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继续在平淡与甜蜜中插穿而过,而我也最终还是搬进了大叔的房子里,因为阿信说他表姐要卖房子了,他们自己也得搬了。
搬家的前一天晚上,我一个人在房间整理着衣物,突然听到阿信和豆豆吵架了,吵得很凶,豆豆明显情绪失控了,好像是在对着电话里说:我现在就在他家里,在他床上,你要过来看看吗?然后就是摔手机的声音,再接着是开门的声音,然后是门被很大力地关上,呯的一声让我感觉天花板都要掉下来的,直到两个人乒乒乓乓的脚步声从渐渐从楼梯里消失,我还没反应过来,等我追出去的时候,外面已经恢复了安静。
搬家的那天,大叔本来说好帮我搬家的,可是到下班的时候他却失去了消息,我又是怎么也打不通他的电话,阿信和豆豆也不在家,我一个人坐在只剩下床垫的床上傻傻地等着,一直等到晚上八点,我等不下去了,便一个人搬了,而那天,大叔直到凌晨两点,才回到家“迎接”我的入住,他说被一个很变态的客户拉去了东莞的一个夜总会,那里信号不好,我相信了他,那一晚,我的梦里一片混沌,什么也没有,就是一种一片空白的感觉。
大叔渐渐成了我生命的全部了,我放弃了下班后和同事们的任何活动,一下班就去赶着去挤公车,只想着快点回到家去做饭,有时候大叔会在下午四五点的时候给我发信息,告诉我他晚上有应酬,不能回家吃饭了,让我自己一个人吃,所以会经常到了那个时候就紧张,特别害怕收到短信,如果到了下班的时间还没有收到信息,就会特别的开心。偶尔,他会提前下班,然后给我发信息,说他在买菜,晚上他做饭给我吃。
悦悦和我的关系渐渐有些缓和,她说之前疏远我是以为我嫌阿伟穷,看上了有钱的经理,觉得我是个很势力很贪钱的人。我们中午又会一起去吃饭了,但是不再是四人帮,只是我们两个,或者再加上明仔,而她和明仔,也渐渐地走到了。她每次见到我勿勿忙忙地走出公司门口,总会说我:不要把自己当成了煮饭婆,男人要找的是情人的感觉,不是女佣的感觉,而我总是一笑而过。我的目标不就是做个贤妻良母么。
我觉得自己应该感觉很幸福才对,可心里又总觉得怪怪的,总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天真了,总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因为大叔出去应酬什么的从来不肯带我,每次我说要一起去他总说:这次是工作,下次和朋友一起吃饭的时候再带你吧。我唯一一次出现在他的同事面前就是那次廖华约我去酒吧那次,那时我们还互不相识。而每次大叔接打电话的时候,都会严肃地要求我保持安静,不许发出声音。还有,过年时我们在电话里说好的回到广州就去看房的事,大叔也不再提起(因为我说过我是集体户口,要结婚得先买了房把户口迁出来才行)。只说十一陪我回家,过年带我回东北老家。有时候,我很想打电话问问廖华关于大叔的事,可是我又怕廖华回头再和大叔说,大叔会觉得我不信任他,会不高兴的,就一直忍着。
有一天晚上,大叔接到一个电话,一个女人在电话里又哭又闹的,大叔说是他前女友,在酒吧喝醉了,他直言虽然有点担心,但是不想管她,然后他跟我讲述了那段感情,说他们本来很好的,但是那个女孩后来迷上了打麻将,每天都打到凌晨,有时候还通宵,还不能催她,一催她就关机,最后还跟一起玩牌的男人发生了关系,就只把他当提款机,他无法忍受就跟她分手了。
“可能那个男的现在对她不好吧。”
“那你去看看她吧,在酒吧那么危险的地方,一个女孩喝这么醉,不要出事才好。”
“算了,她是自作自受,再说,你刚才也听到了,她现在压根说不清自己在哪个酒吧,我怎么去找她。”
听完这个故事,我觉得我之前有点误会大叔了,他也是受过伤的人,或许他也在害怕再受伤害,所以不想太早把我带到朋友面前。我也决定以后要更好地爱他,抚平他心中的伤痛。
而我最怕的事情居然就这么毫无防备地发生了。
那天,大叔晚上又称有应酬,没有回家吃饭,我一个人在家,大概九点钟的样子,电话突然响了,这是我搬到这里以来,这个电话第一次响,平时我们接打用的都是手机。我接了,刚说了一声喂,对方就迅速地挂掉了电话,我心想可能人家拨错号码了,就没管他了。
过了一会,电话又响了。
“喂,请问吴昊天在吗?”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哦,不好意思,他不在家,请问你找他有什么事吗?”
“哦,麻烦你转告他一声,我是他老婆,让他给我回个电话。”
对方挂了电话,我顿时觉得天旋地转,“老婆”这两个字扰乱了我的思维,我不知所措,什么都不会想了。
过了一会,我想起来打了个电话给廖华。接到电话,廖华好像有点不自在的感觉。
“你老实告诉我,吴昊天结婚的没有?”我的语气好像不是那么客气。
“这个,我也不是太清楚。”廖华的语气躲躲闪闪,“不过,我听其他同事说,他好像是离过婚的”
“是真的吗?”我继续追问。
“我了解的就这样啦,你最好问他自己吧。”
廖华不愿再说什么,我只好挂了电话。我想,如果真是离过婚的,他前妻打过来的也不一定,说不定他们之前吵得很凶才离婚的,所以大叔不接她电话,她才打家里来的。这样想着,我的心里平静了许多,然后我居然真的发了条信息给大叔:你老婆找你,让你回个电话给她。大叔回了我一条信息:等我回来再和你解释。
大叔回来的时候,我已经躺在床上准备睡觉了,他先是走到电话旁看了看来电显示,然后坐到我旁边。
“这个我可以解释的。本来就没想着隐瞒你的,我确实结过婚,但是也离了很久了,只是最近我前妻一直缠着我,想要跟我复合。”
“是真的吗?那当时我问过结婚没的时候,你为什么要骗我呢?”
“当时我怕你一听我离过婚的,就不跟我交往呀,好不容易碰到一个喜欢的女孩,我不想因为这个而失去机会。当然,如果你现在知道了,并因此要和我分手,我没有任何意见”
他说的没错,如果一开始我知道他是个离婚男,我真的不会接受他,就是现在,我也不知道要怎么跟我爸妈解释我找的是个离过婚的男,老家的思想很传统,可能会接受不了。
“那你想跟她复合吗?”
“不想,跟她在一起的日子太可怕了,没完没了的吵架,我再受不了了。”
大叔又跟我讲起了那一段短暂的婚姻。大学毕业的第二年,就通过家里的相亲认识了对方,然后很快结婚了,然后两个人一起来了广州打拼。但是那是个嗓门大脾气也大的主,在生活的压力下,动不动就吵架,问候他祖宗十八代,还经常以死来要胁,一次她真的吃下了整瓶安眠药,他在把她送到医院,情况好转后,便收拾了东西,永远地离开了那个家。
“那离婚后你们有联系吗?”
“当然有,她在广州没什么亲人,只有我是最亲的了,而且离婚后,我们反而能够心平气静地做朋友了,在她需要帮助的时候,我永远也不可能视而不见。”
我望着他,觉得他很陌生,我们之间仿佛一下子遥远了很多。
“但是我现在爱的人是你。你要不相信,我们可以明天就去领结婚证。”他定定地看着我,很严肃的表情。
我转过头去,我的心里很乱,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一切,我真的很爱他,不希望失去他,可是这一切真的来得太突然了,我的脑袋有点转不过弯来了。
“你先睡觉吧,我去洗澡了。”大叔又摸了摸我的头,就像之前在我家楼下的小花园一样。
那一晚,大叔一整个晚上都紧紧地抱着我,我没有做梦,因为总是在他的臂弯中醒过来,然后又一次次看着他紧锁的眉头,慢慢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