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环赶紧低身道福,回身道:“老爷,夫人和小姐这些年可真……”她没有说下去,眼圈早已红了。
夏仪轩走到玉荷身边,颤声道:“荷儿,为父对不起你们母女。”说罢,泪洒前襟。
“老人家说笑了,我们母女相依为命,没有父亲,何谈什么对不起。。”玉荷紧咬着嘴唇,冷冷地答道。
夏仪轩早已料想自己不会被女儿原谅,虽有些心理准备,但此刻听进耳中,还是如无数钢针直插胸膛,锥心的痛。
他擦擦眼睛,接着说:“你母亲……”
没等他把话说完,玉荷又冷冷打断他,“我母亲,我母亲被你欺骗一辈子,你知道她的心痛过多少回吗?或者说开心过几回吗?这次来京城,我不是来投奔你的,只是想代替母亲问问你这个狠心的丈夫,狠心的父亲,为什么,为什么抛妻弃女十七年?让母亲一生伤心消黯.”
“为父我……”夏仪轩想解释。可又被玉荷打断。
“每天在我面前,母亲还强颜欢笑。可是多少夜里,我半夜醒来见她独自坐在灯下,对着你那本破诗集,迟迟地看着,那么哀伤。白日又在不停地绣兰花,说你喜欢兰花。等绣完千朵兰花,你就会回来看我们了。可是你回来了吗?”玉荷的眼睛鄙视着夏仪轩。
“正因为这样,她才这么早就离开了我。这是她临终前让我转给你的诗。拿着它走吧,从此我们父女之情永断于此。”说罢,玉荷将床头包袱中的白绢拿出来,丢给夏仪轩,然后身子一转,再也不看夏仪轩。
夏仪轩听着女儿这句句紧逼的话,无言以对,拿着玉荷丢过来的白绢,展开一看,正是兰儿娟秀的小楷:
一见倾心相许,三日耳语厮磨,换来天涯离别一生孤寂,昨日依稀犹记。抚琴欢笑相依,梦中畅谈荷花间,荷花香,香亦惆怅,为君枯等多年,岁月催老容颜,心已磨伤,成灰落土。
兰儿的痴情怨恨,付与纸上,蕴在这字里行间,看得夏仪轩心中悲叹不已,全身颤抖,站立不稳,就在将要倒下去的时候,阿三赶紧上来扶着夏仪轩,“老爷,不要过于伤心了。小姐,你是不知道,老爷这么多年不来见你和夫人,是有原因的,不是像你所想的那样简单。”
阿三见夏仪轩伤心过度,只是拿着白绢一遍一遍地看着,不说话,没有办法解释。
眼见这父女俩的误会越来越深。他赶紧把夏仪轩扶到椅子上坐着,接着说道:“老爷原是天罗国人,10岁那年感染风寒,家中无钱医治,只有等死的份儿了,太老爷就跑到庙中去求菩萨,希望菩萨显灵救救自己的儿子。当时赶上天罗国的王子私自跑出来游玩,见太老爷可怜,就给了一些钱,并命他的跟随——深通医道的朴素去家中医治,这样老爷才捡回一条命。因为当年天罗国的王子给了他第二次生命,所以,病愈后,老爷就做了王子殿下的伴读书童。王子殿下登基以后,通过几年的观察,觉得老爷是个人才,就派老爷回到南明国做卧底,将这个国家的情报转给天罗国。我跟随老爷在花岭镇温习功课,准备参加科举考试,偶然一次认识了夫人叶兰儿,夫人才华横溢,和老爷一见钟情,本来老爷身有要务,是不可以有儿女私情的,可是当时……”
“当时,我太爱你母亲了。尤其她弹的古琴,爱意浓浓。”夏仪轩终于缓过来劲来,接过了阿三的话,继续道:“就像我们前世认识一样,在一起就分不开。我明知自己的身份是不应该与南明国的女子有真感情的。可是我也是控制不住,我不敢告诉你母亲我的真实身份,这是我的自私,我怕失去她,也怕连累她。后来,因为你母亲,我故意错过了会考的日期,不久天罗国的暗探就带来了王子的密信,密令我明年必须参加科考,否则会要了兰儿的命,我是左右难两全。”说到这,又呜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