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你总该相信我们了吧。”如释重负的周游笑嘻嘻地问胡云峰道。
尽管胡云峰依然不信任眼前这两个陌生男子,但既然苏丽雯没事,他也就无所谓了,他再次示意警卫放开周游与宇文恭。
“我很想知道,你是用何种手段得到我送给我太太的玉镯,以及又是如何获取我这么多私人信息的?”胡云峰坐在洛可可风格的沙发上,点燃了一支哈瓦那雪茄。
“很简单啊,因为怕你不相信我的话,那玉镯是你太太亲手给我,让我适时拿给你看的,而你的那些个人资料嘛,回一趟过去,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周游整理了一下被保安弄皱的上衣,轻描淡写地回答道。
“哼,江湖骗子!”胡云峰面无表情地冷笑一声,朝空中吐出一串烟圈,“你刚刚还说小雯托你给我带了一封信?”稍微调整了一下坐姿后,他接着问周游道。
“是未来的苏丽雯托我们跟此时的你带了一封信。”宇文恭补充道,他还特意加重了“我们”这两个字的发音,能跟了不起的老板一道跨越时空做任务,他觉得十分自豪。
“呵呵,随你们怎么说都行。”胡云峰不屑地偏着脑袋回头看了一眼站在自己侧方的警卫们。
“哈哈哈,英明的胡总说得太对了,骗子,肯定是俩骗子!”识趣的警卫队长赶忙带领部下附和道。
“那么信在哪儿?”没有理会警卫们的阿谀奉承,胡云峰眯着眼睛,故作镇定地继续问道。其实,不管是不是骗子,一想到这两位怪客居然知道他那么多的私密信息,他便觉得他们一定不简单。况且,他和苏丽雯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信上是不是她的笔迹,只要瞥上一眼也就清楚了,根本做不了假的……可眼前这两人却始终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这多少也还是让他内心有些打鼓。
“在给你信之前,我其实还有一些事想跟你聊聊。”周游开始卖关子。
“什么事?”
“那个嘛,我想私下跟你讲……”周游看了看身旁如临大敌的警卫,补充道。
“好吧”,胡云峰想了想,同意了,“你们先出去吧”,他对警卫们挥挥手说道。
“可是,老板,这两个人……”警卫队长有点不乐意。
“没事,他们要想伤害我的话,早就动手了,没必要将时间拖到你们进来的时候。”胡云峰话中有话地对他说道。
“老板,那我们就待在屋外边,有什么事您就叫我们。”面红耳赤的警卫队长带着手下们灰溜溜地离开了胡云峰的房间。
警卫们离去后,胡云峰将周游他们请进了自家的会客室。
“还有什么事,你们就直说吧。”待周游与宇文恭坐定,胡云峰直截了当地问道。
“其实是这样的……”周游稍微整理了一下说辞。
“再过七天零三小时,你便会死去。”跟着,他面带微笑、简单粗暴地告知胡云峰道。
周游的语气是那样的真诚,眼神是那样的让人毋庸置疑,猝不及防、心口中箭的胡云峰,只觉双膝一软,重心不稳地瘫坐在了身后柔软的沙发上。
“你说什么?”他的神情慌乱中夹杂着一丝绝望。
深知他已经明白无误地听清了自己的话的周游,并没有立刻回答他。
“我老板说你会在七天后死去。”倒是宇文恭迫不及待地跟胡云峰重复了一遍周游刚刚说的话。
“呵呵,怎么可能,凭什么你们说我要死,我就得死啊。”胡云峰用颤抖的手再次点燃一支雪茄,猛吸了一口。
“信不信由你。”周游靠在沙发上,翘起了二郎腿,“反正驾鹤西归的又不是我。”
“那么你说,我是怎么死的?”沉默了许久,胡云峰还是忍不住问道。
“在你常去的那家咖啡店里被一个穿灰色风衣、戴黑色口罩的男人用以色列产的杰里科941式9mm手枪打死,三颗子弹,一颗这儿,一颗这儿,最后一颗这儿,”周游用手分别指了指自己右胸、腰间和后背,“致命的是第二颗子弹。”
“哇,职业杀手啊。”就跟捧哏似的,宇文恭适时惊呼道。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被周游如数家珍般的细节描述唬得脑袋发懵的胡云峰,瞠目结舌,任凭燃烧的烟丝烤黄了手指上的皮肤。
“那……我还有救吗?”半晌,回过神的他恳切地问周游道。
周游仰着头望着头上充满异国情调的复古式橡木吊扇,没有答话。
胡云峰又转而望向宇文恭。
宇文恭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兄弟,你如果真有通晓乾坤的本事,还请救救我。”胡云峰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周游身旁坐下,“钱不是问题。”
周游仰着头继续望着吊扇,还是没开腔。
“来来来,如果兄弟你看得起的话,请先收下这个……”在生意场上经历多了这种微妙局面的胡云峰,从自己手腕上取下那支百达翡丽Caliber89腕表,递到周游手上。
周游瞄了一眼腕表。
“当我是兄弟的话就不要这么客气嘛,这种事真的让我很为难啊”,他一边推辞一边勉为其难地接过表,将其塞进裤兜里,“我把你死亡的时间、地点与相关人物都统统告诉你了,接下来该怎么办……就靠你自己发挥了。”他慢悠悠地说道。
“你的意思是说……我还有救?”胡云峰闪烁的双眸仿佛又看到了希望,“啊,多谢兄弟指点!”他略微沉思了片刻,随即兴奋地向周游告谢。
“哎,别客气,都是兄弟嘛,对吧。”周游开心地拍了拍胡云峰的肩膀。
“对了,我平日在生意场上结仇太多,真心不知欲加害我的人是谁……还望兄弟告知,也好让我有个防范。”胡云峰殷切地继续向周游请教道。
“这个嘛……”周游再次仰起头,望向了电风扇。
他身旁的宇文恭死死地盯着他,有那么一瞬间,宇文恭似乎觉得自己是在盯着一个久经沙场的神棍骗子。
“喔喔,我这里还有一样小东西,兄弟你要是觉得不错的话,也请一并拿去。”胡云峰从自己左手大拇指上抹下一枚乾隆朝龙纹玉扳指,恭恭敬敬地递到周游手边。
“胡兄,这个东西太贵重了,我不敢收啊。”周游又开始上演欲迎还拒的戏码。
“哎,话不能这样讲,什么东西能比生命重要?老实说,兄弟我最不缺的就是钱……可钱又算什么玩意儿?都是生不带来、死不带走的粪土啊!”胡云峰慷慨陈词道。
“胡兄对待钱财的随意态度真是让小弟我佩服佩服,古人常说的‘风吹鸡蛋壳,财去人安乐’,大抵就是这个意思吧。”恭敬不如从命的周游只好又将玉扳指收入怀中。
“想要害你之人的名字,就在这封信上。”周游将苏丽雯给他的信转交到了胡云峰手中。
“哼,我这就要看看想要害我的人究竟是谁?”迫不及待的胡云峰粗蛮地撕开了信封封口。
“唔……唔……”读着信的胡云峰,眉头逐渐紧锁。
“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看完后,丢下信纸的胡云峰高举双臂,仰天长啸,“为什么我是契丹人!!?”
吞风吻雨葬落日未曾彷徨,欺山赶海践雪径也未绝望,拈花把酒偏折煞世人情狂,凭这两眼与百臂或千手不能防……天阔阔雪漫漫共谁同航,这沙滚滚水皱皱笑着浪荡,贪欢一晌偏教那女儿情长埋葬……
惊觉文风不对的周游迅速从地上捡起了信纸。
“啊,抱歉,拿错信了……”看了两眼,发现信不对的他跟胡云峰连连道歉,“这一封才是你老婆给你的信。”他从兜里重新取出一个信封,交给胡云峰。
“喔,我就说字迹怎么不对,而且还都是古文,看得我怪吃力的”,重新收拾好心情的胡云峰再次接过信封,将洁白的信纸与照片从中取了出来。
他发现这次信纸上那娟秀的字体确实出自苏丽雯的手笔。
周游果然没有骗他。
随着黄金钢琴上的节拍器摆锤不断来来去去,细细地看着信纸内容的胡云峰,额头上的青筋一根根暴突了起来。
“苏丽雯究竟会在信里作何辩解呢?”对胡云峰的情绪变化感到万分好奇的宇文恭,朝他手中的信纸伸长了脖子,但最终却什么也没看见。
读完信的胡云峰又拿起了照片。
而当眼眶逐渐发红的他看清照片内容的时候,他的双手又开始轻微颤抖起来。
那模样与其说是怒火攻心,不如说是痛彻心扉。
苏丽雯到底在信里写了什么?那张照片又记录了什么内容?
旁白空洞的声音在房间里久久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