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仙救我!”陈霸先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高声呼救,心里渴望那位剑仙在狂风怒吼中也能听到他的声音,在他看来一代剑仙理应如此。
就在下一刻,老农第一次驻足停下,眼中出现了凝重之色。收掌直立,脚下扎起弓步,第一次如此慎重对待。
只见黄沙漫天的狂风中心,那个人缓缓伸出长剑,刺破昏黄与外界的界限,在老农脚下,有旋转的剑气升腾,无风起龙卷。
“平海掌。”
老农此刻双手往下虚按,内气沉于丹田,花白的枯发被恐怖的气机掀起,一声巨响,龙卷终被这足可平息滔天海浪的两掌压下,在他身下地面裂开一个圆形的大坑。
“嘿,那小子吃我三掌。”老农不管面前已经看呆了的陈霸先,朗声对黄沙中的人影喝道。
“有本事你进来。”那黄沙中如剑仙一般的人传出声音,断断续续的,但清晰可闻。
老农嘿嘿一笑,踏着草鞋竟然真的往狂暴的龙卷而去。一步又一步,老农望着那方,双脚逐渐的离开了地面,在陈霸先的眼中,冲去的老农身上,恐怖的气机缓缓凝实,直上十二重楼,气势一攀再攀,那位小宗师的老农竟直接撞破了那层壁垒,达到了宗师之境。
世俗武者宗师之境便是修士口中的第二境蜕凡!
老农双掌放在胸前一上一下缓缓翻转,犹如在推动天地逆行,一口内气浑黄如浊气,从双掌中溢出。老头一声沉呵,双掌齐齐推出,只听一声响彻云霄的声音传来,整个连接天地的龙卷震动,风势在缓缓降下。
以人力悍天地巨力!这真的在陈霸先眼前出现了。以前也只是听说过而已,远没有亲眼所见那么的震撼人心。
那无名的老农生猛无比,再一掌拍在龙卷之上,下一秒,风声回落,被他直接破开了这般天地囚笼。
老农一声闷哼,大口喘息着粗气,就在他暗自调息之时,一把长剑对着他刺出,化作一道惨白的剑痕。老农似乎早有所料,单掌挡在眉心,手上气机化作海浪,扣住长剑的攻势。
“扶风上天际,垂云杀邪魔!”就在陈霸先以为结束之时,情势徒然逆转。
那长剑微颤挣脱束缚,往上撩动扶风而上,风中练剑之人,一掌盖下,恐怖的剑气纵横捭阖,犹如垂天之云一般,劈头盖脸的斩下。
老农眼底闪过一丝诧色,及时抽身后退,却还是被这铺天盖地的剑气给刺破了护体罡气,身体上留下道道血痕。
“回敬前辈的这一剑感觉如何?”风中练剑之人面带着青铜鬼面,正是一个月前从血鼎山禁地出来的纪雍。
一个月前血鼎山禁地中,他当然没有进得劫血神炉,却遇到了一个死在禁地里的老人,本想摸些好处,却差点被赶回来的另一位恐怖老头发现,如果不是他警觉,恐怕已经死在了血鼎山禁地中。
后来半月赶路,一路不敢歇息在城镇,本想悄然回中原,却见到这座烽火山。他天人合一之时领悟的便是风势,于是决定在这烽火山上好好的修炼扶风剑。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长生真气遇强则强,最与天地环境契合,在狂风中修炼,真气更是犹如狂风在体内运行着,这样一来,在下丹田中燕秋所留下的封印剑气愈日减少。相信不出半年,就可以完全化解了。
到时候上丹田清气河流与下丹田紫金河流相合,龙虎交汇,修为必定会往前一大步。
不仅如此,得益于那团封印体内的剑气,他体内的经脉一条条坚韧无比,恐怕逆转真经也可保证在三招之内不伤体魄。
此次烽火山顶练剑,对于扶风的真意更加有了深刻的理解,而扶风剑也由原来的三式再增一式。四式分别是:袅袅风吼,扶风垂云。
“有招无式,毫无章法。”老农毫不在意身上的伤口,点评道,“如果从意境来说你已经走在了大多数人的前头,但如果从招法来说,却比江湖世俗剑客们差远了。”
“如果不是没有换过气来,放在平时,这招垂云,你还没有扶风,便会被我摘下头颅。”老农毫不掩饰的打击道。
纪雍默然,这位原来在冥月府看门的老头太神秘了,入第二境当玩似的,这次对抗天威,直接就踏足了宗师级别,将如此狂暴的龙卷风给生生拍散了去,这份内力修为恐怕无人匹敌。很难想象这是一位修炼了多少年的老怪物,当前却还只是蜕凡境而已。
“你到底是谁?”纪雍问道。
老农摇了摇头,眼中也很疑惑,说道:“我也不知道我是谁,我只知道自己曾经肯定很厉害。”说完老农一脸臭屁的样子,让人恨不得一鞋底拍在他老脸上。
“我被左禹所救,当时的记忆里只有三掌,就在刚才对抗天势时,脑海里又突然出现了平海和移山两招。”老头又在扣鼻屎了,每当战斗时一副高手的气势,一停下就是位毫不讲究的流浪老汉。
“那你为什么又要和他过不去。”纪雍指了指跌落下马的陈霸先问道。陈霸先先前中了两掌,那三掌纪雍是亲身体验过的,一掌掌内劲在体内叠加,掌势飘渺无迹可寻,躲无可躲,三重掌劲后必死无疑。如果不是有长生真气护体,在第一时间磨灭体内的内劲,恐怕他早已经死在了老人的手里。
老农嘿嘿一笑道:“他算是运气差吧,我只想去找人打架,说不定就可以想起更多的事情。”
说着老农又开始挽起袖口道:“来来,老夫看你小娃娃就不错,吃我三掌如何?”纪雍忙不迭的拒绝,笑话,谁想被一掌掌的拍打呀,只要让这老头近身,必然躲不过这三掌,一掌掌轻柔柔地下去,什么时候死的都不知道。
纪雍再去理会这个一直叫嚷着吃他三掌的老疯子,走到正胸口难受无比的陈霸先面前,单掌放在他背后,以长生真气一丝丝的磨灭掉他体内的奇特内劲。
老农看得啧啧称奇,心里更加想和这个拥有奇怪真气的小娃娃打架了。
陈霸先感激的起身拱手道:“多谢前辈救命之恩。”看着纪雍身后的老农则有些恨意和敬畏。
“陈大哥不认识我了么?”纪雍开口笑道,“这半月以来可没少听别人打听我的行踪哩,后来我当然给你吹了一堆牛。”
“你是纪雍?”陈霸先惊道,“你说君才手中有关你的情报,都是你告诉他的?”看着纪雍点头,陈霸先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那锦帛上写的纪雍的事迹,在陈霸先看来实在是幼稚不已,还因此觉得这位曾经共患难的兄弟实在是难登大雅之堂。没想到这一切都是纪雍的玩笑话。
“你可是害苦我啰。”陈霸先苦笑着拍了拍纪雍的肩膀。当时城下有位落魄公子嘲笑于他,恐怕就是在笑他小看纪雍吧,“这次回去不知道君才该怎么笑话我。”
纪雍莞尔,一年后再见故人,他心里也高兴,只是青铜鬼面覆在脸上,别人看不到他的笑脸而已。
“哈哈小雍快跟我一起回荒原城,喝他个一醉方休。”陈霸先挽过纪雍的肩膀,牵着战马就往山下走去。想起当年纪雍生日那一天,两人赌气一般的喝酒,结果喝得从树上掉了下来。第二天两人还一起进矿洞,想起这段和纪雍一起挖矿一年多的时间,他是打心眼里高兴。
纪雍转头问那位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的看门老头道:“你干嘛跟着我们?”
看门老头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道:“在你不告诉我你是怎么吃我三掌而不死的原因之前,我是不会走的。我就吃你的,穿你的,喝你的。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纪雍对这样脸皮厚的老头真是没法,倒是陈霸先开口道:“所谓不打不相识嘛,老前辈就一起去城中吧,一切开支由我出。”
老头拍了拍陈霸先的肩膀,吓得后者连忙躲开,道:“还是你这个老小子懂事。”说完哼着乡下歌谣,摇头晃脑的下山去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