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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穷奇

我来这里已经有一年多了,可还没有找到一份固定工作。我现在在一间酒吧里打工,上的是夜班,在白天上班的工作难找,连餐厅的侍应生职位也被打暑期工的学生占领了,我想应该没有人能过得比我还失败了。

那天晚上我和平常一样在吧台擦着杯子,突然有人叫我送一杯血腥玛丽到7号桌,见同伴实在抽不开身我就只好帮他一下了。7号桌在一个角落里,很少人会选择坐在那里的,因为很多人来这里都是为了看驻吧乐队的表演和来找妹子帅哥的,没有人会在这种地方把自己藏起来,但那人就很特殊。

我来到他的桌前,看着他,觉得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怪胎,在这种姑娘拼命露肉的天气里居然还穿着长袖外套,戴着圆顶帽,帽檐挡住了我的视线,在昏暗的灯光下我看不清他的样貌,他怀里好像还抱着什么东西,看起来像一只小猫。他低着头,不知道他是不是睡着了,在这种吵闹地方也能睡得着,我看他实在是个怪胎中的怪胎了。

店长说过宠物不给带进酒吧的,我于是试着把他叫醒:先生,先生!

他好像真的睡着了,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从他样子看来应该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大叔。

“先生,您的血腥玛丽,还有,这里是不能带宠物的。”我提醒他说。

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用迷离的眼神看了我一眼,嘴上嘟囔几句便继续低下头来。我听不清楚他说什么,看他样子应该是生活上受了什么打击,来酒吧借酒浇愁的,这种人我在酒吧里经常见到,见怪不怪了,他怀中的猫倒也挺乖的,一直眯着眼也不吵闹,我只好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

我继续回到吧台去擦杯子,这样的活我干了有半个月了,工资少的可怜,只够我交房租和填饱肚子,其他的事就想也别想了,在我找到一份更好的工作前也只好继续忍耐了。其实我也不知道想我这种散工能干到什么时候,或许明天就被炒鱿鱼了。

时间过得不快不慢,无惊无险就到了凌晨十二点,正好是交班的时间,我把手上的工作交给来接班的工友就走了。这天除了遇到那个怪人之外到也没什么特别,但仅仅是这天,因为第二天就出事了。

第二天傍晚,晚饭过后的我像平常一样来酒吧上班,但这天工友的神情怪怪的,交头接耳地讨论着什么,我一打听,不得了,昨晚有人在酒吧后巷被杀害了,那人还是酒吧的员工,听他们说死者身上有着巨大抓痕,和多处咬伤,而且被撕开了肚皮,血和内脏流了一地都是,惨状目不忍睹。警察初步推断是什么大型犬类攻击的,这城市里很早就不允许养大型动物了,我想应该是什么人偷养的吧。

我突然想起了昨晚的那个怪男人,会不会是跟他有关呢,想到这里我立马打消了这个念头,他怀里的小猫就比拳头大不了多少,又怎么能把人杀了呢。

还好,之后的一个星期酒吧都相安无事,而那件事也开始慢慢平息了。不过好景不长,就像是暴风雨到来之前的宁静,那件事发生后刚过了一个星期,在酒吧附近的街区便有两个人被杀死了,死状跟之前那位差不多,甚至更为惨烈。尸体上都有着被大型动物撕咬过的痕迹,有一个人的脑袋甚至被活生生咬掉了。

这件事自然对身为第一次事发地的酒吧有着影响,由于大家对这件事的恐惧,来酒吧玩的人越来越少了,诺大的酒吧,有时仅仅只有几个失魂落魄的家伙来这里借酒浇愁。酒吧老板见赚不了钱,只好决定停业整顿了,因此我又失去了一份工作。

失去工作后的几天里,我到处找工作,但处处碰壁,回想起来,那是我最不如意的时候了。就在我快交不起房租的时候,我突然收到了一封电子邮件,说是让我去面试。我突然想起来之前在网上投过一份简历,而现在那家公司回复我了。我顿时喜出望外,激动得上蹿下跳,恨不得把枕头撕了洒个满地羽毛。

我想起来还要问一下面试的时间跟地点,对方回复我说面试就在明天晚上八点XC区的一间西餐厅里,当然,费用是由对方付的。我暗自庆幸,面试居然选在这么高档的西餐厅,一定是间有钱的大公司,即便面试不成功,我还是可以好好享受一顿的。虽然这么想,但第二天我还是好好准备了一下,还换了个清爽的发型,样子看起来就像刚毕业的大学生。

俗话说,人一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没错,对方放了我飞机。第二天晚上,我七点半便出门,提前十五分钟来到那家餐厅,我坐在位子上思考着待会该怎么推销自己才好,我想了很久,我想绝对是很久,看了看手机,已经八点半了,我想可能是对方有事吧,于是我怀着这样的心情足足等了三个小时!眼看餐厅就要关门了,我也不好意思再来第五杯柠檬茶,所以趁服务生不注意,我偷偷溜了出来。

回去的路上我气炸了,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耍,爆了很多粗口,还顺便问候了对方祖宗十八代。突然间,我感到背后一凉,一把刀抵在我的腰间,我猛然回头一望。

“兄弟,干嘛这么生气啊,最近大哥缺了点钱,不如借点来花花吧。”两个身材比我壮的大汉站在背后。

“不瞒你们,我也没钱。”说话时我冷汗直冒,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打劫。

“你骗谁啊,看你西装革履的,一看就知道是有钱人!”一个大汉说。

我真没骗你们,这套唯一的西装是我大学时候的,不值多少钱,我几乎是哭着说出来的,不是我有多害怕,而是我为自己感到悲哀,今天到底是犯了什么霉运啊,找工作被人放飞机不成,还被人打劫。

“哼,搜!”我被他们拖到阴暗的角落里被一人按在墙上动弹不得。

我左右搜索着,想应该会有什么人路过吧,这里是XC区本来就没什么人,而且人们都受到之前那件事的影响,一到深夜街上的行人就几乎没有了。就在我绝望的时候,我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街口,那人头戴一顶帽子,身披一件棕色长衫,怀里抱着一只宠物,正面向这里。

“大哥,他身上真没钱,怎么办。”一个壮汉说。

“他看到我门的脸了。”另一个壮汉阴深深地说道。

我靠,这是杀人灭口的节奏啊,我连忙向那人求救:大叔,救我啊!

两个壮汉先是一惊,但很快就冷静了下来,那位大叔看起来并不强壮,甚至比我还瘦弱,即使冲过来也打不过这两个人。不过那位大叔听到我的呼喊声似乎有了反应,向我这边缓缓走了过来。

一个壮汉说:“这小子没有钱,不知那个老头身上有没有钱。”

“看一下就知道了。”另一个壮汉说。

“喂,老头,借点钱花花吧。”

十步开外的大叔没有回应,只是目光呆滞地看着两个壮汉。我突然感到很内疚,我竟然把无辜的大叔卷了进来。眼看两个壮汉就要靠近大叔,我连忙对大叔喊道:快跑啊,大叔!但他好像并没有听到我声音的样子,依旧呆呆站在原地。

就在壮汉要碰到大叔的时候,大叔怀中的小猫突然跳了下来,吓了壮汉一跳,但看清楚是小猫的时候便哈哈大笑起来。但令我震惊的事发生了,若不是它伸展了一下,我还不知道那只猫竟然还有翅膀,只见它体积慢慢增大,从一只小猫变成了一只大猫,不,应该说是一只大狮子,不对,它比狮子还大,足足有两米多高!壮汉被吓得坐倒在地上,大猫在他们身上闻了闻,两个大汉顿时被吓得晕了过去。我以为它要把他们撕了,就像之前那件事里的被害者一样,但它并没有要伤害他们的样子。

我现在知道了,警方口中那只大型动物便是眼前这只,难怪案子一直破不了,这可不是一般的案子啊。

它突然向我看了过来,刚开始我以为它和大叔是来救我的,但我错了。它向我咆哮了一声,我能感受到它好像并不友善,透着红光的双眼充满了杀意。我顿时感到不妥,拔腿就跑,它凌空一跃,跳到了我的前面,尾巴狠狠一甩,把我从地上甩到空中然后狠狠摔在了地上。我感到全身都散了,视线模糊,我想是撞到了脑袋。我拼命想挣扎起来,可身体的疼痛让我失去了对四肢的控制,我看到一个硕大的白影向我靠近,我暗想难道今晚我就要惨死在街头么。我还这么年轻,很多事都没有做,还真不想死啊。

我放弃了徒劳的挣扎,就在我万念俱灰等待命运审判只时,一个黑影闪现,白影便被狠狠撞到了一边,发出愤怒的咆哮声,一阵旋风刮起,白影不见了。突然脑袋一阵眩晕,我便没有了知觉。

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医院里,医生说是一个男人送我过来的,还说我出了车祸。我问这个人在哪里,医生说他听到我没有大碍时就走了。我纳闷难道他是怕我讹诈他医药费么,况且我好像不是出车祸吧,那晚的事我还记得,但我没有告诉任何人,因为说了也不信。

过了三天我便可以走路了,我身体自愈的速度连医生也感到惊奇,按道理我这伤势不躺上半个月决不能下床的。又过了两天见身体没什么大碍我便申请出院了,因为呆在医院也怪无聊的,而且还挺烧钱。

回家呆了一天,发现没了工作也挺无聊的,我便出去到处走走,只要天黑前回来就可以了。我发现这座城市虽然繁荣喧哗,但还是有地方保留着那种独特安静味道,尤其是这条内街,都是一些咖啡厅、书店和艺术商店之类的小店铺,街上还有不少人在卖唱表演,人们驻足观看,看得开心的便打赏几个硬币,无论是表演者还是观众都展现出对生活的热情和对这个城市的热爱。

我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走到了一间古声古色的店面前,名曰:异闻斋。我不知道一件古董店为什么起一个这样的名字,这引起了我固有的好奇心,于是我走进去打算看一下。店里的一切都是木质的,暗红木质的地板,木头桌子,木头椅子,木头架子,连墙壁也被一种类似牛皮纸的材料覆盖,恍然像是穿越到了古代。不过唯一不和谐的是一名男子坐在红木大桌前用着笔记本电脑。

那人意识到我的存在,抬头看了我一眼。男子眉目清秀,穿着一件墨色衬衫,袖子和衣袂处还有金色的麟纹,看起来温文尔雅的样子。

“您是这家店的老板吗?”我问。

“是的。”他声音听起来挺舒服的。

“这家店的名字好特别啊,为什么叫‘异闻斋’呢?”我看这里的陈设,架子上摆的都是瓷器铜器,应该是一家古董店。

“来这里的人大都不是来买东西的,他们更想知道他们手中宝物背后的故事。岁月流逝,而古物终生魂,故此令人倾心,若冠以其绝唱,更令人无法自拔。”他站起来从架子上拿下一副茶具。

原来是说故事来推销自己的商品的意思,还真稀奇,我暗想。

“那又为什么叫‘异闻’呢?”我问。

“那些故事大多都光怪陆离,不被常人所接受,故称为异闻。”

我突然想起那天晚上的事,便漫不经心地问了一下:“那老板知道一种长着翅膀的猫吗?”

“猫?那不叫猫吧。”老板微微一笑,“那叫穷奇。”

“穷奇?”我不禁一惊。

“你所指的应该是几天前攻击你的那只怪物吧。”老板看着我说。

我突然想起那晚的黑影,记起那晚救我那人的脸跟眼前这张脸一模一样。是老板救了我?我问他,他点了点头。

“那天我有点事,所以到达餐厅时有点晚,来到那里时并没有见你,服务员说你刚刚还在,所以我知道你并没有走远,便去找你了,然后就看到你被穷奇攻击。”老板不经波澜的语气还真令我不爽。

“原来是你放我飞机。”我不知该不该生气好,毕竟是他救了我,不过他不放我飞机就不会发生昨晚的事了,真可恶!

“抱歉。”老板递了杯茶过来。

算了,看着他样子我还真生不出气来。但我不禁产生疑问,为什么穷奇攻击我而不攻击那两个壮汉?为什么穷奇会害怕老板?为什么那种怪物会出现在闹市当中?我向老板抛出了一连串的疑问。

老板示意我在坐下,他呷了一口茶,道:《北海内经》中记载,穷奇像虎,且长着两双翅膀,吃人总是从头吃起。据说,古代猛兽穷奇经常飞到有人打架的现场,然后将有理的一方鼻子咬掉。假如有人犯下恶行,穷奇甚至会捕捉野兽送给他,并且鼓励他多做坏事。

“你是说我是正义一方,所以穷奇要吃我?”我心里在暗骂,这到底是什么怪物啊,这么奇葩,做好人难道还要被欺负,怪不得说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了。

“月薪两千,包吃包住,这份工作接吗?”老板突然抛出这样一句话来。

“啊?”我瞬间呆住了,还好快速反应过来连忙点头答应。

“那就跟我来吧。”说罢便转身走里间,我连忙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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