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儿和季洁相跟着一人骑一辆自行车,走在路上,和以往一样。果儿有种急切回家的欲望,不管家里有没有好吃的,她都想赶紧回到家里。这里边有两点原因,一是她想念书香门第,二是回家吃妈妈亲手做的饭,哪怕是苣荬菜丸子也好。
一路上,果儿和季洁平各骑一阵子,上坡推着车子走,下坡溜一段路。总之两个人不急不慢,很悠闲自在。
季洁和果儿不在一个班上课,一路上彼此讲着班里的逸闻趣事。
季洁说:“我们班里有好几对搞对象的,不知什么是羞耻,成天眉来眼去,大家都知道。”
果儿随口问道:“你没有搞对象?像你这家庭条件,应该好好搞一个啊,咯咯咯。”说着果儿有意用眼角瞟了季洁一下。
季洁红着脸说:“我不敢搞对象,我爹说我早有对象了,到时候自然会告诉我的。”
“那你不知道你对象是谁吗?”果儿心慌意乱地问。
“不知道,爹说我的对象是个好姑娘。我听爹的安排。”季洁说。
“你对象一定很漂亮,要不然你爹也相不中。”果儿说。
“肯定,不漂亮我不要。”季洁说。
来到黄花滩,果儿不由得有些害怕,季洁也有点六神无主。他两紧张地往路两边望着,远处旋风裹着沙蓬草在好似坟茔的灌木墩旋转,看上去就像群鬼聚会,兴高采烈地闹着,狂欢一样。旋风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来到近前。
风,很猛烈。
季洁着急地喊:“果儿快点倒到车子,来我这边。”
果儿急忙放倒车子来到季洁身边,季洁抱着果儿,两个人蹲在地上,背迎着风,脸向着下风方向。
两个年轻人彼此听到对方的心跳声,在土腥中闻到对方的气息,季洁感到身上有一股暖流在涌动,来自果儿雪花膏的气味强烈地刺激着他的心。风儿刮乱了果儿的头发,飘到季洁脸上,他感到痒痒的,像果儿有意挑逗他。他不由自主地把脸贴近果儿的脸,果儿的脸细嫩中有点热。
果儿是第一次被一个男人这样紧紧拥抱,他感到心跳加快,血流加速,脸上不由得热辣辣的。她觉得自己的脸一定很红。季洁男人的那股子刚劲不容她摆脱,老人们说旋风是鬼,她也不敢摆脱季洁,季洁越抱越紧,果儿感到自己就要被季洁融入身体了。两个人的脸颊和双唇就要挨住了,此时的两个年轻人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感受,直到旋风过去了,果儿才想到“呸,呸!”唾了两口,但是两人还是抱在一起。旋风来时快走时也迅速,转眼间不见了踪影,这时果儿才从季洁的怀里挣脱出来,但是季洁的两个手臂还是原来拥抱的姿势。果儿拍打着身上的土,扑拉着头上的灰尘,“季洁,你不起来走啊?”这时季洁才如梦方醒地站起来,拍打拍打身上,果儿给季洁拍拍身上,季洁也给果儿拍拍。两人扶起自行车重新上路。
这周又是双周,按照片里的安排,有教研活动。一大早,王大兴吃过饭就来到陶老师家,等待一起出发。
书香门第见到有人来了,就大声喊着:“奶奶,爹爹,有人来了。”小家伙们很有礼貌,主动向王老师说道:“大爷好。”
王大兴爱惜地看着孩子,从袄兜里掏出两块水果糖,“大爷给甜甜吃。”
“谢谢大爷”书香比门第嘴巧,说话快。
陶老师收拾停当,“娘,我和王老师开会去了。”又转过身来对书香门第说:“乖乖,听奶奶的话,和姑姑好好玩。爹去开会了。”书香门第点点头,摆着小手说:“爹,慢慢走啊,别累着啊。”
王大兴看着笑道:“这一对孩子真可爱。”
今天要去十多里外的英图坊学校,截沟断梁的路很不好走。他两边走边聊着,累了,坐下来休息片刻。
热心的陶老师说:“我现在住在书香门第的奶奶家,我的院子房子都空着,你要是不嫌赖,就搬过去住吧,独门独院很方便。”
“谢谢你的关照。那我最近就搬过去住,回头我们拾掇一下。”王老师感谢地说。
“人是房子的血脉,有人住房子才有生机,再说有人住房子才不至于坏。你不用感谢我,我觉得到该感谢你,呵呵呵。”陶老师很有幽默感地说。
不知不觉来到了英图坊学校,老师们见面了,都热心地打着招呼。
姜片长退休了,转正后的季尚文作为代理片长布置了工作,听完课后,还是和往常一样大家来到作课老师刘宾家。灾荒年主人家没有什么招待大家的,只有苣荬菜凉拌粉条,至于酒就是干山药酒。这种酒是缺粮那个时代特有的一种产物,是用将要烂掉的山药作为酿酒的原料酿制的,性子烈不说,喝了之后容易上头,甚至头疼,因此大家只是少喝了一点。不过也好,刘宾家本来就没有什么过多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