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点点睡的很不安稳,做了许多噩梦,其中有一个噩梦非常清晰。
她站在悬崖上,不知道为什么心情很慌乱,似乎悬崖下有什么东西吸引着她,让她产生跳下悬崖的冲动,但是她的理智告诉她这是自取灭亡。她很害怕,还是想走回安全的地段,但是双脚似乎被什么东西黏住了,无法走弹。
“点点,跳下去。”是冼又白的声音。何点点往后望去。
这里刚刚还是空无一人的,一个转头的时间冼又白的身影就已然出现。这次,他依然穿着白色T恤,低调而温和。
”点点,跳下去。“难得的,冼又白的表情非常严肃,语气带着命令。
还未回答冼又白,何点点的眼前就突然浮现出悬崖底下的画面。
这里有一间小屋子,屋子旁边有一条河流,水非常的湍急。岸边站着一个人,穿着红色的球衣,他仰着头,看着悬崖的方向。
是杨宇凌!何点点一下子就认出这张侧脸。他为什么在这里?他在悬崖下面干什么,看他的样子不像是掉落悬崖,反倒那间小屋像是他的家。
点点,过来。
何点点的耳边响起杨宇凌的低喃。
过来?过去哪里?过去悬崖底下?
点点,跳下来。
听到这句话,何点点的瞳孔猛地放大。
为什么,为什么冼又白和杨宇凌都叫自己跳下悬崖。正常人都知道这样跳下去会死,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他们不是自己最重要的人吗?为什么还眼睁睁要我送死?是我做错了什么?
何点点往悬崖下看了一眼,顿时脚底一软。只有云雾,深不见底,只能听到崖底传来的大浪拍石的回音。
何点点害怕极了,这里不正常,他们两个人不正常。转身何点点就想逃跑。
还没迈开脚步,后背就感受到一个冲力,有人重重地向前推了她。
反应不过来,何点点一下子站不稳,试图抓住什么东西,却看见冼又白伸出去的双手。
是冼又白?怎么会是他,何点点对这个认知感到绝望。
双手垂落,何点点顺着重力快速下坠,放弃挣扎。
为什么?为什么冼又白你要把我推落崖底?我都这么害怕了你还要置我于死地,难道你就这么希望我消失吗?
梦里的何点点流下了眼泪,眼泪在风中飘散,或是打湿了悬崖上的野花。
何去何从。
梦外的何点点流下了眼泪,未待眼泪滑落,就已经浸染冼又白的指尖。
回复本初。
点点,你梦见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所以即使这样昏睡着,也难以释怀?
冼又白望着指尖的水渍,向上拉了拉何点点胸前的被子,将手背贴着点点的额头。
他记得何点点以前说过,每当小时候生病了睡不着,外婆都会把手背贴在她额头上,轻轻地,暖暖地。虽然说外婆这么做是为了测试她的体温,怕她半夜继续发高烧,但小小的点点却觉得,这个动作带给她满满的温暖和安全感。
说这话的时候,何点点脸上怀念的神情,让人忍不住为她重温。
希望这样,你会舒服一点。
”一大早的又出了什么事情。“何建功穿着睡衣,还未进房间就听到他的声音,来者不善。
这个女儿真是让人不省心,刚刚笑笑跑过来说姐姐好像感冒生病了,看她神情紧张,似乎不是小病。何建功不免心里也紧张了了起来。总归是自己生养的亲生女儿,又能狠心到什么地步。
叹了一口气,何建功就要往何点点房间跑去。
”姐姐也真是的,不舒服也不和我们说,还要苦撑着,难道我们就这么让她信不过吗?“陈笑摆出一副心疼姐姐的模样,说的话却是那么的离间。
何建功想起昨晚何点点的行为,生龙活虎还有力气顶撞父母欺负妹妹,这才一个晚上的功夫能出什么大毛病。怒气不免又涌了上来,这逆女,就是不能让人省心。
”她能有什么病,还不是学她妈上演苦肉计。“
陈笑心头得意的笑了,面上却似乎还在迷茫着姐姐为什么不肯告诉她生病的事情,低头不接话。
何建功望着陈笑,露出慈祥的笑容,心里想着:笑笑这孩子,平常个性张扬,像个小狮子一样招摇,其实却有一颗敬爱长姐的心,这性子实在是难得。
反观何点点。何建功冷哼了一下,真是应了那句话:什么的娘教出什么样的娃。
于是心里就不大愿意前往,这走路的步伐,也就自觉的放慢。
只是这再拖拉的步伐,也还是会到达目的地。
还没说出第二句话,何建功就看见坐在何点点床边的冼又白。
”又白,你怎么在这里?“何建功疑惑,冼又白怎么出现在何点点的房间?而且还坐在何点点的床边!何建功皱眉不悦。虽然说两人是青梅竹马,但现在已经长成少年,还这么不拘小节难免遭人闲话。又是情窦初开的年纪,想起何点点在学校早恋的事情,何建功觉得自己再不好好控制这两个人的行为,他们保不准会走上歪路。
何建功正想发话,冼又白抢先一步站起了身,拉开了和点点之间的距离。
”叔叔早上好。“过了这么久,何建功才慢条斯理的散步过去,就像只是顺道看望一下何点点,冼又白心里不满,直为何点点叫委屈。来了以后首先做的也不是关心何点点的身体状况,看他那在自己和点点身上飘忽不定的眼神,倒像是闲操心起别的事情,真不是为人父者该有的表现。
冼又白握紧了拳头,却说不出责骂的话,良好的修养却让他不得露出半点不爽。他的理智告诉他不能冲动,否则受苦受累的还会是何点点,他不能激化他们父女之间的矛盾。
”约了点点一起上学却没见到她人,碰巧陈笑出门,然后就发现点点病了。“
轻描淡写,但却交待的十分清楚,不愧是冼又白。
何建功这才想起这里有外人,假装咳嗽了几声,就算装装样子也应该去床边看看何点点。
“点点有我和她妈妈照顾,又白你先去上课吧,别迟到了。”
冼又白想要推脱,却不知如何开口,自己终归是个外人。
“刚好陈笑也还没出门,你和笑笑一起走吧。“
冼又白愣住了,不免苦笑,怎么又和陈笑扯上了关系。
说完这话,何建功就当冼又白不存在,坐在点点床边,俯身摸了摸何点点的额头。
父女间的距离似乎没有拉近。
只是个小发烧,也不是特别热,一大早弄得全家鸡飞狗跳,还以为出了什么大问题。想当年自己上山下乡喂猪草,生病了哪里有什么人照顾,都是自己照顾自,这点小苦算什么。说到底,还是把她养的太娇气了。
何建功收回了手,不再多看何点点一眼,下楼去拿退烧药。
”你怎么还不走?“转头看见依然站在门边的冼又白,何建功不悦。
”叔叔打扰了。我去上学了。”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是不想走也必须得走。冼又白无奈,只能转身离开。
如果点点还醒着,一定会央求自己留下来,她那么害怕一个人。
虽然不能留下来陪着点点,但是冼又白内心也感到庆幸。
还好点点你没醒着,不然叔叔又要生你的气了。
不用害怕,点点,我晚上一放学就来看你。
躺在床上的何点点,似乎听到冼又白心底的话,侧了侧身体,依然昏睡着。
昏迷着怎么会怕孤单,那是她一个人的梦境。
醒了却害怕一个人,坠入现实无边的梦魇。