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水急着流回海洋,浪潮却渴望重回土地,他说我们不合适了,性格和不到一起了,那时候我想说我可以改,改成你想要的样子。他说我们不合适了,想的东西不在一个层次了,那时候我想说我可以追,追着你的脚印一步一步看你所看,想你所想。他说我们不合适了,太久不在一起,大家都变了,那时候我想说我可以补,把欠你的该你的所有的爱和时间都补给你,存成活期,随用随取,只要你还愿意,和我一起。我记不得自己有过多少种方式来改正自己,改变自己,却从未了解那种改过的自我,他还爱不爱了。
我坚强了懂事了,不再一意孤行孩子气了,他说我成熟了却不再是我了;我稳重了聪明了,不再不顾一切忙忙叨叨了,他说我长大了却不再需要他的陪伴了;我理解了接受了,不再和他争执吵闹嚷嚷,他说他结婚了,真的不能再陪我了,这种最悲哀的过程,只有一周的时间,可是这七天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度日如年,好像几个世纪里所有的关于都是他们的爱情,他爱她,不爱我,他和她的所有背影都吸引着我去看去观望甚至去欣赏,他心里的电影里主角不再是成天高兴爱笑难过就哭的我,而是那个小家碧玉可以一生一世安于在他身边陪他的小女人。已成事实的,是他们的结合,不是我的心扉痛彻。
他们都说,长的是磨难,短的是人生。经历再多的磨难而没有在一起的人,在人生短短转身不再的回忆里,告别的人,也许从心底上早就走到了生命的尽头。青春太仓促,现实太残酷,你我太无助,只怪太盲目。这话我不是不懂,只是不愿意遵从。怪,怪世事多变幻,人生太匆匆。
婚礼之后的一个月内,公司都没有王敏和于浩楠的踪影,我时常在公司午饭时间听到公司餐厅里的其他女孩议论王敏和于浩楠的婚礼多美好,她们无疑被那种终成眷属的有情人所感动,以至于把本于自己不相干的别人的蜜月之旅和来取行踪了如指掌,我扒了几口饭,吃的急了没咽好,引发了剧烈的咳嗽声引起其他同事的围观,苏颜忙把果汁递给我,坐到我身边,一边拍我的背一边示意我喝,
“你着什么急啊,慢点儿吃。”
我接过来喝了几口,“咳,咳咳,我,我饱了不想吃了。”
苏颜看着我又看看表,说:“得,我也不逼你,反正呢我话撂这儿了啊,你现在不多吃点,晚上加班,山中老虎是蜜月去了,可是又招来一条蛇呢,也不知道杨洛怎么想的,与云豪公司第一次的劣质合作之后,就别招惹那样复杂爱玩手腕儿的公司了,还非得上赶着聘用人家云豪百货的千金,人家就是富家女而已不需要出门挣钱,成天就算吃吃喝喝也比你我过得滋润,何必呢?”
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才想起还要回去和唐琳一个屋檐下工作,就觉得一股不爽,自从上次婚礼企划被我们搞砸了之后,唐琳看我的眼神并没有我预想的那样充满仇恨和厌恶,甚至少了几分敌意。和公司的其他同事之间相处的也比较融洽,没有像王敏一样的大小姐脾气,也不是会耍小性儿胸大无脑的白领丽人,倒是把工作处理的井井有条,尤其是和杨洛的关系渐渐熟络起来,一点也不像一个新人,仿佛两人是早就认识了的,开会的时候,凡是唐琳的提案比圣旨还要有效,杨洛一百个满意,我对大小姐的成见也轻了不少,都是一个公司的,对于她的敬佩比成见要高。
吃完午饭,苏颜被杨洛叫到办公室,我则继续手上的活儿。华斯代言的项目已经顺利完成,公司里也少了那两个令我心烦的人,按理说我应该欢呼雀跃,但我一点也高兴不起来。我不知道许格今天请假一天,晚上吃完饭他说要去屈臣氏买东西就出门了。我洗澡之后就睡了,我在半梦半醒之间听到防盗门锁眼儿相扣的动静,还以为他回来了。白天本想搭他的顺风车去公司,结果发现卧室空无一人,而且包和皮鞋还在鞋架上整齐的摆着,在公司一天没见到人,玲姐问我他是不是病了,我边端起杯子喝水边答道:“他,没有啊,昨晚吃晚饭的时候还活蹦乱跳的。”玲姐一听鄙夷的看我一眼,阴阳怪气儿地说:“昨晚吃晚饭?还活蹦乱跳?”
我一时觉得失语了,忘了他们都不知道我和许格合租房子的事儿,玲姐还等着我回答,我看了一眼她跟她说:“哦,昨晚我看到他和一个女孩儿一起吃饭呢。”
玲姐说道:“女孩,哎,我们的伪娘还是喜欢女孩的啊。哈哈哈”我赔笑了几声,回到我的位子上,继续工作。心里也纳闷儿,他怎么没回来。
午后,阳光明媚,许格疲惫的回到我们的租屋,我妈被我报名去旅游了,否则肯定会接到于浩楠他妈妈的贺电,气的背过气去,所以这两天家里除了我和许格,没有别人,许格拖着一身的疲惫推开卫生间的门,脱掉被夜店和酒吧浸透过的一身烟味的衬衫和裤子,开始冲澡,他一眼的血丝,抽着烟,那个背影像是受伤的候鸟一般,光透过他的躯体照进房子,他洗完澡回到自己的卧室,拉开被子把自己裹紧,睡了过去。
欧华斯新派给杨洛的项目是要与罗密欧婚纱影楼进行合作,因为长期的供货和合作关系,需要这样一个平台去宣传,来扩大罗密欧公司在大中华的产业,这样,被派发到罗密欧实习的就是我和唐琳,因为同是公司新人,首先被培训的就是我们,企业培训包括讲义和实习,讲义的时间维持在三天,实习则是一个月,培训主任是欧华斯本人,而监理人是杨洛,许格没有机会参加这次培训,因为开会那天,他不在公司。苏颜和裴磊分手了,心情不好,所以没心情参加这次培训。
为期一周的户外训练开始了,第一天是在室外发传单,冒着风,把一张张印刷好的并没有什么突出创意的粉色宣传册发放给路人,站了一个小时了,只发出去三十张,还是在人流量大的地段,因为天气还是冷的,所以别说听你宣传了,就连宣传册都懒得伸手去接。在我冷的瑟瑟发抖的时候,看到杨洛给唐琳捧着奶茶,就想起那个优乐美的广告,我只能自己把手缩进袖子里,点头哈腰累的跟三孙子似的,也没个人送我杯奶茶,想起以前学校里还有于浩楠在大雨天等我一起回家,从来都是夏天扇子扇着,冬天暖宝暖着,冷了给买冰棍儿热了给打开水,大衣雨衣能往我身上套的绝不自己穿着,可会疼人了,看着杨洛大献殷勤那样儿,我就想起自己以前受过的宠爱,那时候还争执什么你对我错,那时候还纠结什么该与不该,那时候还吵吵什么谁付出多谁付出少,自以为是的倔强和坚强在失去的时候就别舔着大脸说自己舍不得和还在乎。
忙了一天,我接到了老妈在五台山打来的电话,说拍了好多照片并且认识了个叔叔,听那意思是觉得有共同语言,有个人作陪游玩也有不少乐趣,挂了老妈电话前嘱咐好她要做的事儿,好好吃好好睡好好玩好好回。继而接到苏颜的电话,边给路栎发qq来解闷儿边化身知心大姐来平复苏颜心理上的创伤,临了挂电话她还说我是不是已经好了,不失恋了,我回答她不好能怎样,人家和和美美一家人早已蜜月甜腻去了。我尚知道落花仍有意,流水已无情。只是和路栎打着字,看着视频那边的可爱的孩子们,眼里就想起以前说要生两个孩子的事儿,于浩楠说自己喜欢男孩,我说我喜欢女孩,后来一较真儿决定生两个,我们约好了要是生的是男的叫大楠,女的叫二瑞,这样俩孩子童年都不孤单能有个伴儿玩。想起那时候,就算争吵和打闹,日子都是快乐的过着,不用考虑钱,不用在乎房子,不用奔着以后的前途,不用想象自己未来要过什么样的生活,计划和那个人过一辈子就够了,想那么多有用吗,没有用的。
我突然想起许格没回来的事儿,看了看鞋架子上的棕色皮鞋,然后猛地推开许格房间的门,发现他像一个蚕蛹一样睡得贼死,然后脸色绯红,我想八成丫的是做了春梦了,想逗逗他把他弄醒了再问问他昨晚怎么没回家的事儿,顺便把他提拎起来给我做顿晚饭,发了一天的传单累得要死,我可不想再去楼下超市买速热米饭了。我走近他的床,刚想制造地震效果吓他起来,手不小心碰触到他的脸,吓了一跳,他的脸热的发烫,我怀疑他是不是发烧了,又用手心量量自己的脑门儿,又试试他的脑门儿,结果真的是比我的热,我决定把他摇晃醒,“许格,许格,你别睡了。你发烧了,快起来!”我看着他好像听见了我叫他,眼睛睁了一半,我以为他醒了正要动手扶他起来的时候,却被他一把抱住腰坐在他的床上,他死死地抱着我,我吓了一跳,“你干嘛?别闹了你发烧了,快起来吧,我给你找点药吃。”
“紫于,紫于,你别走。”他含糊不清的说着这句话,我听清了内容是紫于,我估计他是发烧烧糊涂了,所以想掰开他的手,把他弄起来干脆去医院,结果被他抱着,他边哭腔儿边说道:“紫于,别离开我,你别离开我,我现在有出息了,我不跟着婚庆公司跑了,我有工作了我给你做的紫色晚礼服完工了,我不让你在这里唱歌了,跟我回去。我有能力照顾好你了。”说着他的泪就流了下来,落到我的手上,我想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越听越糊涂,我就试探着问他:“你看到我了?我在哪儿?”
“你别躲着我了,你在萨特酒吧唱歌,我亲眼看见你在那里唱歌的,你别跑,紫于,我追不上你了。”
我觉得这事儿有点灵异,就想先把许格弄醒了再说,刚想扶起他来,就听到手机震动的声音,我循着声音翻出许格压在枕头底下的手机,看着一闪一闪的屏幕,我觉得后背一阵阵的发冷。若有人说,浮生如梦一般,我想梦中的你我即是现实的映射,梦中的追逐亦是如梦魇般是你着魔并折磨着你我,让你不得安生,有的情感是不会那么容易被甩开的,锁住了你自以为硬朗刚健的魂魄,生死随从。
来电显示上清晰的闪着:紫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