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杨奢,除却婚嫁之约,眼下还有一件更大的事是她所在意的。
看她神情哀蹙,久空不及多想,心下便了然,“见了逍遥王,便不得不想到安明王,你怕霍将军身入火宅之事,他是知道的。”
万苦千难都如过往云烟,可杨奢同霍清邃,倘若他二人之间当真牵扯到性命权谋之事,自己要怎么做?怎么面对?千头万绪,光是想一想她已是混沌一片。
见她不语,但那目光已然说明了一切,久空又问:“可你就不怕这一回你失约,便再没有下一个机会了吗?”
“我不知道。”她阖了阖眸,轻愁叹了一口气,继而道:“我现在什么都不想知道。过去受再多苦我也没想过做别人,可这段日子,我却希望自己不是慕容靥。”
久空微然一怔。
慕容靥端着早膳进房时,正见霍将军站在窗前,堪堪放飞了一只信鸽。
四目相对,略一忖,她悄然浅笑,问道:“飞扬在东瀛一切还好吗?”
说话将早膳搁置桌上,他掌风一带,关窗落座,她理所当然的站在一边,给他舀了碗黑米粥。
“内乱已平,不日便会返程。”
听了这话,慕容靥不由安心,“六条、橘氏那几家藤原氏的反叛,均是同东瀛忍术秘派困府往来甚为频繁的,难为他异邦作战,倒也游刃有余。”
霍清邃淡淡一笑,想着若非困府横亘其中,藤原家衡自己的兵对付不及,自也不必多同他这瀛寰盟主做这一桩交易,大可以推拒慕容赉之求援,安稳家国,各扫门前雪,也免了远渡重洋,万一事败的风险。
饭吃的差不多,他突然平静道:“今日天气不错,吃了饭,陪我出去走走?”
她一怔,勺子悬在空中,“出去?”
这个出去,指的是出到哪去?
他淡淡然,“长安城繁华古里,我想看看。”
她撇撇嘴,目光有点哀怨,“我说不去行吗?”
霍将军抬眸,邪然一笑,抬手刮了下她的鼻子,“听话。”
搁筷咬牙,她眯起眼,“那你还问我!”
“我那是客气客气,谁叫你敬酒不吃吃罚酒。”
“烦人!”
晌午不到,天气还有些微凉,安逸公主银装素裹,脸上挂着一道素色轻纱,看似单薄,然挨在他身边,却是一如既往的温热。
“来,戴上这个……”临出门前,不知道叫久空从哪搞出来一只恶鬼面具,她兴致勃勃的给他往脸上一戴,拉开距离细细端详了半天,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这才对,出去就没人看了!”
“没人看?”摸摸脸上的东西,霍清邃哭笑不得,“你是嫌看的人少罢?”
“那能一样吗?”慕容靥不满地质问,“不戴,看你的人是觊觎你的美色,戴了,那是则是人家在心里骂你有病,你见过有人惦记美色,见过谁惦记傻子吗?”
霍将军扬了扬拳头,面具下嘴角微翘,和蔼可亲的问:“你又皮紧了是不是?”
她下意识的一缩脖子,嘴硬道:“我这是为你好,没听过那句话吗?不怕贼偷,还不怕贼惦记吗?”
“懒得跟你计较。”白了她一眼,扬起的拳头又落下,霍将军转身举步,径直往长安城而去。
终究,那道鬼面具,还是没被摘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