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啊?!没见过这样的姑娘!”他的神情不屑。
…不屑。
连一个陌生人…都这样不屑于我?
眉一挑,我极其淡定道,“哪样?”
“这样啊!”
“那样?”
“就是这样!”
“就是哪样?”
路过的人们已经纷纷围上来看热闹,耳闻我们无聊搞笑的吵架声,统统笑喷。
糖球小贩脸都气绿了,指着我结结巴巴硬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你…你,我…”
你?我?
我眯了眯眼睛,仍旧一脸淡定,“你我没有交际线,请不要将你我混为一谈。”话毕,我微微颔首,拼命压住唇边的弧度,贫嘴功夫我很在行,区区一介匹夫,焉能斗的过我?
于是,人群再一次在小贩愤怒及尴尬的神色中笑喷,
是可忍,孰不可忍。小贩终于情绪爆发,嘴里骂骂咧咧,轮着拳头冲我跑过来。气氛顿时冷凝下来,笑声止住,人们倒吸一口凉气,却没有出现传说中的见义勇为,英雄救美。
传说就是传说。
美?不算美。
所以狗熊注定也不能变成英雄。
在他距离我有三步时,我再次淡定的吐出了一个字,“停。”
他倒是听话,脚步一下子刹住车,正拿着一副,“死到临头,交待后事”的样子恶狠狠的瞪我。
“知道安小么?”
有人惊叫,“殴打朝廷命官,大逆不道辱没圣上得茗阳第一卢妇安小?!”
“没错,我就是安小。”
与那厮纠缠了快一个时辰,凭我三寸不烂之舌,将他不着痕迹的搞定,就在刚才,我绘声绘色的对他说,“在很久很久以前,我殴打了茗阳的前任知府张东洋,张东洋将此事上奏君上,结果呢…君上非但没有降罪于我,反而…”我老神在在道,“至于结果么…你们懂得…”他们当然懂,张东洋被降职一事,整个茗阳皆知。
群众眼睛差点脱窗。
“就在某一天!”我突然话锋一转,神情变得肃穆,群众的面部肌肉也跟着紧崩起来,包括糖球小贩,“我在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看到了张大人的尸体…面目全非………”
我一抬头,四周空荡荡的,吹来一阵冷风,唯我落单…好不凄凉…我暗自想,傅云潇呀,你可真不简单,编了这么一段惊天骇地的故事。
一路灵魂出窍,不知不觉已走回梦意醉。
总感觉身后有道深邃的目光在注视着我,那样的目光,几乎要将我灼净,我抖了一下,回过头去,夕阳下,只有过往匆匆的行人。
我的…幻觉吧?
中秋将至,梦意醉忙的乐不开锅。
自那日乱七八糟说书起,安小更是声名远播,什么什么大盗,小偷之类的闻名丧胆。如今的我,已“仗剑江湖”。止墨面色不善,板着脸前来教育此刻悠哉悠哉的当事人。
当事人一脸大无畏,笑嘻嘻说,“哥,不要担心,不要生气嘛!如今你妹妹名振江湖,谁人敢欺?!”
当事人说的豪气干云,止墨听的哭笑不得。
而这个当事人,便是我。
翌晨,我洗漱完毕,欣赏着布置的已经有些喜庆的青楼。都说人靠衣装马靠鞍,原来建筑也不例外,怎么以前就没发现青楼这么美呢?
我站在楼梯扶手边,俯视着门口袅袅婷婷的女子永不败落得笑脸。
直至…她们几乎凝固的脸上染上一抹淡红。
鹤立鸡群,即使人群再怎么广泛,也掩饰不住他的耀眼。淡蓝长衣,一根精致古朴的白玉簪将一头发丝松松的挽起,眼眸朦胧如醉,绝代风华。
绝代风华…
绝代风华。
“这位公子,里面请啊。”女子细细软软的笑声含情脉脉。
蓝衣公子轻笑的点头,握紧了手里的纸扇,走了进来,同时带走两个女子的魂魄。
我早已神思不在。
走到大庭中央,蓝衣公子忽然顿住脚步,然后,他缓缓抬起头。
四目相对,如坠梦中。
那一瞬间,偌大得青楼仿佛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为什么…
明明已经淡忘了的,却为什么还是这么痛?
怎么办?我该怎么面对他?
他浅笑盈盈,毫不避讳我呆滞的目光,静静地望着我,却不言不语。尴尬之余,我在心里构思出无数个镜头:
场景一:我怒气冲冲的跑下楼梯,狠狠地甩他一巴掌,然后破口大骂,“你已经说明事实了!如今又出现在我面前,讨打?!讨骂?!”
摇摇头,这个果断不行,不消说对着那样一张倾国倾城的脸下不去手,下不去口,更不想在整个茗阳名声再狼狈一点。
场景二:我梨花带雨,哭着扑进他的怀里,对他粉拳相加,“你好坏你好坏…为什么不喜欢人家…”
我立刻作呕吐状,这个更不行,如果这般,我会活生生被自己肉麻而死的。
那么…场景三…
云里雾里,神游太空,一张祸水型的脸蓦然在眼前放大,他的睫毛很浓密,一扫一扫在我的眼帘上,有点痒。
我倒吸一口凉气,忙向后跳去,随即横眉目对,这家伙!诚心让我流鼻血范花痴是不?!蓝衣公子依旧微笑,我们去此近距离的靠近惹来一大群女子的怒视,我感觉情况不妙,便拉上他道,“有什么事,进来说罢。”
关门。
我看着慵懒的靠在软榻上的蓝衣公子,皱眉,“你怎么来了?”
尽管知道只是一场梦,但我仍抱一丝侥幸。
他淡淡的说,“来看看你。”
一句简短的话,彻底粉碎了所有的希望,我咬牙忍住欲夺眶而出的眼泪,冷笑道,“看我?我有什么好看的?”
他似乎是惊了一下,“安安…”
我微微一顿,这是他第一次,叫我安安…
努力克制住不停涌上心头的柔情和委屈,我依旧冷笑,“看我的笑话?看我的狼狈?还是看我没有了你从此一蹶不振?景殇,你未免太小看我了。”
心…有点痛。
只是有点而已,因为心里那根最温暖,最坚强的支柱还没有倒塌。
景殇抿唇,眉头微蹙,陷入了沉默,我也不说话,静静地等他开口,最后,我听到他淡淡的说,“如果我说,我有一点…喜欢你呢?”
啥?我如雷击顶。
人呆呆傻傻的,说出的话自然也好不到哪去,“你说…什么?”
他缓步走到我面前,修长的手指拂起我耳边的一缕发起,低低的重复,“我说,如果我喜欢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