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理斯斯诺家是在黑岩堡外,木头围的篱笆门正朝着黑岩堡。顺着门走,有一条长满青苔的灰绿色青石板铺成了一条小路,下去是黑岩堡黝黑坚硬的城墙,城墙表面布满裂纹,一副年久失修的样子。城墙后面有一座小教堂,城堡里的人时常来这里礼拜。
死囚被领到了教堂,艾维斯认为这个人该死。可是任何信教的人在被执行死刑前都有资格忏悔。清晨的黎明里,艾维斯握着剑站在一个瘦削老人的身后,清晨的寒风一吹,老人就像筛子抖个不停。沃尔夫团憎恨逃兵,无论你曾经立过多大的功劳,或者你是拿不起武器的老弱妇孺,可是只要你拿起武器,走上战场神明就在背后盯着你,狼旗没有倒下,擅自逃跑的人命运都和眼前瘦削老头命运一样。
忏悔完毕,艾维斯把老人的双手捆扎在身后,带到城门之外。门外,一群身穿黑衣的人等在那里。沃尔夫们互相挤着站在那里,他们满脸平静,似乎早已经知道一会将要发生些什么。
艾维斯把囚犯带到黑衣沃尔夫身前,清晨寒意里不少平民们也在围观着这一中极具仪式感的的东西。一个身着黑袍,头带金冠的人走过来。你违背了我们的誓言,背叛军队,离开自己的兄弟,为了安逸,与舒适,你逃离了你的责任。现在我以雪域人,和天空中无数神明的名义。我百狼之首,杰弗里沃尔夫宣判你死刑。
艾维斯递上长剑,剑名黑切。通体黑色,毫无瑕疵,是由寒铁铸造而成。
说杰弗里说完审判词后,将长剑接了过来,干脆的砍掉了囚犯头。鲜血溅在地上,溅在城堡出口处一个硕大的黑色的石头上。有不少老人曾经说过,这个石头,曾经是灰色的,不知道哪位黑岩堡公爵开始,这里成为了处决死囚的地方。不知道这里处决了多少囚犯,雪地人,南方人,野人,或者其他一些违反法律或者誓言的人在这里被处死。他们都是被判死刑,他们失去头颅时喷溅的鲜血也大多飞撒在这快石头上,日积月累,灰色的石头被染成了黑色。
冷风仍吹,霍尔却不想继续看了。顺着青石板,霍尔走向了斯诺家。咚咚咚,柳木的门板被敲的直颤。
沃尔夫标志性的大胡子,和通体黑衣吓坏了挺着大肚子的妇人。他知道这个男人来究竟是为了什么,他…他…死了吗?女人颤抖的说着,是的您的父亲已经被处死了,可是,他不过是想把我男人战死的消息带给我,女人的眼睛里挂满了泪花,她抬头仰望这个前来报丧的男人。这样的事情本应该是无罪的不是吗?
他本不应该死,霍尔冷的脸说。他在亲情与责任之间选择了亲情,这样的选择害了他,男人毫不顾忌正在哭泣的妇人冷酷的说,注定他不是一个北方人。在我们这里,参加军队的人无论男女,都应该选择了责任,这是他的命运。也同样是你们的……
阿莎不断的摇头,她愤怒,她颤抖,同时她也无助。一场战争彻底改变了她的生活,一夜之间,自己的父亲与丈夫同入沙场。三个月后,逃亡回来后的父亲告诉自己丈夫战死于沙场,半个月后,军队凯旋她收到丈夫的遗物。一身沾满红色鲜血,满是破洞的黑衣,一把比自己还要高的长剑,再有就是一个牛皮袋子,里面装着五十枚黄灿灿的金币。这就是那些鼓吹高贵战争的贵族对战死的勇士的报偿,而前天,又是这群曾经与自己丈夫共浴沙场的人,穿着黑衣的人闯入她的家,带走她的父亲。一场战争让他失去了两个至亲。还有什么是眼睁睁看着自己至亲去世更加痛苦的呢?巨大的痛苦随着身上每一根血管蔓延至全身,直至最后连她腹中的胎儿一块痛苦起来。
霍尔没有继续说话,她知道眼前的女人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没有必要再让无辜的人受伤了。他把后背背着的木弩取了下来,你父亲离开战场的时候把这个交给了我。弩箭被我用完了,但是弩还保存的很好。霍尔弯腰,准备离开这里。
女人丝毫没有接住霍尔手中接住手中弩箭的打算,只是一个劲捂着小腹痛苦的抽搐着。
霍尔惊慌失措的看着眼前的女人,随后地上出现红色的血迹告诉了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霍尔小心的将女人抱回了屋子里,立刻扭头返回城堡。
这是城门口的人还没有散去,几个人正在清扫城门口囚犯的血迹
霍尔出现在他们背后的坡顶,挥手朝下大喊。哈伦的老婆生了!哈伦的老婆生了!.......一位沃尔夫的遗腹子诞生的消息引爆了整个黑岩堡。
没有过多久一群身穿黑袍的人便挤在了斯诺的门前,其中就有哈伦的父亲。凯尼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做为一个父亲,他用十年教会儿子如何战斗。他用三年教会了他如何使剑,他用五年教会了他如何在战场上如何生存。同样的他也用一天送走了自己儿子的尸骨。而在刚刚他亲眼看着杰弗里杀了自己亲家.......
他讨厌眼前这个正在生产的女人,南方人的身份,给这个历代都是北方武士的家族沾上了污点,每当这个女人走在街上的时候总有人对这个小麦色皮肤的女人指指点点。她阳光,她可以抖动腰肢跳出北方女人从来不会的跳的舞蹈。她的手可以在粗布上绣出连领主女儿都自惭形秽的美丽的花朵。她美丽,围观她容貌的男人经常可以堵塞街市,以至于出门都不得不带上面纱。
可是她却总是逃避着哈伦亲属的目光,因为这个聪明的女人知道。自己和自己父亲的身份在北方,尤其是在这个城堡里是不受欢迎的。后来哈伦与自己的父亲凯尼斯分了家,到死凯尼斯都没有见过这个叛逆的儿子,和那个卑贱的南方女人。
听到女人的父亲将要被处死的消息凯尼斯兴奋极了,他的父亲本来就是个盗贼,那个无耻的男人为了摆脱他可悲的身份,用他的女儿迷惑了自己的儿子。是这个女人害了自己的儿子,是这个女人让自己变得孤一人.......
一个醉醺醺的人突然开始喊!我们应该抄了这个逃兵女儿的家!看看这个逃兵有没有给她的女儿留下些财宝......
又一个乞丐开始应和,贵族老爷们!我们应该审判她们,应该让你们的威严照耀北方的每一个角落......
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在门口,他们叫喊着,把她!把那母狗拖到院子里来!让她和她的家人补偿所有战死的人!这些被暴力力冲昏头脑的人不断叫喊着。
凯尼斯将手握在剑柄上,恶狠狠的看着那些围在门口几乎就要冲进来的暴徒!这些暴民,为什么战争没有把这帮白痴全部杀掉独独把自己的儿子带走了呢?凯尼斯心里的不满就像痛苦海上的波涛。他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那个领头的乞丐那里,你想把那个女人从屋里拖出来吗?凯尼斯把头凑过去。告诉我你想吗?凯尼斯低声说。
我想,老爷他那个懦夫父亲早早的就回来。听说他在北方战争的时候大赚了一笔,老爷只要你同意不用你动手里面的钱都是你的。只要给我们这些可怜人一点汤就够了。乞丐用舌头舔了舔嘴唇,仿佛他已经看见近在咫尺的财宝了。
哦!凯尼斯郑重其事的点点头,那么你想用哪只手拿你的财宝呢?他的声音已经有些愠怒了,不过这个乞丐已经被就要到手的财宝冲昏了头脑了根本没有听出凯尼斯说话的真正意思。
当然是这只手,乞丐把他的右手伸了出来。您看我的右手可是六指,拿钱绝对是稳当的。乞丐炫耀似的把自己脏兮兮的手伸了出来。
奥,原来如此。你这只手拿钱稳当啊!凯尼斯突然抓住乞丐的手,就像一个黑色的铁钳。腰上的长剑被拔出剑鞘,寒冷的刀光刺的周围的人睁不开眼睛。剑很快,仅仅是一眨眼乞丐那个脏兮兮的手就被砍了下来。凯尼斯不屑的把那只断手高高举了起来,她不光是战场上逃跑的懦夫的女儿,还是我的儿媳!哈伦沃尔夫的妻子,你们如果谁敢踏进这个院子一步,这只手就是你们的榜样。凯尼斯的话有如重锤,敲打着在场每一个有邪念的人,一个饱经风霜的战场老人就像一块坚硬的钢铁一样立在这里,凯尼斯把断手往远处一扔,真脏。凯尼斯抱怨的说了一句。
凯尼斯朝正在哀嚎的乞丐踢了一脚,将痛苦哀嚎的乞丐踢倒在地,同用皮质的靴子不断的碾着乞丐的脸。让我来教你们些规矩,在北方无论什么时候沃尔夫的遗孀都不是你们这些贱民可以侵犯的。下次再敢说这种话,我就把你的头砍下来。
乞丐面如死灰,不敢看这个气在头上老人的眼睛。
小崽子们,告诉他们北方的规矩。祖父长剑往院子里一指,这些人都是沃尔夫,他们都是历经百战的死士,但他们同时哈伦的朋友,凯尼斯的下属,一起血战过的同袍。这些人默契有如整体一连串长剑出鞘的嘶嘶声,所有穿着黑衣的沃尔夫纷纷将剑从鞘中拔出,沃尔夫遗孀的尊严不容侵犯!沃尔夫遗孀的尊严不容侵犯!这些穿着黑衣的人连同凯尼斯一同喊道.......
再也没有人敢在抱着冲进木屋打劫的想法了,聪明些的人早就在凯尼斯拔剑时就溜走了。现在木屋门口少了些,但是还有不少看热闹的人。但是他们都不敢说话,只是默默的站着,他们都不敢大声说话生怕那位表情严肃的老人把心里的不快发泄在自己的头上。
不过坏消息还是来了,当晚,凯尼斯从一个满身是血的女人手里接过一个血红色的肉球。他的目光颤抖着,满面呆滞。看着自己儿子的血脉还在延续这位从不流泪的铁汉也在他的面颊上留下了一道湿痕........
就在这一晚贾斯汀永远的告别了他的母亲,并且在他祖父凯尼斯的教导下,度过了他十年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