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一声清脆的巨响之后,快斗那俊俏的脸上瞬间浮现出了一个鲜红的五指巴掌印。
“黑羽快斗,你这个混蛋!”看到快斗木然又极致悲伤的脸,我难过得几乎要哭出声来,可我亦是压抑着极致的悲伤,也许是愧疚,也许是逃避,我压抑着哭腔朝快斗大声吼完,便丢下满脸受伤的他转身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遍地的花羽依然柔软浪漫,可在此刻却像是极尽繁华后的苍凉般入目尽是嘲弄与讽刺,那半空中娇艳的蓝雪花也依然凌空绽放着,似乎正展露着她忧郁的冷淡笑颜。
我跑回房间,反锁上门后全身便像是力气被抽干一般,无力地靠在了门上,然后像是支撑不住似的慢慢滑坐在了地上。一直强忍着的眼泪也终于按捺不住,宛如散落的珍珠般滚过脸颊,然后大颗大颗地溅开在了地上。
刚刚打过快斗的右手开始向心脏的方向传递着剧烈的、火辣辣的疼痛,那猛烈的疼痛宛如潮水般不间歇地传递着,慢慢蔓延到了手臂、胸口、心脏、最后到了全身,让我禁不住的颤抖着,也让我更加悲怆。
我狠狠地攥紧了手心,修剪整齐的半月形指甲在白皙柔软的手心里留下了一道道血痕,而那手上的疼痛却似乎远不及心脏悲痛的万分之一。
快斗,对不起,快斗、快斗,对不起,我不想的……我控制不住我自己,对不起……快斗,我的手好疼,你一定更疼吧,快斗,对不起……
我极为悲怆地在心底一遍遍地呐喊者快斗的名字;一遍遍地在心底自我厌弃;一遍遍地在心底无助的奢求快斗的原谅。可是没有用的,我甚至没有脸面再向快斗开口,我如何能向快斗奢求他的原谅啊……
我将膝盖弯曲,然后无助地伸手抱住,整个人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弧度蜷缩在了一起,似乎这样能够让我得到少许的慰藉和安心。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天色逐渐暗淡,我的手脚早已麻木冰冷,眼泪也早已干涸,就连深埋于膝盖与臂弯深处的遍布泪痕的脸上也早已木然呆滞。
“咚咚咚”身后突然响起的低沉缓慢的敲门声逐渐唤回醒了我停凝的思绪,但我没有抬头,没有站起,更没有言语。
敲门声又响了三次,门的那边就响起了快斗那虽颓然沮丧却依旧清朗好听的声音:“千羽,我去青子家了,桌上有饭菜,记得吃。如果凉了,记得要热一下……”快斗的声音中是掩不住的无力和悲伤,可嘱咐我的话却比平时更加真挚和温柔。我的鼻头又一下子泛上了酸意。
“快……”我张了张口,却宛如失了声般无法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我泪流满面,努力张口,想要呼唤门那边那人的名字,却是徒劳无功。过了不久,便听到玄关那处传来的“啪”的一声关门轻响,然后整个房间便全部沉寂了下来,那一瞬,一行清泪再次滑落。
“嗡……”身边不远处传来手机的震动声,我僵硬的抬了抬头,发现了大概是我倚门滑坐时从口袋中滑落在身边的手机。
我以极慢的速度拿起手机并接通,艰难无力地发出了一个单音节:“么西……”我的声音干涩沙哑,充满颓然与悲凉。
电话那头似乎停顿了几秒,然后叫出了我的名字:“千羽……”耳边清冷却充满忧心的声音一下子拨动了我的心弦,让我有一种压抑不了住的倾诉的欲望和冲动。
“小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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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哀,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办啊……哇~我、我不想打他的,我、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呜呜~我也觉得我很、很奇怪,可是,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哇呜~”
小哀听完事情的原委,又听到我像个三岁的孩子般率性、完全止不住的狼嚎,颇为头疼地揉了揉额角:“行了,别哭了……”
“可是……哇呜~”我刚刚开口,却又止不住地大哭起来。
“你还不懂吗,你还不明白吗,你不对劲是因为你喜欢黑羽,在吃那个中森的醋啊……”小哀大概是忍受到了极点,无奈地打断了我。
“吃、吃醋……”我本是聪透之人,小哀一点破,我便明白了个彻底,然后又在下一瞬瞬间羞红了脸。
我还真是……我无奈的笑了,虽然尴尬羞愤,但心情一下子轻松雀跃了起来。
小哀敏锐地察觉到了我心情的变化,似乎也是松了口气。
“对了,小哀,你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了,你可不是会找人煲电话粥闲聊的人啊~”我心情轻快雀跃,和小哀半开起了玩笑。
“明天的那个宴会,你和黑羽要去么?”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随即传来了小哀略带严肃的清冷声音,我甚至可以想象出电话那头的小哀细眉紧锁的模样。
“嗯。”一听是正事,我也收敛了玩笑的心思。
“你知不知道那是个死亡的圈套!”在听到我肯定的回答后,小哀的声音陡然拔高,即使隔着不进的距离,我依然强烈地感受到了小哀急迫的担忧。
我心底一暖,放柔了声音:“想必柯南也告诉你那封信的PS了吧,既然对方都那样诚心邀请了,我们两位本尊又怎么能不亮相呢~”我语调轻快,却难掩其中的狂妄和不羁。
我的回答似乎在小哀的意料之中,她长叹一声,语气幽幽:“你有注意到那封信的寄件人么?”
我回想起那个标注在角落的不详的花名,眸光一沉:“不知道,寄件人的位置上写着黑色曼陀罗。”
“你可知道黑色曼陀罗的意义……”小哀的语气更加诡谲莫测,“无间的爱和复仇。”我和小哀异口同声地说道。
“也就是说,寄件人的目的是为了向我和快斗复仇?”
巨大的黑暗谜团宛如一张巨大的网一样逐渐把我紧紧笼罩,是我越来越看不清前方。
“大概如此,”小哀的声音越发沉重,“这下你该懂了吧,这不是像铃木家的老伯常常发起的、宛如小孩子过家家般的挑战信,而是货真价实的来自黑暗地狱的死亡邀请函。即使如此,你还要去么?”
小哀的话一字一句地在我心上敲刻出一道道不浅的痕迹。我知道,如果快斗在这里,他一定依然会选择赴宴,因为怪盗之名啊对他而言不仅仅是任务那么简单,更是血海深仇的使命责任以及代表其对最敬爱的父亲的信仰。
可我不行……听了小哀的话后,我本无畏的心开始泛上了丝丝密密的恐惧和不安,我……好像怕了……
我之前愿意成为怪盗若琳是因为我心疼这个坚强却温柔开朗的少年,我想陪在他身边和他面对一切困难和险阻,可现在……我不想也不能了……
我已经知道了我对快斗的心意,我喜欢他,所以我害怕他面临任何危险,我害怕他会有一丝一毫的受伤和难过,即使……即使那违背了快斗一直以来愿意舍弃生命的信仰。
怪盗若琳?那没什么,我可以不要怪盗之名,我甚至可以舍弃身为怪盗的尊严,我可以忍受所有对怪盗的质疑或者谩骂,我只要……只要快斗好好的……
我极为自私地如此想着。
但是啊,怪盗,那是快斗的信仰啊,还有盗一叔叔的大仇……
“我是不愿让快斗涉险,可快斗他……”他肯定不会放弃这个念头,若他执意要去,我又怎能离弃……
“I?will?be?in?darkness,?forced?to?fall,?I?will?bealone,?far?from?the?sun,?can?not?meet?you……”话未说完,身边再次响起了一阵并不太熟悉的电话铃声,而我的心脉却一下子被揪紧,思绪也一下子被全数打乱。
“小哀,我会好好考虑的,我有点事,先挂了……”我匆忙告别,然后不等小哀说话,便挂断了电话。
“In?those?lonely?rainy?days,?please?don't?let?medeep?in?the?dark……”那个悲伤孤寂的电话铃声还在继续响着,而我挂断小哀的电话后目光沉沉地看着那个被我随意落在地上、正在响着的另一个漆黑的手机,却并没有立马接起。那个手机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号码,拨打这个号码的人一定是来自那个黑暗组织的冷血杀手,因为那是……组织的专用电话。
在我当初加入组织的时候,组织便给我配备了专门的一个手机,这种手机无论是电话还是短信都无法被窃听,无法被追踪,反侦察与安全性极高,一般被用来交换情报和下达命令使用。
而自从我逃离组织之后,这部手机便被我闲置了下来,它也许久没有再被人拨打过,我几乎都要忘了它的存在。然而今天,它却响了……
这是只有组织的人才知道的号码,如果接起,毫无疑问的,我将会听到来自组织的消息,也许是杀人任务,也许是训练内容,但就我叛逃者的身份而言……听到的大概更有可能是最接近冰冷地狱的死亡箴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