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东。”了了挣扎要起来。
“老六”松开手上前又说“白白,你都没叫六叔。”林东被另一只手提着放到旁边的椅子上。了了喊“东东,东东。”
林东万万没想到。
白白,竞然是了了。
了了还在挣扎。桂生手中的碗一个不察就被打翻了。紧跟着上来几个佣人,手忙脚乱的收拾。
了了手伸向林东。要哭了。
林东无法思考。
了了的姿势让林东胸口又剧烈翻腾着。了了刚来时走丢,又被他带回来的那个晚上,他给了了洗了澡,第一次抱着了了一起睡。了了似乎很是喜欢。她不懂场合,不懂人情,总爱做出伸手的姿势要他抱。
此时,甚至连椅子都没办法坐稳,怎么答应她?他脸色苍白,嘴动了动。只说出安慰的话来。“了了,别动,让人把床收拾了。”
床边的男人一俯身小心把了了抱起来,方便佣人换床单。“七叔,东东。”了了环着那男人的脖子在哭,似乎很信任那人。
男人低头似乎对她哄着什么。
林东觉得这个声音似乎在哪儿听过。突然他想到一个人。
他失声叫到“你放开了了!”整个人从椅子上翻倒在地。
那男人抱着了了转过头。脸上的一条刀疤怵人之极。
正在地牢里时给他上刑的男人。
林东脑子里一轰。生生把喉头的腥甜压下去。
了了像是吓坏了。大哭大叫。林东想起来。想站起来。他不知道自己的样子有多吓人。更不知道。他一刚开始出现在了了的面前已经吓坏了他的了了。
这两天他缕次呕血,双目塌陷。连日的折磨担忧,瘦不成形。
了了见着他的样子,认出来。此时再见他倒在地上,急得尖声大哭。
有人把他拉起来。放去床上。很快了了也被放上来。
“东东。东东。不疼不疼,吹吹。”了了紧紧抓着他。
太大的冲击令林东一时说不出话来,他紧紧攥住了了的手,不想再让那人碰上分豪。
七叔皱眉,不喜欢眼前白白紧紧靠着陌生人。
“白白,躺好。你身体还没好呢。”他看了了的眼睛真心至极。像极尽疼爱。
林东护紧了了,冷冷看着这个人。
眼前逐渐混乱起来,他听到那如牢中的黑衣一般无二的人个个叫了了小姐。接连碰到的人个个高深叵测,却面对了了这般模样,并叫了了“白白”,江尚雄跟“谨少”的话似乎又在脑子里响起来。
陆续又进来几人,差不多都是四十多岁的样子。甚至有露出龙纹身的。
似乎都完全漠视了林东,对着白白一如七叔的态度。
“白白,今天有没有好点啊?再不好四叔可要伤心啦”
“快点好起来,八叔给小宝宝取了好几个名字,你挑一个。”
“老八,你取的都是什么玩意儿,宝宝的名子哪能由你随便定了?等了了好了。大伙再一起商量。”
“四哥说的对,白白,今天我跟你九哥又去看宝宝了。她会动了哟。”
林东的呼吸粗起来。他们讨论的正是他的女儿,他又怎会不知道。
“行了!”刀疤男人低喝了一声。转向林东。慢吞吞地说“你还真沉得住气,怎么不问呢?”
林东脸色寒白。
“东东。”了了敏感的抬头看他。
七叔坐下来,屋子里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她并不是你口中的谁,她本名赤白宓,赤帮集万千宠爱的人。她生的孩子,将来会带领整个赤帮。你觉得,你是谁呢?”
“七叔”了了转过头,可能是觉得气氛不对,有些茫然的转过头来。
林东对上了了的眼睛。清澈的,无伪的,因为不得靠近而委屈的。
林东想起了了她第一次跟着他进A城的时候,磕磕碰碰呆傻的样子跟在他身后,结果被他有意无意加快的步伐扔在机场;想起她拉着他的袖子说饿,他置之不理时的她捂着肚子不敢再上前;她第一次带她出去吃饭,她见着生人躲到他后面的样子;她爱用手剥橙子却每每弄得到处都是又害怕他看见;他想起他对他的种种不好。他想起哪怕走到这一步,她还是用信赖的眼神看他。
他宠爱过她,像溺爱一只小猫小狗。他恨过她,也像对待一只小猫小狗。可在林东心中,讨厌喜欢,是生是死,她从来只是他一个人的。任他搓捏。
他终于爱上了她。她从可爱可气的小动物成为他心尖儿上的小家伙。
他甚至想过以后每一个无数的晨昏。他们在一起醒来又睡去欢喜的样子。
了了的名子不叫江了了。
林东曾经并不知道赤白宓是谁,他想起被抓来这个地方后遇到的每件事每个人,他们令人发怵的手段,极庞大严谨的组织体系。绝非朝夕。林东无法把了了跟这些身份莫测的人放在一起。
但他知道赤帮。许多年前曾引起日本黑道最为血腥的一场屠洗,导致日本各道势力重新洗牌。那一场骇人至极的屠戮剧说是因为有人掳杀了赤帮唯一血脉,当时不足四岁。然而一连串的血杀后,陡然消声匿迹了。有人说是隐退了,可后来种种蛛丝马迹仍说明赤帮的存在。
竞管十几年来,不断有帮派顶着第一大帮的名头出现了又倒下了。但“赤帮”却成为一个秘而不宣令人闻风丧胆的两个字。
林东心里不是不震惊的,了了竞然是就是当初那个导致整个黑道血流成河重新洗牌的那个不足四岁的女孩儿。
赤帮大小姐。
林东脸上意外的平静。紧了紧了了,一字一顿“我不问,是因为知道,今天无论她是谁,她都只是我林东的妻子!我跟她生的宝宝,是我们的女儿。是白也好,黑也罢。你们既是她的长辈,我如果我死在你们手上,我绝无半字怨言,怪我对她不好。如果我活着,她只是我的了了,我非带她走不可!”
七叔冷笑。“好大的口气。如果白白不愿意呢?”
“不,她会愿意的。”
“是么?时间到了,是死是活,可不是我决定的。你有三个月的时间。”
又是三个月。林东不动声色。
林东终于还是留了下来。药很有效果,只要不有大的动作,了了的伤口慢慢就会好转。中午林东喂了了粥。
“阿桂,东东。”了了不好好吃,一个劲的笑。
那佣人似乎能了解了了在讲什么,点点头,了了看起来很喜欢她。林东看了她的样子,有些吃惊,但还是朝她点点头。
夜里房间安静如水。
终于只剩他们两人。
了了糯糯的讲着什么。话不是很连贯,却硬是让林东喉头发哽。三个月是什么意思,他并不清楚,清楚的是了了的身份将带来日后种种的不易。
她紧紧偎在他怀里,摸摸他的眉毛,摸摸他的鼻子,仿佛在确认着,后终于有些放松,用手碰一下,又碰一下。有些疑惑,噘起嘴来“胡子”
林东仍不吭声,目光锁在她的脸上,半分不想动。在从前的白日夜里,她也曾在他怀里无数次用这样的声音,这样的表情,说着许多零零碎碎的话,那时觉得好玩,爱逗她,惹她,见着她因为他而起的各种表情。那时怎会那么愚钝而不知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