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雄信微微抬起眼睛,不徐不疾的问道“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起来慢慢说!”
“二龙山的二当家程咬金打上门来了!”那小厮面如土色,忙不迭的喊道。
单雄信微微一怔,继而恢复平静,对来人吩咐道“请到二贤厅里,我稍后就到!”。
望着小厮离去的背影,单义凑上前面带忧色道“庄主,程咬金来者不善啊!恐怕是冲着鸳鸯——”单雄信抬起手打断他的话,回头看了我一眼,继而低声吩咐道“鸳鸯的事不得声张!既来之则安之,三年了,我和他总该有个了断!”
三年了!了断?我听得一头雾水,强烈的好奇心驱使着我一窥究竟,于是鼓起勇气说道“既然此事与我有关,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去解决!”
“你?”单雄信讶异的瞧着我,沉默半晌,他点点头道“你跟在我身边,未经我允许,不得随便说话!”
“好!”我爽快的答应了,心里却已经急不可耐的想一睹程千岁的风采,一句谚语叫‘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没想到我竟能见到活人,兴奋之情迅速蔓延全身,适才的惊惧和不安早被扔到九霄云外。
单义提着灯笼在前边引路,我跟在单雄信身后,转过影墙,出月门,穿过后花园,才走到二贤庄的二贤厅前。远远地望去,二贤厅里烛光高照,门外站着十几个人,走近一看都不认识,显然是程咬金带的人。他们个个面无表情,横眉冷目,身材高大健壮,穿着奇装异服,腰间佩戴着或刀,或剑,还有两个人各端着一柄斧头,看上去很沉似的,不过没有一个人说话,连咳嗽声都没有。
我不禁暗自感叹,好一个程咬金,没想到他竟如此擅长带兵,哦,是土匪!
正暗自出神,耳边传来单义的公鸭嗓“庄主到!”,紧接着从厅里跑出三四个小厮,他们迎上我们,向单雄信躬身行礼,为首的恭敬道“庄主,程寨主已经等候多时了!”
“嗯!”单雄信没有看说话人,轻撩长袍,大步拾阶而上,径直向厅内走去,我瞥了一眼身边的单义,轻哼一声,紧跟单后。
脚刚迈入门槛,就听到里面传来一个声音“二庄主,别来无恙!”,声如洪钟,紧接着是一阵笑声,单雄信三步跨作两步,冲着说话人抱拳一揖,笑道“程寨主向来可好!”。
我顺着单雄信的目光急切的望过去,厅中央站着一个人,身高八尺,面黑如炭,目光如炯,蒜头鼻子,厚嘴唇,微秃的前额飘着一缕赤发,最奇的是他身上穿的盔甲,与其说是盔甲不如说是一堆用绳子穿起来的木棍儿,只见那盔甲笼着他臃肿的身子,举手投足间发出‘梆梆’声,就像夜晚打更声,我越想越觉得搞笑,竟忍不住笑出声。
我的笑声立刻激起对方的不满,程咬金眼睛瞪得像铜铃,气愤的问道“单雄信,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吗!”
单雄信面露尬尴之色,他瞥了我一眼轻声呵斥道“不得无礼!还不退到一边!”,我不甘心的瞪了他一眼,可又不得不乖乖的退到一边,正好看到单义正幸灾乐祸的偷笑,我挺直身子,心想别急呀,臭小子,一会儿让你见识见识本姑娘的厉害!
这时,单雄信已大步走到厅中央正坐前,稳稳地坐在精雕细刻的红木椅子上,并对仍站在地上的程咬金说道“程寨主,请坐!单义,上茶!”
单义立刻转身进內间倒茶,我站在一边细细的端量这位程寨主,他面有不豫之色,但又不好发作,只得坐在单雄信左手第一把椅子上。
二贤厅本是二贤庄举行盛大聚会的地方,所以地方宽阔,厅内摆设装饰无一不精美华丽,其实我也是第一次进来,但是眼前这位程千岁对我的吸引力已经远远超出这间花厅,所以也无暇顾及它的不同凡响。
“单庄主,老程俺是个粗人,不懂你们那些江湖礼节,闲话少说,俺这次来是接俺未过门的妻子,希望庄主给个方便,请鸳鸯姑娘跟俺回去完婚。”
听完他的话,我不禁大吃一惊,鸳鸯是他的未婚妻!?简直闻所未闻,可是眼下,鸳鸯如何跟他走的了。想到这里,我心中升起一团愁雾,茫然的把目光望向单雄信,而他却稳稳地坐在椅子上,不慌不忙的接过单义递上的茶水,轻轻吹了几下,抬起头对程咬金道“程寨主勿忙,请用茶!”
单义躬身将茶端到程咬金面前,陪笑道“程寨主,请用茶!”说完向他使了个眼色,单雄信并未发觉,而我正对着单义这只老狐狸,他的异常举动立刻引起我的警惕,难道这个家伙要吃里扒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