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饭是朴素的白粥咸菜,对于林璞,哦不,是传玉这种平时很少有空吃早饭的人来说这已经是奢侈了,再加上昨天折腾了一天,身心俱疲,所以传玉吃的格外香,褚鸣岐再一旁看着她吃,便说“慢些吃,清粥咸菜也能吃的这样急,看来真是我以前亏待你了。”
传玉抬眼一看褚鸣岐只是看着她吃,偶尔喝上一口粥,再想起他的气度言行,恐怕不是普通人家,刚才没有留心,这一身粗布衣裳他穿起来实在别扭,他有一种被压抑的气质,是那种并未让传玉惊艳,但却在能在他举手投足间不经意的感受到并不自觉的习以为常的气质,仿佛此人合该如此,这个人的身份一定不简单,但看他对自己又很关心,究竟自己和他是什么关系,这些都决定了她是否要继续作传玉。
既然自己是失忆,这男子有对自己很好,索性便光明正大的问,于是传玉决定趁现在好好熟悉一下自己的处境和身份,对环境的评估是动物躲避危险的首要步骤。
传玉放下碗筷,“嗯…那个…”
“怎么不吃了,要不要我再去给你找些别的”褚鸣岐见传玉突然不吃了,以为饭菜不合她的口味,便欲起身
“诶、诶、诶,不用了,不用了”传玉赶忙拉住他,“我吃好了,嗯…谢谢……那个…嗯……尊驾怎么称呼?”想了半天,她选了一个自认为最得体礼貌的问法。
褚鸣岐显然对她这样生疏的语气很不满意,眉头皱了下“传玉,你当真一点都不记得了吗?连我都不记得了吗?”
传玉一听,心想糟糕,听起来他和自己的关系很不一般,她可要小心一点不要得罪人了
“嗯,那个,真的不好意思,我失忆了嘛,真的忘得一干二净,我不记得你真不是因为不重视你,实在是大脑功能受损无力回天了,都怪我,真的,对不起”
还没等传玉说完便被褚鸣岐搂在了怀里“傻瓜,怎么会怪你,都是我不好,若不是我……你不记得也好,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的,就算你什么都不知道了也没有关系,只要你还在我身边就好……”,他的声音听起来低沉了许多
传玉在他怀里僵住,只敢轻轻的推了推他表示自己的反抗,听他这话传玉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多了,褚鸣岐感受到怀中小小的阻力,不情愿的放开了传玉,他明白传玉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自己不能太冒失了
“既然什么都能问你,那就麻烦你把我的大概情况说一下吧,你知道多少就说多少好了”传玉赶紧离开褚鸣岐坐正问道
“知道多少说多少?那就是说你的全部喽?”褚鸣岐突然把身子探向传玉,唇边玩味的笑容离传玉不过一寸,看着他此时放大的俊脸,彼此间可闻的呼吸,传玉竟一恍惚的失神,脸腾的一下红了起来,然后吓的立刻推开了他,
“额……全部就最好了……谢谢。”
“我叫褚鸣岐,我是你的丈夫。”
“……”
“……”
“然后呢?怎么不说了?”
“没有了,这就是你的全部。”
“什么!就这样?!”看着褚鸣岐带着一丝诡谲的笑容,传玉感觉自己快要炸了。
“传玉,你只要记得我就够了,就算哪天你连生活的本能都忘了,只要记得我,你就能拥有全部”褚鸣岐突然正了神色说道,那语气便像是在许下一个将要执行生生世世的诺言……
什么跟什么!传玉此时已经要气疯了,在心里狠狠地骂了他无数遍,哪里还顾的上其它,以为自己可以找到一个保安加饭票加人肉搜索,谁知这货居然是自己的丈夫,还这么傲娇加无耻加自以为是,传玉本就对他的身份有些担忧,这下好了,迷路的小红帽终于发现身边的外婆是只大灰狼,猎人不到却不敢撕下狼外婆的伪装,想到这里,传玉还是决定在没有确保自己的安全前先不要撕破脸。
“外婆,啊,不是,褚鸣岐,你好歹多说一点,不说我那就说一说你,你是什么人?”
“我……”褚鸣岐想到了传玉离宫前对他说过的最后一段话……
褚鸣岐端坐榻上,地上黑压压跪了一地的人,天子发怒,合宫的人战战兢兢。
“孟传玉,朕是太宠你了,让你这样无法无天!”褚鸣岐一把将手中的茶杯摔到地上,传玉就跪在一旁,手被四溅的碎片划破了一个口子,鲜血流了出来
传玉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鲜红的颜色很是扎眼,传玉苍白的唇轻轻一笑,“是了,皇上是很宠臣妾呢,那臣妾的手流血了,皇上可要传太医为臣妾包扎?”传玉一边说着,一边却拿自己的袖口狠狠地擦了擦手背,“或者这只是对臣妾处罚的开始吗?”
褚鸣岐看着她轻蔑的笑容,想到她一次又一次的设法逃宫,便更是生气,冷笑道,“处罚?你以为朕不会吗?朕已说过若有下次,必将严惩,君无戏言。”
传玉恭恭敬敬的磕了一个头,“臣妾有罪,请皇上责罚。”
褚鸣岐看着传玉毕恭毕敬低着头的样子,听着她语气里的规矩冷漠,便更加生气,他允许她对他大呼小叫,允许她对他撒泼耍赖,但就是不能看到她这样一幅逆来顺受,毫不在乎的样子!褚鸣岐上前一把抓起传玉的手腕,传玉手上的伤口让他觉得刺眼。
“你以为你自己可以一并承下所有的罪吗,主子有错就是奴才无能,朕要罚就先从你身边的奴才开始!”
“一切全凭皇上一句话,臣妾已是自身难保,哪里还顾得上身边的人。”孟传玉仍旧低着头,轻轻地说道。
褚鸣岐大怒,一挥手将她甩开,他知道平日里她最受不了身边的下人受到责罚了,这么说未必是真心,只是装作冷漠以希望将自己的全部怒气一并揽下,她竟对自己吝言至此吗!
“孟传玉,你究竟想怎样!朕是皇上,你可知天子一怒的后果!”
“没错,您是皇上,是九五之尊”传玉突然抬头直视着褚鸣岐的眼睛“皇上怎么会在乎一个妃嫔的想法?皇上的圣旨不可违拗,皇上的君心不可揣测,皇上的圣意不可拂逆,既然如此臣妾还有什么好说的,以前是臣妾太不懂规矩,总忘记君臣身份,才会对皇上说出许多不成体统的话,以后是断断不会了,臣妾时刻不敢忘记,臣妾不过是一介嫔妃,何来夫妻之说?”说到最后一句,传玉的声音有了一丝颤抖。
褚鸣岐本看着她冷漠的眼神,听到她最后一句话不由得一怔,她都听到了?那是自己对别人说的话,现在由她还给他了吗?本来满腔的怒气在听到这句话全部消失,变成了说不出的滋味,是懊恼吗?不,怎么会,她确实是小小嫔妃,能与他称得上夫妻的有明媒正娶的皇后,将来或许还会有其他值得他相携到老的人,怎样都不会是她,自己这话没错,可是为什么在听到她颤抖的声音时自己的心会那么痛?
褚鸣岐握紧拳头,抑制住内心不明的情绪,咬牙道,“说出你的条件,你要怎样才肯乖乖待在宫里做好你的嫔妃?”
传玉轻轻一笑,无奈地说道,“臣妾不敢,只是皇上问一个人怎样才肯乖乖做躺在案板上的鱼肉不觉得很奇怪吗?更何况这刀俎正是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