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古宅,他醒来时,她正在他床边不远处的地方洗衣服。
被一道精光看的浑身不自在,坐在小马扎上,正将一袭玄衣搓洗得起劲的安逸公主缓缓侧过头去,不偏不倚,就映上那双沉寂了两天一夜的玄眸。
支臂撑起半副身,玄眸柔逸,对着梦中那双眼睛,淡淡一弯。
推开洗衣盆,慕容靥带着一手泡沫起身掐腰,一步一步朝他走近,带着一脸肃容,居高临下的望着他。
平平静静的,她问:“你有什么想跟我说的没?”
瞳仁一转,他答:“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
“我呸!你也好意思!”说罢,她一个箭步冲上去坐到他床边,用满是泡沫的两只爪子薅住给他的衣领,对着那苍白的脖颈就是狠狠一咬。
她狠狠地、狠狠地咬,直到咬出了血,他也不曾吭声,只是一只手圈着她的腰身,一只手缓缓摩挲着她的长发,似是在宠溺一只无理取闹的小兽。
被她这样担心着,他心疼,却也默然欢喜着。
不知是在他的安抚中得到了平静,还是仅仅是咬累了,她终于松了口,错头抵在他肩上。半晌,在他耳边,响起她穷途末路般的乞求,“霍大将军,下次想找死我求你直接来找我,别再天南地北的穷折腾,行不行?行不行?”
他淡淡一笑,轻描道:“没人伤得了我的。”
腾一下子炸了起来,她看着他,眼里是表露无遗的急切,“可你伤得了我呀!”
眼见她有发火的趋势,霍大将军当即便拿出十足的无赖风范,哄劝道:“你看你,有话好好说,别动气,气大伤身。我可没有随身带着羊脂玉屑给你救命。”
慕容靥兀然一愣。
是呀,他失踪了好久,根本就不知道她的毒,已经发了,也已经解了。
想到自己的解药,看着眼前这个人,她心头翻涌起一股叫人憋闷的情绪,名为愧疚。
睿智如斯,他只从她变幻非常的眸光中光中便勾勒出了事实大概。
呵,是红尘解了吗?果然,还是杨奢啊……
这样很好,很好。他这样告诉自己,可心尖上却还是像被捅了个窟窿一样不舒服。
“这是哪儿?”
半晌,他悠闲开口,阔别了前话。
“长安。”
“长安?”闭眼在弘农,睁眼却是长安,他眉眼携了些疑惑,“只有你我?”
她淡淡挑眉,“自然有人帮我。”
往后靠了靠,他抱臂眯眼,浅笑亦正亦邪,“哪位公子啊?”
她答得光明磊落,“久公子。”
霍大将军喟然叹道:“你能耐呀,还真给那些位面首都编上号了?”
“哼,哼哼。”
不爱与他计较,她起身,就着素锦衣裳擦了擦手,静坐烹茶。
暖室安宁,一捧落梅雪从冰凉到沸腾,两人皆不话。
捧了一盏青白瓷,将将与那一斟蒙顶石花呈到他手中,见他堪堪饮下,她便云淡风轻的启口,“浓淡还合胃口罢?”
“嗯。”
“连日睡得还开心罢?”
“嗯。”
“身上冷热还舒坦罢?”
“嗯。”
“涅槃衣还惊艳罢?”
绝色的手指不易察觉的一顿,他抬眸,“什么涅槃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