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睿儿,是确定在这里吗?”
“是啊。”风易睿踮起脚跟,大眼睛疑惑地四处张望,“我就是从这边出来的啊,怎么现在看不见那间木屋了?”
森林深处树木葱郁,虫鸣鸟叫,不时还有几个小动物倏地快速蹦跳过他们眼前。
可他们就是找不着风易睿所说的那间木屋。
此刻,他们一行人站在一块广阔的空地前,空地一眼望去,除了满地嫩绿的小草,就是寥寥几丛生得矮矮密密实实的灌木丛,什么也没有。
而风易睿正困惑地站在正前方,指着前面一片树林:“就是从这儿进的啊!怎么找不着了?”
拓跋琮眯眼看去,风易睿指着的前方,树林半空白茫茫的迷雾一片,弥漫地迷雾中间似乎还隐隐有一丝丝淡淡的腥红从里面透出来。
他再抬头看看天色,此时已接近午时,白炽的日光强烈地从空中照射下来,正常来说,午时不应该再有雾气,就算有,也不可能会有那么浓的迷雾。
这,树林,有古怪。
拓跋琮眉头紧蹙起来,他们已经进去搜查了几次,除了白茫茫的迷雾,什么也找不出来。
“王爷,”温润拍拍广义的肩膀,示意他搀扶自已走到王爷身边。
本来以他现在的身体,是不应该跟着一起来的,但他还是坚决要跟着过来。
“这儿可能让人布下了迷阵。”
“嗯?”拓跋琮侧眸看着他。
“王爷,你看这儿,”温润手指向树林前边的几寸土地:“我们站着的这里周围草地长得生机勃勃,唯独那几寸地方寸草不生,土质还偏黑。”
“还有,”温润指着刚好从天上飞过的一群小鸟:“那些鸟从那边应该是笔直飞过来才对的,但它们偏偏绕过了这树林的上空,兜着大圈从侧边飞了过来。这更加说明这树林里让人布下了迷阵,连小动物都选择性地避开,所以上次广义大肆搜山时才没有发现。”
“嗯。”拓跋琮点头,上前几步蹲下,用手捏起一撮偏黑的泥土。这几天都没有雨水,但这里的泥土偏湿,滑腻,放近鼻尖,还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要破这迷阵,就要找出它的阵眼。”温润布满血丝的双眼四下观察着:“如果我没有猜错,这迷阵周围肯定会有辅助布阵的东西,要先找出它们,破坏掉,这阵也就没有了。”
“广义,”拓跋琮拍掉手上的泥土,站起来,幽深的黑眸闪着凛冽的寒光盯着前面的树林:“你和暗影两人各自带一队人,以这小树林为中心,半径五米的地方都彻底搜查一遍。”
“是。”“领命。”
广义与暗影两人相继带着人忙开了。
“小睿儿,”拓跋琮走到风易睿身边,低下头问:“你早上是怎么出来的?”
“唔,灵猴带我出来的。”风易睿偏头一想,倏地拍了一下小胖手:“对了!我让灵猴出来再带我进去不就得了吗?”
说着,他把两只小手搭上嘴边作喇叭状,朝着树林里叽里咕噜地大叫起来。
“应该没用,”于仙岩也走到他们身边,一向风清云淡的俊脸此刻绷得紧紧,语气也是少有的带着怒意:“这迷阵应该会把里面与外面的空间隔开,我们看不到里面,也听不到里面,里面的人应该也和我们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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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
青墨冷汗淋淋地抽着大气,身子靠在墙上,双手捧着肚子:“这小子,早不出来迟不出来,偏偏要选在老娘最忙的时候出来!”
这不是故意来添乱子的吗!?
诗霂:“……”
“别再说话了,留着点力气等拓跋琮他们赶来吧。”诗霂靠在她旁边,用手袖帮她擦拭着额头上的冷汗:“坚持住。”
“哧……”青墨捧着肚子的手又是一阵颤抖。
咬牙等到这股阵痛稍稍平缓下来后,青墨费力地伸手从布袋里取出一个小瓷瓶,打开,一股淡淡腥臭从里面飘出来:“来,我帮你右脸上点药。”
“这是什么?”诗霂手指放在鼻尖下,轻轻地皱起眉头。
“你管这是什么!”青墨火大地一把拉过她的身子,现在自已都忍着这要命的阵痛,来帮她上药,她还在这里唧唧歪歪的,“忘掉你那变态的洁癖!再不上药,你右脸就会整块烂掉!到时人不人,鬼不鬼的,我看还有谁敢接近你!”
……诗霂默默地伏低身子,方便青墨帮自已上药。
“你都不知道我这生肌药有多名贵,是由生嫩松香,真瓜儿血竭,乳香还有万年寒玉、紫车河一起研制而成的。就你还在这里嫌三嫌四的!都不知外面的人想要我这药都想疯了!”
青墨嘴里一边嘀咕着,一边纯熟地把药粉均匀地洒在诗霂的伤口处:“好在伤口不大,也医治得及时,不然,我就真的是救不回你了。然后你就可以安心下去等着投胎了。”
……
“青墨,”诗霂侧着脸,古怪地睨她一眼:“你平时没有那么多话的。”
怎么现在嘴里一直叽里咕噜地说着不停?
青墨没好气地瞪她一眼:“你以为我想啊!我这是为了转移注意力,忘掉我快要生了这事,好减轻疼痛感!懂不!?嗳……被你这么一提,肚子又开始痛了!!给,把这丹药吃下去,清掉你体内的余毒。哎呀呀……好痛!”
……诗霂接过丹药,默默地放进嘴里吞下去。
两人又静静等了一会,
“我说你家王爷他们怎么还不来?”青墨握紧诗霂的手,咬着的下唇已经开始殷出淡淡的血脂:“我忍不住了!”
“坚持住,”诗霂拍拍好友的手:“小睿儿一定会把他们带来的。”
“傑傑傑……”
阴冷涔人的笑声像是从地狱下面传上来,诗霂与青墨心头一重,转过头,果然看到前皇后正一脸狠毒地站了起来,腹部的匕首已被她拔了出来,腥浓的黑血沾满了她一身。
“……靠!!”两人一起开口。
果真是祸害遗千年!
“你以为他们真的可以进得了我布下的血阵吗?”前皇后手握着一把透着诡异绿光的小刀,讥笑地一步步地接近她们,指着青墨,“如果没有灵猴的带领,她也一样进不来。”
“诗霂,”青墨只觉得阵痛越发频密,她手指关节抓得泛白,喘息着说:“小心,她手上的刀有毒。”
“嗯。”诗霂点一下头,把青墨护在身后,正想站起来,膝盖发软,她又一下子跪摔了下来。
身体耗费了太多精力,现在竟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了。
诗霂咬着牙,右手支撑着地面,深吸一口气,才勉力半跪着直起了身子。
“傑傑…看你也没有力气与本宫对抗了吧?”前皇后阴笑着来到诸葛诗霂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左手紧捏她的脖子,逼着诗霂不得不仰起头,右手的刀一寸寸地逼近她的眼睛:“放心,本宫不会这么快就杀你的。至少也要先把你这双讨人厌的眼睛挖下来。”
诗霂被她捏得喉咙发紧,一双清冷的凤眸毫不示弱地睨着逐渐逼近的刀。
“疯女人!”青墨靠在墙边,喘着大气:“你这个疯女人!”
“别急,”前皇后阴笑着,“解决掉诸葛诗霂就轮到你了,哈哈……”
说着,一脚踢向青墨的肚子。
“青墨!”诗霂飞身扑上去,用自已的背部生生帮青墨挡了那一脚。
“哼…”她痛得闷哼了几声。
“找死!”前皇后大笑,扯起诗霂的长发,粗暴地把她拖出来。
诗霂头发被她扯着,脖子不得不仰后,头皮上发麻生痛。
前皇后透着狠光的双眼就在她上方,她手里握着刀,眼里疯狂的光芒大盛,冰凉锋利的小刀贴着诗霂嫩白的脖子滑动。
“就是这儿吧,一刀下去,‘刺溜’一声,你就完了。”
“疯子,放开她!”青墨捏着银针的手在颤抖,她拍拍自已肚子:“乖,在娘肚子里待多一会儿。”
说着,手里的银光一闪,数支银针向着前皇后飞射过来。
但她现在哪里还有准头和力道,前皇后头微微一偏,就轻松躲开。
盯着诗霂的眸光闪着得意与疯狂,贴着诗霂脖子的小刀猛然用力……
“刺溜”……
“诗霂!!”
“哐当”一声,刀子跌落地面的声音。
前皇后不敢置信地抬起手去摸自已的后脑,满手鲜血。
“你…你…”她脖子半转过来,盯着自已身后那个瘦弱的身影:“你……”
话还未来得及说完,整个人已经趴跪下来。
“我…我…”拓跋曦看着躺在地上的人,身子抖得如筛子一样:“我…杀人了?!”
“啊!!”青墨一声大叫,汗水把她的全身都打湿,湿漉漉的长发黏贴在她脸上,脖子间,她却没有力气去拨开一下,因为肚子已痛到了极点。
“曦儿,”诗霂挪到青墨身旁,扶着她躺下来:“镇定点!青墨要生了,快来帮忙!”
“我…我…”拓跋曦茫然地抬起大眼盯着不断痛呼的青墨,再移到身前那双惊讶不甘死不瞑目的眼睛,倏地抬起刚刚执刀的手猛地敲打着自已的脑袋:“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曦儿!”诗霂回头对着她一个冷喝:“镇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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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这里挖到两具孩童的尸体!”
“这里也有!”
“这里也是!”……
连续不断的尸体被一具具挖了出来。
看着摆在一边的尸体,拓跋琮与于仙岩眉头紧紧皱起,两人身子均迸发出凛冽暴怒的气息。
那个人,竟残忍地杀害了那么多孩童!
前面的树林,迷雾正逐渐散去。
朦胧间可见一间小木屋就在里面远处。
拓跋琮与于仙岩神色一凝,两人飞身掠上前。
“啊哇…啊哇…哇……”
一声雄亮的婴儿啼哭声倏地从小木屋里面传出来,哭声如大风吹过,把剩余的迷雾通通拨散。
木屋清晰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墨墨?!”于仙岩一愣,整个人飞扑过去。
脱下外衣把婴儿包裹住,诗霂唇边扯开一抹温柔高兴的笑容,“生下来了。”
她用手拉拉还在一边呆愣着的拓跋曦,把婴儿送到她面前:“曦儿,你看。”
拓跋曦把茫然的大眼转到婴儿前面。
小小的五官皱在一起,正张大着嘴巴,用力地啼哭着,两只小小的手,不断地在自已面前挥舞着。
“好可爱!”她呐呐地伸出指尖小心地碰一下婴儿的脸蛋,滑滑的,软软的。
拓跋曦望着望着不断啼哭的婴儿,倏地哭喊出声来:“嫂子,她好可爱!”
“是呢,”诗霂赞扬般地拍拍她手背:“多亏了你,她才能顺利出世的。”
“抱给我看看,抱给我看看!”青墨费力地支起自已的身子。
“呐。”诗霂抱着孩子,送到好友面前。
“唔…”青墨接过,抱在怀里,美眸上下打量了好一会儿,才苦着眉头下评论:“好丑!”
诗霂:“……”
“诗儿!”
“墨墨!”
听到各自熟悉的声音,两人抬起头一齐望出去。
“诗儿!”拓跋琮一个跨步走到诗霂面前。
诗霂抬起满是血污的脸对着他虚弱一笑:“你来了。”
“该死!”
拓跋琮一把将她扯进怀里,抱紧:“这次回去一定要狠狠惩罚你!”
诗霂:“……还是等我伤好之后再惩罚吧。”
“于狐狸,”青墨把孩子献宝似地递上,对着于仙岩大叫:“我为你生了一个女儿!”
于仙岩只看了一眼孩子,就把她接过小心翼翼地交给后面跟上来的琉璃。
然后眼眶微热地用力把面前这个全身湿透的女人拥进怀里:“回去后要禁步三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