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厢房旁植有几棵碗口粗翠竹,虽已入秋,仍是郁郁葱葱,大有遮天蔽日的气势。远远方能听到风吹竹叶发出的哗哗哗声,空气中带着淡淡的竹叶香气,清新淡雅,有诗云‘荷风送香气,竹露滴清响’,其实竹叶所散发出的香气,更有一番韵味。
然而灯火通明的东厢房里,却没有一个人留意屋外的景致,所有人几乎都聚精会神的盯着厅堂中间两个人。
年长者,约莫五十多岁光景,青袍山羊须,容貌清癯,一对长眉紧紧拧在一起,眼睛注视着端坐在面前的病人。
“恕不相瞒,阁下这只胳膊恐怕保不住!”沉默半晌,他终于开口说话,然而他的第一句话却是这般令人震惊,在场所有人面面相觑,唏嘘不已。
我站在离他们不远的角落里,听到大夫的诊断,心几乎提到嗓子眼儿,一时间有种窒息的感觉,手无意间碰到身旁的朱漆红木雕花花架,花架上青瓷花瓶差点摔下来,幸好碧莲伸手扶住,她凑到我身边,挽起我的手,低声劝道“别担心,会有办法的!”
我惊讶的抬眼看她,她冲我微微一笑“我都听见了!”心里更加诧异,紧张道“你听见什么?”
碧莲向站在厅堂中间的秦夫人看了一眼,微一点头,心突地一沉,正欲解释,碧莲却示意我噤声。
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厅堂里,秦将军紧张不安的询问道”张大夫,您再想想办法,无论如何一定要保住二哥的胳膊!”
张大夫叹了口气“将军,胳膊上的伤本不重,只是未能及时得到治疗,如今肉已溃烂,如若不锯掉小臂,恐怕整条胳膊都会受感染,那时就不只是锯掉小臂的事了!”
“庸医!你没本事就算了,还想搭上二哥一条胳膊,简直岂有此理!
要锯二哥的胳膊是吧,我先卸了你的再说!”一直站在单雄信身边满脸愤怒的高个儿银甲将军,说着一步上前,一手抓住张大夫衣领,另一只手扯起他的胳膊就要拧下来。
“住手!伯当,不得无礼!”一直端坐沉默不语的单雄信终于开口了,他神色平静,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声音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决。银甲将军回头瞅了瞅他,心有不甘道“二哥,他分明就是草菅人命的庸医,留着也是害人,不如让小弟我替天行道,废了这个狗头大夫!”
张大夫哪见过这阵势,早吓得面如土色,浑身发抖,嘴里哆哆嗦嗦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饶命!?我告诉你,今天要是不能治好我二哥的伤,你休想站着离开!”这时另一个身形彪悍满脸胡须的银甲将军也按耐不住站出来呵斥道。
秦将军看了看二人,径直走到张大夫面前,神情极其严肃“难道真的没有其他办法?”
张大夫紧张的瞧了瞧秦将军,又看了看身旁两个凶神恶煞,一心要作难他的汉子,心一横,正色道“办法倒是有一个!只是——”他瞟了一眼依然端坐在椅子中的单雄信,垂下头不敢再往下说。
“有什么办法尽管说出来,放心!只有能救得二哥一条胳膊,我秦琼什么都答应你!”秦琼见他支支吾吾,似有难言之语,神色一凛,扬声说道。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