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河关自是让人震撼,却也没让付峙轩忘记自己的来的另外一个目的,“朱老头,杨显呢,我怎么没看到他人,是不是知道我来了所以躲起来了?”
朱成眼睛一瞪,“没大没小。”
付峙轩也不乐意,“我若是叫你爷爷,那岂不是平白比木头小了一辈,这个称呼下次再讨论,先告诉我杨显躲哪去了,我要找他算账。”
朱成一脸不屑,“找他算账?我看你是想要自取其辱吧,不过杨显有任务出去了,否则让他教训一下你也好。”
“当年不是他的卑鄙伎俩,我怎么可能输给他。”付峙轩愤愤不平,目光扫视着众人,最后在聂尘身上停下,“聂尘,你说是不是!”他需要人认可他的话,看来看去,似乎只有聂尘可以拉拢。
聂尘没理会他,而是对朱成道:“大将军,刚才我看到有一些人在搭帐篷,应该是刚到上河关的商队吧,两国交战,还能自由入关吗?”
朱成瞥了他一眼,“还算仔细,不过,两国交战?哪两国要交战?谁告诉你的?”
“大玄,和我们。”
“哼,谁跟你说的?”
“呃…这不是…”聂尘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说什么。
尚植抚了一把胡须,“呵呵,国主只是令加强边关防务,抵御入侵。”
付峙轩道:“这不一样吗,大玄觊觎我北国的意图再明显不过了。”
“当然不一样,五年前,大玄与我们在这里签下《上河关盟约》,两国停战,重修于好永结同盟,只要大玄不撕毁盟约,一日不进攻我北国,那北玄两国就是同盟国,如果我们关闭上河关,中止两国商贸往来,那便是背弃盟约,视为不义。”
“那岂不是玄朝兵临城下,我们还要开着城门迎接他们?”
“想要进攻我上河关其实那么容易的。”
“那五年前呢?”
朱成突然冷哼一声:“五年前的那种情况不会再发生。”
尚植也点了点头:“现在困扰我们的是无法探知大朝的用意。”
“他们还能有什么用意!”
“行军打仗,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而我们却与雪鹰卫在大玄的密探全部失去联系,最后一次消息已经是在半个月前传回来的,只知道大玄在半个月前派大将军纪宵北上,之后就再也没有消息,我们现在就像被蒙了双眼,堵上耳朵。”
“没有再派人去吗?”
“当然有,先后派出十几次,都是泥入大海,没有传回任何消息,所以现在我们便只能依靠上河关这一屏障了。”
尚植说完,所有人都沉默了,大玄的强大似乎超出他们的想象。
“既然不能暗探,那我们何不明访?”慕容萱突然开口。
“明访?”所有人都愣了一下,朱成沉吟片刻缓缓的点头:“明访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但缺少一个合适的人选。”
“北国长公主出使盟国,这不够吗!”
尚植连忙道:“公主不可,万一…”
“这点大可不必担心,就算两国开战,大玄也还不至于会扣押使者作为人质,再则他们也明白,北国不会因为我而打开上河关的大门。”
……
次日尚植就派人给玄朝传去书信,同时北国长公主三日后出使玄朝的消息也迅速传开。
出使前一天,风尘仆仆的吴承峰到了上河关。
吴承峰向慕容萱和朱成见了礼后说道:“大将军,北洲城筹集的三万石粮草由我叔父吴孝远亲自押解,已于三日前出发,五日內应能到达上河关。”
“吴孝远吗!”
“听闻公主殿下要出使玄朝,请允许我与公主一同前往。”
“我说呢,北洲到上河关就这么几日路程,竟然需要提前五天传报,原来是另有用意啊!”付峙轩哧笑一声。
朱成不温不火道:“这要看公主的意思了,出使随行人员都是公主自己选定的。”
“既然师弟愿意陪同我出使玄朝,又有何不可呢。”慕容萱欣然同意吴承峰的随行:“师弟一路辛苦,早些休息吧,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
公主出使玄朝,代表着北国,必要的仪仗自然不能少,出使随行人员包括聂尘、付峙轩和吴承峰,以及礼官和和护送队伍共有三百余人,朱同却被自己父亲留在了上河关。
上河关前面便是康水河,康水河波涛汹涌,河床被湍急的水流冲刷得很深,以至于两岸河堤高出水面很多,更像是一条峡谷,成了一条天然的护城河,这也是上河关成为天险的一个重要原因,聂尘心里突然一阵激动,过了这条河,就是异国他乡了。
“我们此行的目的是为了探查大玄意图,如果有机会尽可能联络上雪鹰卫的探子,一旦我们到了玄朝必将受到严密的监视,所以我们只能见机行事。”慕容萱在车里嘱咐众人。
第三天近午时,聂尘看到了守阳郡那高大的城墙,守阳郡是大玄北方边境距离北国最近的一座城池,虽然没有上河关那样震撼人心,却也是百尺高墙矗立,两国商贸往来频繁,守阳郡与上河关一样,完全没有边塞城市的萧条。
大玄对于北国的突然出使似乎没有丝毫意外,守阳郡巡察使仓睿协同大小官员出城相迎,所有仪丈礼节一一俱全,又设下酒席接待众人,当然少不了一番觥筹交错。
席间守阳郡大小官员对于北国來使都表现得无比热情,仓睿乐呵呵的举起酒杯朝主位的慕容萱道:“长公主殿下,欢迎您们来到大玄,仓睿也借此机会,冒昧敬公主一杯。”
“仓大人言重了,得大人盛情款待深感荣幸,也愿两国永结友好。”
“公主说的…是,愿大玄和北国以后永远亲如一家人。”仓睿说完仰头一口饮尽:“公主殿下,请!”
慕容萱面色一凝,随即又笑道:“仓大人说得真好,恐怕北玄用不了多久就真的成了一家。”
酒席结束时已是夜幕降临,聂尘正翻阅着那本随军手札,就听到屋外传来轻轻敲门声,“聂大人,公主让我来请您过去。”
聂尘把书收回怀中,开门见来人有些面熟,应该是随行的士兵,便随口低声问:“可知道是有什么事?”
“属下不知,公主还让我提醒大人,别落下什么东西。”
聂尘一愣,很快便明白了慕容萱的意思,自己就是一个随行的闲人,不会有什么是重要的东西,当然更不会落下,她是在提醒自己要谨慎小心,这里始终是大玄的地方,可能所有人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监视着。
聂尘来到公主住处,便看到付峙轩和吴承峰也在,还有两个士兵聂尘叫不出名字。
慕容萱见聂尘到了就对那两个士兵道:“说说今天有什么收获吧。”
其中一个士兵压低声音:“今天我跟山子把守阳郡走了一遍,城里一切正常。”
聂尘明白过来了,这两人是去了城中打探消息,这么大的守阳郡,两个人只用了不到半天时间,确实很厉害。此时聂尘又看到那个叫做山子的提笔在纸上写着什么,速度非常快。
慕容萱问道:“军队呢?”
之前那个士兵回道:“没有,大量的军队调动,必定能查探到一些痕迹的。”
慕容萱点了点头:“你继续说。”
“城中百姓和来往商人都正常生活,看不出丝毫慌乱,巡逻守卫也没有增加。”
慕容萱看向聂尘:“你们怎么看?”
聂尘微微垂下头避过慕容萱的目光不说话,事实上他对这些事也没什么看法,付峙轩便开口道:“或许真没事呢,五年前才签订的盟约,大玄不会这么快撕毁吧,再说今天守阳郡的这个什么巡察使这么热情的招待我们,也不像有什么敌意,可能是我们之前的情报错误了呢。”
“付兄此言差矣。”吴承峰也开口说道:“大玄对我们如此客气只是为了降低我们防范之心,雪鹰卫传出这么重要的消息,必定不会是空穴来风,我们要小心才是。”
“这可说不准,还有可能是一些小人想破坏两国友好,故意生出事端呢。”
“谁会希望北玄两国交战?”
“呵呵,比如,南楚不就是吗?南楚富庶,国力强盛,有称霸之心也不奇啊,我们鹬蚌相争,他渔翁得利。”
“行了,远的先不考虑,说说眼下该怎么做吧。”慕容萱止住两人的争论,这时山子终于停下笔,把密密麻麻写满了字的纸递给慕容萱,慕容萱一边看一边说道:“此事关乎北国命运,容不得有差错。”
付峙轩看了一眼一直沉默的聂尘:“哎,聂尘,你没睡着吧,想什么呢,怎么不说话?”
聂尘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在想今天好像是没有看到守阳郡城主。”
“啊?”不止付峙轩,所有人都有些异样的看着聂尘,付峙轩哈哈大笑:“你是在青园读书读傻了吧,这都不知道?。”
聂尘有些尴尬又有些疑惑,“咳咳,怎么了?”
“大玄是没有城主的,你不知道吗?”付峙轩见聂尘一脸意外的样子就解释道:“原本大玄跟我们北国一样,每座城都有城主,但是在大玄上两代国主发生了一次叛乱,幽月七郡的七个城主联合起来发动政变,当时,忠心于大玄的大小官员被杀者不计其数,在大玄错不及防的情况下,幽月七郡联盟几乎很快就占领了大玄近三分之一的地方。”
看着聂尘一脸吃惊付峙轩很是满意:“怎么样,没想到吧,纵是大玄再强大一次内乱也差点让它土崩瓦解。”
“是啊!”
“不过很可惜的是大玄还有一位军师。”原来当时的军师竟然也就是现在的大玄军师吴庸杞,他只用了短短两个月就瓦解了幽月七郡联盟,平定叛乱。在那之后,大玄国主就下令撤销城主一职,每座城派巡察使负责行政管理,军权则由三位将军掌管,战时会临时任命大将军,巡察使三年一任,与将军相互监督,以避免出现拥兵自重的情况。
听了付峙轩的一番话,聂尘才发现自己对于大玄了解实在太少了,这时慕容萱早已经看完手中纸条,然后让几人传阅。
聂尘看了纸上写的内容才知道山子二人今天的探查并不只是“一切正常”,那只不过是以防隔墙有耳的说辞,写在纸上的这些才是重点。
山子他们想要联络安插在城中的眼线,却发现好几处眼线都已经联络不上了,剩下的也都有人暗中监视,大概是对方也还不能确定他们的身份。
除此之外在城南也发现了一些特别之处,在一座很简陋的小院门前街道上有很多士兵,虽然他们都乔装成小贩或路人,但还是被细心的山子察觉到了。
慕容萱又很快的写了几张字条分别交给聂尘几人说道:“天色不早了,你们也早些回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