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世杰醒来以后,晃了晃头,用有气无力的声音问道:“婉儿……刚才那群……官兵,他们……走了吗?”
李婉婉见赵世杰清醒了过来,顿时,喜极而泣的说道:“走了,走了,他们全都走了,世杰!你终于醒了,醒了就好,走!我们回去吧,刚才可把我吓死了,这群狗官兵,简直不是人,是一群土匪……”
赵世杰慢慢的抬起头来,看了看身上的衣服,全都是一道道的血痕,他再环视了一下四周,到处空荡荡的,一个人影都没有,于是,他疑惑的问道:“婉儿,怎么这里,一个人……都没有?”
“哦!他们都跑光了,我听说北伐军,今晚就要打进青岛城了,刚才那群嚣张跋扈的官兵,他们应该是张司令的手下,也是他们把这里所有的老百姓,都用皮鞭给赶跑了,这个张司令也真是的,打不过人家北伐军,就在我们这些老百姓头上出气,真是太可恶了!难怪北伐军要革他们的命......”李婉婉一边心疼的看着赵世杰,一边不停地抱怨着。
“好了,婉儿,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这里……已经很不……安全了。”赵世杰残喘着粗气,挣扎着说道。
“好!世杰,来,我来扶你起来,我们这就回去。”说完,李婉婉扶着满身是伤的赵世杰,步履蹒跚的,向着马车方向挪去。
以前喧嚣热闹的大街,此时已经变得空无一人了,满大街散落的,都是残窗烂木、破东烂西的,四处一片狼藉。幸好没走多久,赵世杰就看见前面不远处,自己的马车和马儿,还横在那空荡荡的大街上。
只见那马儿,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站在那里,悠闲自得的摇着尾巴。赵世杰兴奋的叫道:“婉儿,快看,我们的马车,还有马儿……都在那里,真是谢天谢地!快……”赵世杰毫不顾及自己受伤的身体,立即加快了前行的脚步。
“小心你身上的伤,世杰!”李婉婉跟在后头,担心的说道。
赵世杰好不容易走到了马车旁边,当他伸出手来,去拉马缰的时候,这才发现自己双手,怎么抬都抬不起来了,也许是刚才那群匪兵下手太狠,已经将他的两只手臂,抽出了一道道深深的血痕,连动也动不了。
“这可怎么办是好?婉儿,我的手,疼得连抬都抬不起来,这可怎么驾得了马车回去?”赵世杰看了看自己被鲜血染红的手臂,难以为情的说道。
“这样吧,世杰,今天就让我来驾一回马车,你坐在后面就行了,怎么样?”李婉婉信心满满的说道。
“你来驾车,行吗?”赵世杰担心的问。
“当然,不过这是唯一的办法了,不然,今晚我们俩,就只有留在这空荡荡的大街上了。”
“好!那就让你试试,不过,记住一定要握紧马缰,路上尽量走慢些。”赵世杰看着李婉婉那执着的样子,心里也慢慢放松了下来,他万万没想到,在自己为难的时候,李婉婉也能主动站出来,为自己分担,赵世杰目不转睛的看着李婉婉,从心里感谢着,这位能与自己患难以共的好姑娘,他发自内心的感慨着,能跟这样的女人,一起同甘共苦,自己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知道了,世杰,来,我扶你上车。”说完,李婉婉小心翼翼的,将赵世杰扶上了车,然后,自己赶着马车,沿着原路返回,路上虽然有些颠簸,不过,李婉婉还是顺利的把马车,赶回了赵家。
“世杰回来了,世杰回来了。”赵老爷和吴氏听到马车声,连忙迎了出来。
当吴氏看到李婉婉扶着,满身是伤的赵世杰,从马车上走下来以后,她大吃一惊的问:“世杰,你怎么了?是谁把你打成这样?”
“怎么了世杰,发生什么事了?”赵老爷看到赵世杰脸上的斑斑血迹,顿时,心里一阵酸痛,在他的记忆中,世杰还从来没有伤成这样过。
赵世杰并没有回应,而是在李婉婉的搀扶下,径直朝里屋走去。
吴氏跟在身后,像掉了魂似的,哽咽着说道:“世杰!是谁把你打成这样的,我可就你这么个儿子,你要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也就不活了……”
李婉婉也没做声,而是一直把赵世杰扶到堂屋里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这时候,赵世杰才慢吞吞的开口说了几句:“爹,娘,我没事的,你们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这时赵家所有的人,包括佣人、仆人、做工的都围了上来,大伙都目不转睛的看着赵世杰,问长问短。
吴氏看着伤痕累累的赵世杰,心疼的像刀割一样,她连忙向仆人吩咐道:“小翠,你快去给少爷打盆水过来,把他脸上和身上的血迹,擦一擦。”
“是,夫人。”小翠连忙下去打水。
“婉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世杰他怎么会伤成这样?”赵老爷见赵世杰不肯开口,于是,把李婉婉拉过来问道。
“老爷,是这样的,”李婉婉看了看赵老爷,又看了看赵世杰,然后说道:“今天,我和世杰在大街上吃面的时候,突然,从后面闯过来一群骑着高头大马的官兵,他们个个手里拿着皮鞭,见人就抽,见人就打,我和世杰来不及躲避,也遭了他们的毒手……”李婉婉又想起当时的场景,眼泪开始“唰唰”的流了出来。
“他们都是些什么人?居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骄横跋扈,简直是目无王法。”
“我听说,他们是张司令的手下,我还听说,北伐军今晚就要打进青岛城了,所以,张司令派他手下的人,把青岛城里的老百姓,全都赶出了城外边去。”
“难怪我今天,看见成群结队的老百姓,背着行李,从青岛城那边逃过来,原来是北伐军要打过来了,看来这年头,我们这些老百姓又要遭殃了。”赵老爷无可奈何的说道。
沉默了一阵之后,赵老爷又接着说道:“这个挨千刀的张司令,简直就是个混世魔王,自己整天只顾着吃喝玩乐,从不过问老百姓的死活,家里娶了十几房姨太太,还嫌不够,你看看,你看看,他们把世杰打成这样,真是草菅人命。我看总有一天,这个不得好死的张司令,要被北伐军大卸八块的......”
“老爷,事情已经过去了,世杰也平安的回来了,你就别生气了。”李婉婉见赵老爷气得脸红脖子粗的,连忙劝说道。
“世杰是平安的回来了,可我更担心的是,一旦张司令的部队,和北伐军的部队交上火,我们都得逃命去,我这杂货店的生意,可就全完了……”赵老爷越说越气愤,越说越激动,他干脆抓起桌子上的一盏茶杯,用力的向地上砸去,茶杯瞬间被砸了个粉碎,顿时,屋内所有的人,都朝赵老爷这边看了过来。
赵老爷似乎也觉得自己有些脾气过大,他连忙解释着说道:“没事,没事!我只不过发发牢骚而已,请大家不要见怪。”
这时候的赵世杰,脸上的血痕,也已经被清理得差不多了,衣服也被换过了。赵世杰见赵老爷发火了,连忙安慰着说道:“爹,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干嘛要发那么大的火呢?”
吴氏也跟着说道:“是啊!老爷,世杰他回来了就好,你就别再添乱了。”
赵老爷这才安静的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