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天时间,杨妈妈分别嘱咐了顾媚等人教导了她们三人最基本的规矩,以及在迷楼招呼客人的禁忌,也就准备着让她们三个正经的到楼院的前厅接客了。
第一日,将近傍晚时分,那日头悠悠滑下了院墙,像拉起了一层薄薄的纱帘,罩住了白日的清明光景,夜幕浮现,便有点点灯火一朵一朵的跳了出来,陈圆圆还安静的坐在自己的梳妆镜前,一缕一缕的梳着自己的发丝,随即歇歇的挽了个流丽偏浮的髻,另拉过一顺的黑发穿过发髻,松松的搭在了自己的右肩上。横插起,一只金钗,静停着小朵灿烂起舞的翠色蝴蝶,圆圆看看镜子里的自己,心存忐忑,面目却皎洁如同窗外悄悄升起的月亮。“妓,就是要完全依靠自己来支撑这一辈子的女人吧,究竟又会走到哪里去呢?”心里禁不住想着,圆圆便伸出手,一点点的摩挲着镜面,纤细的手指滑过自己的眼眉,滑过自己的唇角,停留在自己的领口,“无论发生了什么,我都要好好照顾自己,不会让任何人欺负自己,这是自己答应过青青姐的话,也是答应过兰儿的话,我一定能够做到的。”圆圆想起了青青姐对自己的嘱咐,想起了自己的小玉坠,想起了自己的承诺。心里这才安稳了下来。
“圆圆姑娘,杨妈妈吩咐你一会儿到前院去。”门外一个丫鬟隔帘小声说道。
“嗯,知道了。”陈圆圆简单应道。
来迷楼已经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了,可杨妈妈从来都不许她们三个到前院,所以今天晚上陈圆圆,方菲,还有云馨这三个女孩儿才算是真正的“登堂入室”了。
那前院布置的极其精妙,风格爽利,纱帘漫卷,几幅唐寅的仕女图装点其间,便引出了一派的风流气韵,陈圆圆仔细的看了看那几幅唐伯虎的画,流媚柔缓,带着股不足之气,却也安静无言,姿态端然,煞是惹人欢喜。
“圆圆!”云馨突然从一旁的屏风后面冒了出来。
陈圆圆吓了一跳,“云馨,你怎么这么冒失啊,小心杨妈妈看到。”
云馨却没有理会陈圆圆的提醒,反而盯着陈圆圆好一阵打量,“啊,姐姐,你今天晚上怎么这样漂亮啊,我们都要被你给比下去了。”
“自己说话,好好的,干嘛把我也给捎带上啊,什么叫我们?”方菲听到云馨的话,便有些不忿,随口也说了两句。
陈圆圆细看方菲,粉青色的颀长绣裙,腰间束着一条粉白的飘带,越发显得腰肢纤细,随风回舞,好是个英气灼灼的艳丽女子。
“看你,长的跟麻杆似的,却是脾气最大,炮仗一样。”云馨嘟嘟哝哝的回了两句话。
“你们好像很忙?这是第一天到前院来吧?”原来是杨妈妈,她缓缓走了进来,因看那几个女孩儿似乎在拌嘴,便顺口说了她们两句。
方菲和云馨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陈圆圆站在一边,也只是默默无言。
杨妈妈看她们三个此时都变了哑巴,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别愣着了,都先上来吧。”杨妈妈一边说一边就走上了侧面的木梯,后面三个女孩儿也就乖乖的跟着她一同上了楼。
无意回头,杨妈妈却看这三个女孩儿个个低着头迈台阶,便就浅浅一笑,“你们三个。”三个人听到杨妈妈发话,便停了下来,抬起头望着她。
“上个楼,用得着把头低成那样么?都把头抬起来,别一个个跟偷了人家几两银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