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应该是一次毫无悬念的围棋段位赛,却被芋头同学下得跌宕起伏、曲折惊险。直到7日中午,尘埃落定:芋头以九盘五胜刚达标的成绩升入三段(据芋头说,围棋业内都叫3D)。
终于长长地舒了口气,悬着的心放下来了。用芋头的话来说,这下可以吃棒棒糖,今晚可以睡安稳觉了。
全省围棋段位赛原本一年一次,今年首次在五月之后又进行了一次,机会难得。
五月的段位赛,芋头同学更是惊险,稀里糊涂的,居然记错比赛时间。4月30日下午,我从四川出差回来,十多天没见到孩子,更谈不上带他,心里有几分愧疚,问他五一想去哪儿玩?小朋友要求不高:好久没看电影了,想去看一场。呵呵,没问题,看电影也是我的最爱。于是,去了公园,逛了街,买了零食,看了电影。一天玩得快乐而疲惫。到了晚上,给老师发短信核实一下赛场。看着老师的回信,我傻眼了:“跟今天比赛的地点一样,你们今天没去吗?” 顾不得老师在芜湖当裁判,立马拨通电话。老师很诧异:“这孩子怎么会记错时间呢,我一再在课堂上说从五一开始打比赛。估计全班今天就他一个没到。别着急,我先跟合肥那边联系,让他们不要取消资格,明后天尽量下吧。”电话那头,老师也被这个拥有如此杰出忘性的学生给雷倒了;电话这头,芋头自己也吓呆了,一对大眼睛睁得溜圆,一年一次啊,居然自动放弃了一天的比赛!面对我一顿抓狂的鬼骂,芋头不敢如平时一般嘴硬了,同时也表现出小男人相当的镇定,他怯怯地走到我身边,拉拉我的衣服:“妈妈别生气了,我们就当是六盘的比赛,好好下剩下的六盘!”唉!只能如此,还能说什么呢?毕竟是个十岁的孩子。如果我不是出差,早点问清楚,也不会出现这样的局面。好在第一天只下了三盘(正常是四盘)。
芋头第一次认真兑现了自己的诺言,一举连胜五盘,最后一局没撑住,输了。最终,有惊无险,九局五胜升入二段。
当我们在这边跌跌撞撞打比赛时,可把远方的芋头爹给急坏了,一局一个电话遥控,生怕芋头再有闪失。直到芋头成功升段,芋头爹发出经典长叹:唉!和他妈一样命好。
经过暑期的一番恶补,芋头同学棋艺大涨,循环赛中基本稳坐二段班里的头一二把交椅。剩下的就是冲向3D了。按芋头自己的估算,打3D,力保赢六盘,争取赢七盘。
但事实再次证明芋头身上有悬念大师的潜质,他能把一场普通的赛事打得如希区柯克的电影一般高潮迭起、悬念不断。
先是第一天上午旗开得胜,两局皆赢。我们俩一片阳光灿烂,半个小时的路程,我们走得飘一般的轻松。不过我依然时刻牢记芋头爹的最高指示:这个孩子赢不起!千万不能让他翘尾巴!为此,我随时保持面部表情严肃、凝重,叮嘱芋头下午将迎来高手,万不可掉以轻心。
下午两盘皆输。
第一局大比分输给一位成人(全省段位赛不分成人组、少年组),裁判最后不数棋了,看来悬殊较大,确实技不如人。但是心态还是存在问题,赛后,芋头这位和我年龄差不多大的对手跟我谈起比赛,笑说:这孩子布局还不错,上午赢棋了吧?开始下时棋子摔得啪啪响。显然志得意满的芋头遭到当头棒喝。接下来,再输。整个下午颗粒无收。回家的路上,我们一片愁云惨雾。用芋头日记里的话说:晚上,妈妈给我开了个会(真是龙生龙,凤生凤,共产党员的儿子觉悟高,会开会)。我真心希望带着芋头一起分析战局的这个“会”,就像遵义会议一样,能在关键时刻扭转时局。
第二天上午,两局大赢。
不知是思想政治工作起了作用,还是连输两局之后,对手相对较弱。一路谆谆告诫芋头,九局五胜升段,下午两局一定要乘胜拿下,不能把宝押在最后半天的那局,那样心理压力太大。至少拿下一局,心就坦然了。
然而波澜再起,下午一输,再输。第一局输了后,芋头蔫了,恹恹地坐在我身边,不愿去找孩子们玩。准备给他买根阿尔卑斯棒棒糖打打岔,被他拒绝了,他小声却坚定地说:下盘赢了再买!沉默地坐了一会,十岁的芋头沉重地低着头,成人一般用双手捂住小脸。他说有一步走错了,落了子就知道错了,但是来不及了,导致满盘皆输。抬起头时,我看到他的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滴。我无语,拍拍他的肩,希望在他体会失败滋味的时候,能够给他传达一点崛起的力量。好在十分钟后,芋头又没事人一样疯玩起来,爬上二楼,嬉笑着把灌满水的矿泉水瓶往下扔。下午第二局又输,再次颗粒无收。我说,芋头你把自己推到悬崖边了,胜败就在明天最后一局,明天那局是生死之战,谁赢谁升三段。你必须赢,否则你会后悔的。
几轮喜悲之后,胜败即将分晓。
7日上午,天有了些寒意,将芋头送进赛场,坐在花坛冰冷的石级上,握着一份新买的《南方周末》,一个字没看进去。20分钟后,有孩子高喊着妈妈飞奔出来,家长们都笑了,肯定是赢了。后面跟着的那个灰头土脸的孩子,肯定是输了。大约40分钟,芋头出来了,他四下张望着寻找我,我站起来迎过去,芋头双手插在裤兜里,稳稳地走来,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我的小心脏开始不争气地“怦怦”打鼓。小家伙晃到我面前,他小声地吐出三个字:升三段!随即,憋不住笑出来。
回家的路上,我们一人衔了根阿尔卑斯巧克力棒棒糖。我说芋头你猜爸爸会说什么,芋头笑了:唉!像你妈一样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