过的那一张笑靥如花的美丽面孔。
亮如白昼的灯光之下,沈婉茹一头栗色长卷发,眉目之间顾盼生姿,一件纯黑色落肩礼服裙,身段玲珑,纤腰盈盈不堪一握,高跟鞋至少有三寸,而她走起路来,仿若行云流水,优雅之极。
这样明艳照人的女子,连同性的眼光都能无一例外地吸引,何况是男性,所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就算秦长军看沈婉茹的目光是惊艳了一些,也不能说明什么吧?
这么说,舒岚也见过沈婉茹?
不等她发问,舒岚已经道出了原委:“还是圣诞节的前几天,有一天晚上他又加班,我当时反正也没事,想着他应该也快回来了,就一路走到公交车站台那边去等他。刚拐到大马路上,一眼就看到他从一辆私家车上下来,他的样子好像很是有些拘谨,一本正经地跟车里的人挥手,直到那车开走了至少有五分钟,他还一直站在原地望着那车离去的方向。”
“我走过去拍了他一下,差点没把他吓坏了,我问他怎么楞在马路边上,他磕磕巴巴地说脚麻了,所以停下来站一会儿。我当时根本没有多想,就问是哪个同事开车顺路送你回来的吗?他说是沈小姐,看大伙儿集体加班加点忙到这么晚,特地开车送他们一程。”
郦清清问:“就凭他站在马路边上多望了人家的车几眼,你就觉得不一样了?”
舒岚始终有她的执着:“那他回来这一趟为什么不告诉我?就算是为了公事,再怎么来去匆匆,他坐在火车上总可以给我打一个电话吧?不管怎么样,他隐瞒他回来这一趟,这种不声不响的行为都不能轻易姑息!”
最后当然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郦清清主张直接把话问清楚,舒岚却说她还要再想想,再等等,但这件事还是在郦清清心里刮起了一阵凉风,即便是识于微时,相爱多年的恋人之间,信任感竟也是如此薄弱吗?
挂断了舒岚的电话,她顺手翻出未接来电来看,刚刚手机就一直有提示,有其他号码等待呼入。
果然是殷黎霆。
她正犹豫着是不是要回过去,他又打过来了。
手机还没贴到耳朵上,他的声音就传过来了:“看过你爸爸了?”
她“嗯”了一声。
他又问:“吃饭了吗?”
“下午你打算做什么?”
她说:“在医院里陪我爸爸。”
“晚上呢?”
郦清清立即紧张起来,到底说了一句:“你不许过来!”
他竟然还好意思说:“你又想跟梅姨挤?那你岂不是连围巾,大衣都不能脱掉?那还怎么睡?你还是过来跟我挤,我保证坐怀不乱,好不好?”
不说还好,一说她瞬间又想起他给她吹头发的时候,她偷偷从镜子里看到的她身上那些密密麻麻触目惊心的青紫吻痕……天知道在这种仿佛全身上下每一根骨头都被折断过十次八次的酸痛感之中,要保持行走自如,若无其事有多么为难,她根本是在不停地催眠自己把这副身板当成别人的才能勉强做到!
她蓦地羞红了脸:“不好!”又说:“没事我挂了!”
殷黎霆连忙说:“有事,有事!”
她只好耐着性子:“有话快说!”
偏偏他说的都是些无关痛痒:“我让老七给你送饭去了,应该快到了,他到了医院会给你打电话。”
郦清清怔了一瞬,然后才“哦”了一声。
他又问:“累不累?吃了饭我让小李过去接你,你回公寓睡个午觉,好不好?”
她现在一听他这样温言软语,尤其一听到他说睡……她就害怕!
原本已经打算直接挂电话,手机也从耳朵上移开了,转念一想,她还是重新把手机放回耳边问了一句:“你为什么把秦长军调到外地去?什么时候让他回来?”
殷黎霆大概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这个,似乎反应了一下,“是不是你那个闺蜜发现了什么?”
她眉心突跳,不由得拔高了音量:“是不是你做了什么?”
他哼了一声:“他自己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还需要我做什么!”
她问:“你把话说清楚!”
“沈婉茹大概因为他长得像易云渊,对他有几分刮目相看,谁知道他竟然不知天高地厚,妄想能入得了沈婉茹的眼,我是怕他每天想入非非越陷越深,总有一天会伤了你女闺蜜的心,权当日行一善,才把他调到外地去的。上个礼拜沈婉茹的生日会,他还特地从外地赶回来,就为了远远看沈婉茹一眼。”
她又问:“你怎么知道?”
殷黎霆说得理直气壮:“他是你闺蜜的男朋友,我当然会派人盯着他。”
郦清清一时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什么感受,所以舒岚的敏感并不是无中生有,秦长军的确对沈婉茹有非分之想?
可是,这才多久?就算沈婉茹再有女性魅力,再能吸引异性的眼光,一个是董事长千金兼集团副总,一个是部门小职员,秦长军有可能会去追求沈婉茹吗?何况他跟舒岚这么多年的感情?为了一份遥不可及的妄想而舍弃身边相知相守的恋人?
秦长军疯了也不可能会这么做吧?
郦清清脑子里正胡乱想着,殷黎霆又开口了:“瞎琢磨什么呢?就算他秦长军长得再像当年的易云渊,沈婉茹也不可能单凭他的一张脸就看上他!我这个挂名表妹可是出了名的招人,从小到大最不缺的就是异性献殷勤,何况她眼下还是远东最炙手可热的继承人。乔振业没有退位之前就一心想跟沈致远结亲,沈致远多少也有这个意思,乔晸从国内一路追到柏林,变着花样地追了两年,也就换来了我那妹妹的一句……还没玩够。你闺蜜的男朋友,顶多也就是痴人做梦单相思一场,我把他派到外地去,就是想趁着他头脑发热的时候让他到旁边去冷静冷静!”
末了,不忘揶揄了一句:“还真当这是个靠脸吃饭的时代了,瞎!”
她半天不做声,殷黎霆也没有继续接着这个话题往下说,但他后面说出来的话更让她无语:
“不准偷偷买药吃,我已经让老七把七医院五公里半径范围以内所有药店里的药全都买光了,反正你多走一步路我都知道,你要是跑远了去买,我可绝不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