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木含应声而去,手中接过那银盘,又从一边桌上取过一只锦盒,将那银盘和上面的东西一起收进去,锦盒盖上,那封口的地方,端的的是清清楚楚西凉侯府的标记。
“驸马爷,您要等的人,已经到了。”
“快请她进来。”程轩这才陡然的精神起来,转过身,大步的迎向门外。
“在哪里?”程轩蹙起眉,那月色淡淡,像是霜染,他朝思暮想的人,却不见一个影子。
“是程姑娘不愿意进来,只在门外等着。”
程轩只觉得牙关一酸,心底像是被人狠狠的攥住了一般,痛的揪心,她终究是,恨他,怨他了……
来不及披上披风,程轩已然夺门而出,这是北国的初春,不是甄国的温软香风,她身子受了这些折辱,又怎能经受住这冷冽寒风?
一乘小轿,素淡的青色,那人靠在轿上,拢紧了披风,月色将她染成银色,美得惊心。
“青青。”话已开口,他却是眼眶一酸,泪珠儿滚下来,声音也跟着哽住。
“哭什么?”青黛缓缓开口,转过身,失去左眼的地方,仍旧是蒙着纱布,她笑语淡淡,那声音却透着阴森的薄凉。
“你既然选择了这般伤我,就该承受这后果。”
她声音轻轻,程轩走上前去的时候,才发现她的左肩完全被鲜血湿透了,连那刚才靠在轿上的地方,都是血色。
程轩忍住心痛,想搂住她,她却是退开一步,眸子中已然的含了生疏和戒备,“我找你,是有话要问。”
她唇白的吓人,却是犹自暗暗的撑着。
“青青,你只管问。”
“你取我眼睛,是为了南诏国公主对不对?”
程轩点头,青黛眼眶倏然酸楚,她笑着点头:“很好。”
“做这一副刺青画,却又是为了什么?”
“青青,你只等着看罢,北国,马上就要大乱了。”
程轩轻轻开口,眼光中灼灼有了光彩。
“然后呢?你又怎么这般笃定,莫玄夜会为了一个小小的程青黛不顾生死?”
“你就是灭了这余下三国,我的眼睛又能回来吗?”青黛启口,却是浅笑着渺远的看向远处,她转过身,一步一步,踉跄的走上小轿,转身的刹那,北国的风送来一句轻轻的话。
“其实,我更想你那天带我走……”
“青青……”程轩追上一步,想要再抱一下她,她的身影却已消失在轿中,摇摇晃晃,摇摇晃晃,在那月光铺成的银色的道路上,他只能再一次看着她远去的背影。
其实她想要的,不过是一份安安稳稳的爱情,而这一份安安稳稳的爱情,在天下的面前,却渺小的这般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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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百里营帐,篝火通明,有常年驻守边关的守将士兵酒醉之后轻轻哼起了那思乡的民谣,渐渐传开,汇成连绵的一片……
莫玄夜靠在榻上,倾耳细听,帐外月光如练,他指间把玩着一枚玉盏,他已半醉,此刻已然双眼迷离,正想弃杯小寐片刻,却忽然听到脚步声急促而来……
莫玄夜掀开眼帘,望一眼帐外:“何人喧哗?”
他踉跄着站起,墨色长衫水一般流泻而下,长发如墨,只随意用丝绦系在脑后,几日混迹于兵士之间,不曾顾及容貌,下颌长出了一圈淡淡的胡茬,竟也是别样的风姿。
“回禀王爷,是西凉侯派人送来了一只锦盒,说是小侯爷亲手为您准备的一份厚礼,要务必交到王爷的手中。”
“拿进来罢。”莫玄夜有些狐疑,和西凉侯向来不不睦,他怎么会千里迢迢送一只锦盒给他?
“王爷,要不要属下先试探一番?”跟随的亲信十三骑一个个都是生死与共的兄弟,对他俱是一片的衷心!
莫玄夜思量片刻,摆摆手,示意那人将锦盒拿上前来。
锦盒封口处,端的是西凉侯府的封印,他身子后仰,只是淡漠的随手将锦盒打开,却是一幅绘的异常精巧的春.宫画儿!
“西凉侯倒真真是好兴致!”莫玄夜低低一笑,目光跟着手指落了过去,“到真是画的精巧的紧……”
他一句话不曾说完,目光却是一下子被那画上美人儿眉间的粉色胎记定住!
指尖颤抖着摩挲几次,他忽然之间酒意全无,将那巴掌大的一幅画拿起来翻来覆去的瞧,呼吸一瞬间变的粗重起来……
他莫玄夜不会认错,绝不会认错!这是一幅刺在人皮上的画……
那粉色花瓣形状的胎记,不是油彩,不是人为画就,是他的程青黛左肩上那一枚。
他清楚记得,最后一面,他临走之时去帐内看她,她睡的很沉,左肩露在锦被外,这一处胎记,赫然就在那上面。
慕容天扬,你答应过我,保全她的安危,这就是你的答案吗?很好,很好……
莫玄夜踉跄着站起,一把将那画抓起揉在掌心!
倒真真是一份绝佳的厚礼!西凉侯……
“十三骑,准备五千精兵连夜赶赴上京,你们立刻上马跟本王直捣西凉侯府!”
他唰的一声抽出长剑,胸口剧烈痛楚几乎将他整个人焚烧殆尽,一双眸子,浓黑一片,唇抿成一条直线,望着那麾下威武的十三骑一字一句开口:“此去上京,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凡挡路者,无需回报,立斩无赦,定要给本王取了南宫劲的狗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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