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赶了几天几夜的车,秦悠然觉得自己就快要散架了,腿都是软的。终于来到了云南边境的敦远县戈寨镇境内,一进入云南境内,秦悠然就迫不及待的问:“是这里吗?高校长?”
“你还是不要叫我高校长了,叫我高凡吧!”他说完又继续说道:“这里不是南苗寨,南苗寨是一个非常神秘的地方,在这坐大山的深处,没有人在无人带领的情况下能够走进去,即使是意外摸进去了,也走不出苗寨周围的迷蛊。”
“你是这里的什么人?你为什么这么清楚?”走在前面的莫漓问,他已经猜到高凡一定是南苗寨的人,即使不是,也一定和这个寨子有瓜葛,否则他不会这么了解。
果不其然,高凡考虑了下回答:“我曾经是南苗寨的一员,寨子里是不允许与外界有联系的,也不能带外界的人进入寨子,除非族长允许,不然只有死路一条。”
“不是吧?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这么禁闭的地方?”秦悠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忍不住嚷嚷。
“苗族,是一个统称,里面的分支很多,大概分的有生苗,熟苗。生苗,是指未被汉化的,一直生长在苗寨里,几乎与世隔绝的苗人,有自己的语言,彪悍,血性,义气,能用生命捍卫自己的家园,至今不与外族通婚。我们寨子就是不为人知的最原始的南苗寨,我们祖祖辈辈居住在那里,吃自己种的菜,自己养家畜,让它们自由繁衍,最重要的是我们寨子世世代代守护着一颗神树,所以这也是不与外界来往的原因之一。”
真是有点难以置信,秦悠然啧啧嘴,一副很感叹的样子。
莫漓的脸上看不出惊讶的表情,听着与他无关的事情,他现在最担心的是弟弟,即使他们在高凡的带领下进入了南苗寨,进去之后,万一这只老狐狸耍花招逃之夭夭了,仅凭他们两个人怎么能对付的了蛊术。
这么想着,时间过的飞快,大约黄昏的时候,他们就到达了经喙山的脚下,翻过经喙山,步行向东,就快要进入南苗寨境内了,这里的风景依样秀美,只是给人一种恍恍惚惚的感觉,像是大雾天气之后雾气快要散尽时的样子。
“这里就是迷蛊,如果不小心走进去的人,就会迷失了心智,连方向也分不清,只会感到自己进入了迷雾之中,活活被困死在里面!”高凡指着迷雾漫天的地方。
秦悠然耸耸肩,“怎么这么狠心,万一有无辜的人走进去,岂不妄害了一条性命。”
“没办法,这是寨子里从未改变过的规定,围绕南苗寨周围的地方全都种这迷心草,这种由无数只无影虫尸体做肥料浇灌出来的草,很不起眼,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它本身散发出纯天然的气味,让人不易察觉,等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是一只脚踏进阎王殿了!”高凡觉得这已经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了,寨子里整治犯错的人,手法要比这残忍一千倍一万倍。
“那我们怎么进去?”
“只有我们寨子里的人才知道进去的路,你们跟紧了,如果途中走失了,我不能保证你们的安全,我们选的这条路只需往前,不能退后!”高凡说完,从口袋里摸索出一个绿色的瓶子,从瓶子里倒出三颗小药丸,给了他们一人一颗。“这是能够暂时抵制迷蛊的药,但是是有时间限制的,超过一秒钟,就无法解救了,一旦吸入迷蛊,我也救不了。”
说完,带头走进了浅雾中,后面的两人不敢耽搁,赶紧紧随其后,莫漓没有多想握住了秦悠然的手,走在最后面将她护在中间。
穿过迷蛊之后,真的进入了南苗寨,他们只看到南苗寨的大门,一个十分复古的大门楼,大门柱子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凤凰。门楼后面搭建着两个简单的瞭望塔,塔上分别站着两个穿着苗族衣服的人在守门。
三个偷偷进入者悄无声息的绕过门口,跟随轻车熟路的高凡成功的进入了寨子。
如果不是为了寻人而来,这里绝对不失为一个旅游的好地方,地面全由青石板砌成,到处都是古色古香的景色,他们无心欣赏这些美丽的风景,趁着天黑,避开人们,来到了一个古老的房子里。
“这里是我家曾经废弃的阁楼,我们暂时藏匿在这里,不会有人发现的!”阁楼里到处布满了灰尘,秦悠然好奇的边走边看,看起来很普通的两层阁楼,木结构住房,走在去往二楼的楼梯上,木阶梯就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二楼的结构和一楼的大致相同,商议后秦悠然住在二楼,他们住在一楼,由莫漓保护他们的安全,其实也是为了看住这只老狐狸。
偷偷的藏匿,不能做饭,所以他们只好吃了些路上携带的干粮,饼干面包什么的,秦悠然不禁感叹,这么艰苦的生活,还是第一次尝到,但是她更担心殷莫言,不知道他现在在哪,一路上不断的拨打他的电话,一直都是忙音,她开始有些着急了,莫漓的脸上看不出表情,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入夜十分,四周静悄悄的,秦悠然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为了安全起见,莫漓和高凡在楼下睡,她自己一个人在二楼的小房间里,进来的时候她看过了这里的环境,只有一张竹床,四壁空空,唯独床边的墙上挂了一幅画,显得非常突兀,画上是一个十分美丽的女子,身穿一套绣龙刺凤的苗家衣裙,杏眼含春,微笑着,盛开两朵酒窝,目光朝着右边的窗子。
歪着脑袋看着墙上的画,她感慨道:这么美丽的女子!恍惚间,竟觉得好似看到画中人的笑容,那笑,似诡异,似嘲讽,又像是想对她说些什么。她吓的出了一身冷汗,这张画挂的也很是地方,就在床旁边,她有些害怕想往里面凑凑吧,离画更近,离床边远一点吧,一边空的,也很不自在。最后干脆不睡了,起床坐在床边。
不知道为什么,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那幅画,画面上的女子眼睛长的好美,她在想为什么自己没有长的再漂亮一点,脑海里又出现了莫漓的样子,那个亦正亦邪的男人,说他善良,他却能毫不留情的杀鬼于无形,说他是恶人,能看的出来,他从心里很同情那些怨灵,怜悯之心不表露在外。既然睡不着,去找他说说话好了,她站起身来往外走,刚走了几步,身体就僵住了,恐惧像一根看不见的针,在全身疯狂的游走。就在几分钟前,她刚进到这件屋子的时候,明明记得那副画上人脸的方向是朝着窗子的,现在,她站在门口,画上人脸已经转了个反方向,目不斜视的看着她,她惊骇,心里感到不安,她像是着了魔一样想要去触摸那副画,慢慢的走近,手抚摸着,手感很奇怪,本应该是纸的粗糙,手指却传来细腻,柔软的感觉,让人联想到人的皮肤,这种想法如闪电一样,划破黑雾,直击入心底,一种触电的麻木感流遍全身,她晕了过去。
地板还真是硬的很,得人浑身疼,也不知道在地板上躺了多长时间,秦悠然忽的坐起身来,外面太阳正毒,阳光洒在地板上,看来已经是中午,怎么她在地板上昏了一夜,莫漓也不来找她?她心有微微有些难过,他并没有把她放在心上。
门外传来一阵阵脚步声,门开了,她正要惊讶,却目瞪口呆的看着来人,来的人不是别人,是那只老狐狸高凡,但是奇怪的是,他又不是高凡,因为他比高凡年轻了至少20多岁,难道是高凡的儿子?不会吧,那未免也太像了,看起来就是复刻版的,只是脸上没有了沧桑,没有皱纹。她奇怪的问:“你是谁啊?”
来人没有任何反应像是没有听见一样,他看了看屋子里,嘴里嘟囔着:“咦?人呢?怎么不在屋里。”然后转身离去。
秦悠然脸唰的绿了一下,他看不到自己?难道我变成透明人了?还是我死了变成鬼了?她有些不可置信的跟了出去,踏出去一步,又收回了脚步,看向墙上,哪有什么画,不敢再待在这,急忙出去,外面大太阳晒的人浑身挺没力气的,一楼大厅坐着两个人,看背影,是一个女人,另一个,是高凡?
她轻声说了句:“你们在干嘛?”
没有人回应,这次她相信了,别人看不见她,也听不见她说话,她举起桌子上瓷杯子,随手扔在了地上,杯子碎了,发出很大的声响,他们同时转过脸看看这地上的杯子,然后互相看了一眼,:“不详的预兆,是有什么事要发生了吗?”坐在高凡旁边的女人说道,看到她的面孔,总觉得哪里眼熟,秦悠然想了想,才知道,那不就是画上的女人么?
听到女人的话,再看看地上的杯子碎片,高凡皱着眉头,回过头:“姑姑,是你想太多了,其实这件事情你可以帮我的!”
“唉,高凡,你是我唯一的亲人,我也想帮你,但是,大族长可能马上就会传位给你,你怎么能自毁前程呢?”
听到这个女人的话,原来这个男人真的是高凡,但是他怎么会那么年轻呢?难道是时光倒转了?
“可是,姑姑,我是真的爱她,她已经有了我的骨肉,我怎么能弃她而去呢?”高凡苦苦哀求到,他的脸上尽是悲伤的神情。
被他称作姑姑的人,突然露出非常决绝的表情:“不行,从现在开始,你不能踏出家门一步!绝不允许你和外族的人结合!”说完这句话,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了,从秦悠然身边擦肩而过,看着她走上二楼,原来二楼是她的房间,她是高凡的姑姑!真的是时光倒转,她看到了20年前所发生的事,她还真想看看高凡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高凡看到姑姑的反应后,十分沮丧,垂头丧气的坐在那里。这时,他姑姑突然从楼上走下来,说道:“我出去一下!”然后就匆匆走了,高凡看着姑姑离去的身影,有些疑惑,但是没有问什么。
秦悠然无所事事的四处溜达,来的时候跟做贼一样比较匆忙,现在细细的观赏,这里真是个风景优美的地方,处处透着不加雕琢的原始美。天快要黑了,她才想起,尽管别人看不见她,但她也不能四处流浪啊,不知道怎么回去,在这里纯粹是浪费时间,她得回到那间小阁楼里,说不定能找到回去的方法呢。
小阁楼里静悄悄的,只有二楼亮着光,轻手轻脚的踏着楼梯往上走,随着她的走动,阶梯发出轻微的咯吱声,她这才想起,没有人看见她,有什么好担心的,她只是个透明人而已。二楼的门开着,她探个脑袋进去,只见,高凡背对着她站着,他的姑姑坐在桌子边,正放下手中的水杯,问道:“怎么了?”
秦悠然所站的位置看不到高凡的表情,只听见他说:“你杀了云儿?”
“我是为你好!”
“你杀死我心爱的女人就能是为我好?”高凡突然声音加大分贝,咆哮着说。
“我不能眼看着你堕落,即使我不这么做,一旦你们的事情败露,她也难逃一死,族长是不会放过她的!”看到高凡的反应,她显然没有意识到危险已经渐渐逼近。
“那好,就一命抵一命吧!”高凡的声音又恢复了平淡,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杀意,但是秦悠然却感觉到周围冰冷的温度。
她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水杯,叹了口气:“想不到,我一手教出来的徒弟居然有招一日会把学到的东西用在我的身上!”说完,就没有声音了。
秦悠然未来了看的更清楚,蹑手蹑脚的走了进去,那一幕让她永远也不会忘记,她从不知道蛊毒这么的令人恐惧。
只见,女人的脸变的异常美丽,面带微笑,像是在证明她活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灿烂,接着,高凡伸出手去掰开她的嘴巴,放进去一颗药丸,脸上充满了杀人的快感,
“我会将你的身体做成最美丽的画,让你永远活在画里面,你说好不好?是你曾经告诉我的,用败蛊种在人的身体内,蛊虫在四处游走的时候可能会造成巨大的疼痛感,那么就用蟲散丸麻木神经,这样也许会好受些。”说着,女人的身体起了变化,有一条像蛇一样的东西在她全身游走,游遍全身以后,从口中钻了出来,原来真的是一条绿色的小蛇,它迅速的吐出一股液体,然后又重新钻了回去,过不了多久,女人全身开始出现红色的疙瘩,她已经没有了知觉,从刚开始疼的满脸冒汗,到后来用怨恨的眼睛看着高凡,最后晕了过去,不知道是死了没有。看到这里,秦悠然已经有些不寒而颤了,这个男人还真是残忍,跟他一路同行,不知道要多几分的危险。
看她不再挣扎,高凡俯下身去看,女人的皮肤已经几乎脱离了身体,像是披在身上的人皮锦衣,松松垮垮的。高凡拿出一把刀子将她的脖子上的皮肤割开,然后手轻轻一带,像脱衣服一样,人皮真的被脱了下来,剩下的只是一具血淋淋的肉架子,还剩最后一丝力气的女人说了一句:“你会后悔的!”然后就断了气。
高凡手里托着那张完美的人皮,脸上展现出有些变态的笑容,喃喃的说:“云儿,我为你报仇了!”将手中的人皮放进盆子里,里面盛着不知名的药水,秦悠然没有再看下去,她怕自己忍不住会吐掉。正要扭头走人,不经意间,余光瞥见了还躺在地上的尸体,几乎已成血肉的女人,眼睛突然死死的盯着她,只觉得心揪了一下,难道她能看到我?只是那么一眼,秦悠然感觉自己好像是看到事实的证人,但是却没有去救她,一种负罪感涌上心头,她不敢在呆下去,转身走开。
天黑了,她脑海里满是那具被剥了皮的身体和那双怨恨的双眼,一个不留神,从阶梯上滚了下去,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片漆黑,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只觉得浑身的骨头都被摔散了,膝盖上已经淤青一片,她十分郁闷的从地上坐起来,摸着自己摔痛了的胳膊,:“真是人倒霉,喝口凉水都塞牙缝啊!”呲……疼的她呲牙咧嘴的,幸亏这里是竹制的楼梯,如果像家里的那种,估计这会儿已经躺医院了,她悻悻的想,一抬头,就是那双刚刚拜别的双眼,她吓的屁股往后挪了挪,但是仍无法逃开,那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她,下面是剥了皮的身体,不断的流血,鲜血染红了地面。匍匐在地上,不断的向秦悠然逼近,每向前爬一步,地上的血就多一些,看着她步步逼近,自己一再退后,已经退到无路可走的地方,她无奈的闭上眼睛,只有等死了,突然身后有人拉了她一把,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她有些紧张的回头看去,是莫漓,他怎么会在这?她脱口而出:“莫漓?!你怎么会在这里?”
莫漓笑了笑没有说话,拉着她逃离了这里,一直向外走去,秦悠然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他的后背,尽管每次站在莫漓的身后都有种安全感,但是这次不知道怎么了,她总觉得很不安,这种不安来自心底的最深处,却不知道是为什么。
莫漓一直带着他走出很远,并没有回头看她,“你不是莫漓!”她脸上表情很严肃,心底有个声音告诉她,这个人不是莫漓。
“莫漓”转过身来望着她,“我不是我,又会是谁?”深邃的眸子里装满了陌生的信息,眼前的这个人的的确确是莫漓,长着莫漓的模样,有着莫漓般深邃的眼眸。可是秦悠然本能的拒绝他的带领,警觉的站在一边,她不能被眼前这个人带离了她能回去的地方,一旦失了方向,可就真的回不去了。
她放开“莫漓”的双手,向后退去,“好,你说你是莫漓,那你告诉我,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什么地方?”
“莫漓”没有说话,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时间太长,不记得了。”
秦悠然有些心酸,但是这个问题她自己都觉得问的好傻,自己又不是人家的什么人,人家怎么会记得这么清楚。
“不,你不是莫漓,莫漓身上有个特点,你没有!”她想了又想,唬他一下不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