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与头马只差几步远了,连那明晃晃的马刀都向我落下了,我猛地向侧面扑下,手中的双锏狠狠敲向前马脚。就听卡擦一声,随后就是马的悲鸣,我借势跳起双锏轮起向下就砸:“砸脑袋呀!”
那马上之人震惊之余,还在努力向上拽着缰绳,根本就来不及做出反应。我就觉得那人好像是气吹的似的,一声闷哼就随着马倒了下去。
根本就没时间去看,第二匹马已经冲了上来。我借着落式一锏砸开力劈华山的那一刀,右手锏直接敲在马踝处。这人却直接跃起不顾马的死活,收回刀顺势横扫而来。
我知道,自己唯一可仰仗的只有一把子蛮力,于是仗着有金丝软甲护身,也不管是不是真的刀枪不入就壮着胆子不顾那刀正向腰间而来,身子猛地向前一蹿,双锏同时用了如雷贯耳就冲她脑袋而去,如疾风一般,我都看到锏的风中虚影了……
那人似没有料到我竟然一副同归于尽的打法,及时收刀向后凌空翻出……
“这个交给我~!”虎妞一声怒吼就我背后冲了上去,那刀舞得密不露风的,看样子还真有两把刷子。
我也不客气,直接迎上第三匹马……
连人带马一起敲的打法再次奏效,我来不及喘息一下借着势头继续冲……
可这回不灵了,还没等跑到跟前,那马上的人竟凌空飞下,一个俯冲后斜斜朝我刺来。这个是用剑的?我立刻警觉起来,看来是个人物。
一轮地猛劈狠砸下去,那人都轻松地挡下,那剑看着既不厚也不重的,竟似有无穷的力量而且还跟泥鳅似的滑得跟本就不与我硬碰硬。那诡异的力道还差点儿让我的锏砸上另一只。若不是我的腕力还够,反应还算灵敏,真是够我喝一大壶的。
我这边渐渐有些手忙脚乱了,正狼狈抵挡着呢,无尘的声音如及时雨一般响起来:“竹子退下。”我连忙猛砸几下后,跳向一边。喘息着再回看时,无尘已经与那人针尖对麦芒地对上了。
环视一下,莫白正追着最后一匹还立着的马,那马上的人似乎也拿刁钻的莫白无可奈何,只能时而大弯下腰,那把剑好像只能用来保护自己的坐骑不被莫白咬上似的。另一边,两群人在混战,我只认出其中一个是虎妞。看来是她的人找上来了,因为不管她有没有得手,身边总会有人护着,也因此,她完全采用了我的拼命三郎风格,不管不顾地砍着。
地上倒着一匹匹的马跟几只狗的尸体,另外卧着五、六具人体,看样子是不会喘气了,一动不动的。
“果果,你干什么呢,还不快点儿过来?”一道似曾听闻的声音响起,那马上之人连忙回叫道:“七七,不是我不想过去,这畜牲缠我缠得紧着呢。”
果果?七七?我凝神看去,果然,那马上之人是曾有过一面之交的鱼果果,那大饼子脸气急败坏的,正努力向那群人靠拢。
莫白,我心中一紧,身上一道道红的,在我眼里是那样的刺眼。不过,看它的行动倒也还敏捷,应该不是它的血。
我看了看无尘,别说,跟那人还真是打得热闹得紧,有攻有防的,比我强多了。大声把莫白喊回来,让它盯着无尘,我好去帮虎妞,虽说那边也不见能用上我,但总不好一直看热闹不是?
谁知这家伙却不听话了,尾随着我就是赶不走。再确定一眼,无尘那边似乎占了些许的上风,至少看上去攻得多,应该无大碍,于是只好带着莫白冲向那群混战圈儿里。
明显的看出这些着白衣的是虎妞的人,于是我带着莫白开始扫荡。瞄准被打得手忙脚乱的,冲上去就是狠砸一顿。若是被我侥幸砸到,莫白总会冲上去就一口,那位置咬得那个准呐,个顶个地咽喉要道。
我打落水狗正来劲儿,大叫道:“妞啊,又一个……”
虎妞一看,哇哇真叫:“耍赖,老大你耍赖,不行,我也要……”
于是,我们俩就东一头西一头地搅乱了这锅粥。乱是乱了点,效果却出奇地好。
“快走!”那个叫果果的嗓音又响起,随后就看到鱼果果的马上多了一人,抬眼看去,那人正好回头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果然是那个林啬七,一脸的不服气,随后两人一骑就落荒而逃了,唯一跟上的,就是与无尘对打的那个,左臂衣袖上挂着血迹徒步追在马后,竟没被甩下。
眼看着被甩下的那三个也只是垂死挣扎,没必要再去凑热闹了,于是我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双锏一丢就倒在松软的雪地上一动也不想动了。莫白低咽着凑了上来,挤在我身边趴下,也呼哧呼哧喘着。
无尘快步走过来,担心地跪坐下看着我,“怎么了,哪里受伤了没有?”
“没,就是想歇歇。”我笑了,心里知道,其实是太刺激了,过去兴奋劲儿后全身都酥软,连锏都握不住了。而且,第一次杀人,虽说没有刀剑下手那样淋漓的血光四溅,但骨头碎时由锏传至手心的感觉却还像在萦绕徘徊。说一点不怕也不太现实,以前在村里虽说打架常有,但也没有彪悍到这种程度。就是那刘大虎,也就是被我打断肋骨在床上躺了二个来月。
那可是活生生的人命从我手里结束了呀,我闭上眼。总要过去这关才行,而这,也只是个开始。我想,以后会不会成为一个杀人狂魔都不好说,因为想杀我的太多了。为了自保,我也只能以暴制暴,以后打开局面了,这些事就用不着我亲自动手了吧?谁知道呢,眼下是以生存为主。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灭一双。
“老大,你怎么了?”
我睁开眼,虎妞的眼内闪着单纯的关心。扭头一看,刚才那三个果然都倒下了。
“你怎么还在?”我坐起身,看了看离开一段距离的五个人,“来告别吗?”
“老大这是什么话,我们有三年之约不是吗?我做人一向守诺。”虎妞的不高兴直接挂在脸上,让人一目了然。
“可是,你的人找上门来了呀?我现在可不想再打了。”我故意如此说,因为那为首的,散发出的冷气可是明显冲我来呢。
“谁敢跟老大打,我先毙了他!”虎妞忿然道,“老大,你不是想甩了我吧?”她又软了声音,压低声音:“还是跟着老大刺激,想打就打,想杀就杀的,回去了就又这不能干,那不能做的了。老大,我可是跟定你了。”
我好笑地看着她那一脸的小心,好像就怕我不要了她似的。扑哧笑了出来,轻声问:“你这是在求我?”
她翻了翻眼皮,无奈地点头:“谁让你是老大来着,就得罩着我。可不能让她们带走我呀,老大~!”
暗暗用了用力,觉得四肢的力量都回来得差不多了,于是站起来,冲那五人一招手:“过来一个。”
明显对我有不满情绪的那个走了过来。二十五、六的年纪,常年奔走的古铜脸,一身的皂白更凸深出几分黑来。眼很凶,但也很机智,态度不明地站在面前,一副不管你说什么我就是反对的样子。其实,我内心深处很喜欢这样的人,没有太多的弯弯肠子,只有认可你的为人,就会信任你一辈子,可以为你抛头颅洒热血的。
我挑了挑眉,“来接你家小姐的?那就带回去吧,小孩子还是要看好才行,怎么可以随便放出来呢。”
“小姐只是天性纯良,不善心计罢了,不是小孩子。”她一见自家小姐听了我的话后,脸都青了,正盯着自己,连忙为小姐正名。
“怎么不是?要不,你们怎么都跟看个五岁小娃娃似的看着她呢。我可不收留小孩子,没那爱好。”我起身,扑了扑雪,转眼看着急得跟锅边的热蚂蚁似的虎妞,拍拍她肩头:“我需要的是有能力的姐妹,而不是带着奶妈的未断奶的娃娃。不管你家里有多大势力,我都不感兴趣。”
什么叫放长线钩大鱼?不就信虎崽子攥在手心里,那母老虎离得还能远喽~。也不是说,我就是在阴她们家,只是从前一天的练手来看,她们并没有接到命令死杀我,不然,以今天的表现来看,昨晚上我也不能轻易得手。话说回来,我也没下死手不是?当时虽说还很心软没敢下死手,现在回想起来,冥冥之中,似乎有只手在牵线一样。
或许,原本想轻松点儿逍遥过一生的米虫愿望是实现不了了,因为本就是为应劫而来,当一切都阻止不了步入正轨的时候,我也就无需再做无用的挣扎了。
虎妞恶狠狠地盯着那人,好像祸源就是她一样。那人为难地蹙紧眉头,垂下的眼不时四下张望。
我留了心,敢情暗处还有人没出来呢。眼神一瞟,看向虎妞:“真这么想跟着我?可先说好,跟着我可不是好吃好喝有人服侍的千金小姐,是一个想干出个样儿来的吉祥。”
那人一听我点出自家小姐的名讳,轻颤了一下,脸上焦急之色已经掩藏不住了。
虎妞胸脯一挺:“当然,我又不是出来玩的?……嗯,不过,那头傻牛还不知道我找到了你,能不能……”
“成大事者,不可妇人之仁。他在你家一定会比跟着我们要过得好。”不是我不想见二牛,只是若没有他在人家那里做质,想必人家更不会放心这傻妞跟在我身边。如果是我要找的吉家还好办些,但也不能就此肯定跟欧家还是一样的忠心。
虎妞犹豫了一下,重重点头:“明白了,老大。那……咱现在往哪儿去呀?”
“当然是先找个镇子好好吃上一顿,再休息一下了。”我一副看小白的眼神瞥了她一眼,“把罗乱打扫干净,我去车上等你。”说完也不看那人的刀子眼,转身走向马车。
无尘跟在身边,莫白则警惕地嗅着黑鼻头。我一拍它的头,“没事,先甭管。”
才坐好,虎妞就呼哧呼哧地跑了过来,像是很紧张地钻进车子:“老大,行了,咱们快走吧。”
“真的能走得出去?”我端坐得四平八稳的,杀戒初开后的波动已经平复,气势上自然与往日有所不同。心,好像突然间大了不少,想来,多少也带着丝杀气了吧。因为虎妞看向我的眼神,好像有了些许的敬畏。
“那……个,应该没问题吧。”她的眼神有些闪躲,不敢再直视我明了的目光。
“在下吉利,烦请车内人放我家小妹出来。”车外响起清朗的声音,隐隐有丝冷然在内,不温不火的。
虎妞的脸立即变了,竟不顾形像地抢到我的身边,挽住我一边的胳膊:“老大救我~”
我白了她一眼,“多大的麻烦?”她老实地嘟囔:“很大很大,是我大哥啦。只要他放行,娘那边应该就不会再有事,可是……老大,你可千万别放弃我呀?”
看她的神色,似乎很是畏惧她的哥哥,原来她最怕的是外面的这个人。可见,她娘才是最有头脑的人,知道降虎还要需最好的猎手。
挑帘移眸向外看去,那人也正向我看来。我不由心中一动,好一个冰雪玉人。修长的体态,一身锦袍,头上是难得一见的白狐帽,那狐尾在颈间盘绕。衣摆随风摇曳着,身形却纹丝不动,一只玉手攥着一把三尺六寸的玉剑,雪白的剑穗比真正的雪还白似的,带着淡淡的莹光。
目光复上,落入一双清冷的眸子中,细长上挑的单眼,薄薄的眼皮,一双黛眉斜擦入鬃,笔挺的鹰钩鼻下淡粉的薄唇,坚挺的下巴。这是个极有心计的人,我的第一念一闪而过,没有百果花妖的滑,却不容小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